完全不知道一场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大事即将降临,林空正带着朱鹏来到了内门弟子接引处。
看着眼前的小院,想起被人看透了的那种凉飕飕的感觉,他就再也不愿多跨出一步。
示意小胖独自进去后,就原地等待。
不一会,小胖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一身冷汗从院内逃了出来。
心有余悸道:“太可怕了,哥,快走!”
林空会心一笑,“走,去传功阁。”
俩人来到传功阁,这次没见到董长老,林空便在外阁等他。
大概半个时辰后,朱鹏眉开眼笑地出了内阁,将手上几本功法复拓了一份后,跟随在林空身后往外走。
一出门,朱鹏想起一事,“哥,没事你先回,我还得去供需处领下个月的口粮。”
林空点点头,嘱咐他完事早点回荡剑峰后,便径自离去。
晃晃悠悠地来到驭剑峰,在山门处发出一道传书飞剑。
不多时,一个黑脸少年兴匆匆地从山上赶来。
“林师兄,别来无恙。”
林空道:“小黑,咱俩之间就不用说那些个客套话了吧?”
庄鸣一愣,林师兄给人起绰号是张嘴就来啊,可他又无法辩驳,肤色确实比较黑。
只是从对方的嘴里叫出来的绰号,怪异之余又如此亲切呢?
打了个哈哈,“甚是,甚是。是庄鸣矫情了。上次惊闻师兄丧生狼口的噩耗,一夜未眠,所幸师兄吉人自有天佑,真是替你高兴。”
林空谢过了他的关心,说道:“此次前来找你,是有些关于阵法上的难题特来请教。”
细细地讲述了一遍练习缠字禁的经过后,便瞪着求教的眼光直直地盯着庄鸣,等待他的解惑。
问了一番关于手诀手法的细节,庄鸣沉吟片刻后,摇摇头,“按说师兄的手法没有问题。可能是……是……”
林空见他吞吞吐吐的,笑了笑道:“有话直说便是。”
庄鸣一咬牙,说道:“既然如此,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师兄莫怪,依我看,师兄的问题并非手法,而是元力不够深厚,不足以支撑禁制的运转。
师兄的天资,宗内尽知。能在短短的半年时间从四层达到七层,已经足够令人惊叹。
但人力终是有穷时,就好比,禁制是一个盆,而你的元池只是一个碗,碗里的水如何能填得满那盆?
是故,你的禁制很难被触发,也许这便是你一直失败的原由。”
林空沉吟片刻,道:“禁制需要的元力如此巨大?可境界不如我高,元力不如我深厚的人中,也是有练成禁制的吧?”
庄鸣顿了顿,道:“倒也是,难道症结不在这里?让我再想想,嗯……对了,定然是元力不够精纯。
你想想,同样是一灶劈柴,别人是晒干了的树干,你的却是新鲜的树枝树叶。
灶洞就那么大,能塞进多少柴火是有数的。你一捆树枝自然不如别人几块树干的量足,仅是如此便罢了,可你的树枝树叶是新鲜的,有水分,燃起的火又怎能烧的开那锅水?”
林空豁然开朗,“言之有理。可有解决的良策?”
庄鸣为难起来,“我也只是打个比方,师兄的情况,我并未遇到过,没有应对之法,要不……等哪天我回家之时,问问家里的长辈。”
修真家族与凡人家庭不同,前者的后人在修真门派为徒时,并不存在斩俗缘一说,而是回家探亲,三年之内可有一次。
林空着急问道:“你何时回家?”
庄鸣歉然一笑,“才从家里回来不到一个多月,不然哪来的灵石去坊市买东西,下次回去,还早着呢。”
林空可等不了那么久,半年之后的三大派联手试炼,若是不能推脱,在参加之前必须学会阵法,增加活下来的机会。
问道:“平时如何与家里联络?能否在写家书的时候顺带着问一嘴?”
