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之与王韫玉二人私下往来,一直顺风顺水。之前说了,王韫玉与一般女子相比,较为胆大。又是比顾易之年长两岁,这男女之间的趣事呀,带着顾易之全都领略了一番。
易之自与她来往,觉得先前的日子都是白活了。原来人在世间,竟可以做这些趣事,有这些体味。
有时韫玉带着他乔装逛窑子呀,去找天底下的美酒呀,去勾栏听一些淫词艳曲呀,二人情浓的时候抱在一块咬嘴说情话。这些时日,易之的功课也荒废了。
顾母察觉到易之的变化,就唤来他贴身的小厮观言。观言左右为难,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顾母见他这般,温声和蔼地引导:“你只说这几日他去过哪了,见过谁了。易之那边有我兜着,你不必顾虑。”
“回夫人的话,小侯爷这几日都是赴京中好友的约去了,【一子脆】公子得知小侯爷棋艺高超,专门要找小侯爷切磋。小侯爷不好拂了人家的盛情,就时常去。”
顾母盯着观言的头顶不做声,观言如芒在背。心里埋汰易之:小祖宗呀,也别太忘情了,小的脑袋都快要不保了,还不回家。那个王姑娘也是的,日日来找小侯爷,两个主子倒是尽情得意了,小的却在如履薄冰。
“好一个忠心的随从,你既然不说,那这是什么。”
观言一看见扔在地上的香囊,顿时无力狡辩。只能实话实说:“夫人,小的该死。不该欺瞒夫人,是小侯爷叫小的先别告诉夫人。等到时机成熟了,小侯爷自己亲自向夫人交代。”
“那这个就是姑娘家送他的了,你可知他跟哪家姑娘往来?。”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侯爷一般都不带小的去,总是独自一人前去。小的不敢蒙骗夫人。”
顾母专拣易之回来的时辰在大府门前候着,听到马车得得作响,就往那方向一看。只见易之对着一名男子躬身施礼,顾母见这次陪同易之回来的是个男子,没个凭据,也不能拿易之问话,于是就进去了。余下观言候着。
观言小步疾走上前,苦着脸对易之好:“我的小侯爷,你倒是逍遥自在,可苦了小的们了。”
易之笑道:“你不是做得很好吗,我已安排妥当,你和东子只管合作便是。我若不出事,你们自然没事。”
要说这易之怎么未卜先知,难道他真算得出?这事啊,其实就是观言和东子帮衬着。夫人唤观言的时候,东子就知道侯爷的事应是被发现了,于是赶紧在府外挑了根耸立修长的竹子挂上红线。这样易之远远的就能看到,方才正是这法子,才逃过了一劫。
顾夫人见易之这几日常在家中呆着,拾起了课业。顾母瞧他乖巧了许多,也就没把他看得那么严实。易之察觉母亲放松了对他的监管,立马写了封信交给东子,送到王将军府上。夜里,易之悄悄的起身,偷偷牵了匹马出去。
这大晚上的,易之是去找王韫玉。王韫玉的窗牖是开着的,就暗示着易之可以进来了,这是他俩约定