庄鸣摇摇头,“离得很远,平时都是家里来人找我,这些年,我压根就没主动联系过家里一次。”
好在心性不错,林空只是几个呼吸后,就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道:“看来阵法师之路注定是崎岖坎坷。
但我并不会轻易放弃,哪怕是再多付出几倍的汗水,也要成为阵法师,即便是一阶也成。”
庄鸣听他前面说的坚定豪迈,愈发敬重林空的为人。
正是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才能让一个天资奇差外门杂役弟子走到今天一步,并非是偶然的。
这一刻,林空的身影在他眼中被拔到新高度后,只是尚未稳住,又因为最后一句话而跌落下来。
一阶也成。
与前面的话一对比,语境急转而下,令人哭笑不得。
一阶阵法师连闯荡修真界的实力都不足,出了门也是凶多吉少的主。
除了一些散修,没见哪家大门大派的一阶阵法师会出门游历的。
……
朱鹏在供需处领了粮食之后,便往回走。
新奇高兴之余,将脖子上新得到的身份玉牌摘下来、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
一不小心,与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喂!”
那人被弹了出去,摔在路边的草地上,跟在他身后同行的有两三个人、赶紧去扶。
那人并未领情,推开众人伸过来的手,一咕噜翻身爬起来。
抖着头上的草屑,一双翅膀似得招风大耳前后晃动,拍打在脸上,噼啪作响。
余光中扫到了对方杂役身份的衣着,拍着身上泥土草屑的同时囔囔起来,“谁这么不长眼,活腻味了是吧?”
整个内门杂役处,他又怕得谁来?前些日子靠着堂兄的面子,已经升为了领房弟子,更加不可一世。
朱鹏本要道歉,可看清那人之后,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揶揄道:“哟,这不是王师兄么?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王丰闻言,愕然抬头,随即怒不可揭,被林空压得死死的,难道面对这死胖子还得低声下气?
正是冤家路窄!
“我道是谁如此嚣张跋扈呢,原来是荡剑峰的大师傅啊。”
朱鹏可不惯他,“厚颜无耻之徒见得多了,但每次见到你,总是令人再次大开眼界。”
要说嚣张跋扈,他就没见过比王丰更甚之人。
一年前在外门都不怵他,如今,更是没理由怕他。
一个满脸痦子的瘦矮个喝骂道,“哪房的肥猪,居然敢跟我们领房师兄如此说话,吃撑着了吧?”
惹得一干人轰然大笑。
灵剑宗从来就不缺看热闹的,路过的弟子呼啦就围了上来。
对于斗嘴,朱鹏可从来不怂,“没看出来啊,都升领房师兄了,佩服佩服。
只不过,哪怕你王大耳朵身份不同,是位高权重了,但出门遛只麻脸猴,也得栓上链子吧?
若是挠了不该挠的人,可就麻烦了。”
那瘦矮个吓了一跳,对方敢直呼领房师兄的绰号,身份自然不一般,一时间忐忑不已,赶紧低下头躲往王丰身后站好。
围观的见有人怂了,嘘声四起。
王丰脸上挂不住了,瞪了麻脸猴一眼,近半年来托堂兄的福,他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许久未见林空,已将那份恐惧抛在了脑后。
况且他堂兄如今已经达到了炼气九层,下一届的选徒大典上,定然能被某位长老看中,成为亲传弟子。
有堂兄做靠山,对走了狗屎运的林空,只要不与其本人发生冲突,有何惧哉?
哼了一声,“靠关系攀爬上位的人,威风倒是不小。少在这狐假虎威。”
朱鹏嘿嘿笑道:“五十步笑百步,不对,应该是百步笑五十步,要说起耍威风,胖爷我是自愧不如。”
说罢,装模作样地拱手认输。
有围观的人起哄道:“别光斗嘴啊,拉出来比划比划,看看谁的拳头硬才是正理。”
引来一阵阵的附和之声。
“决斗,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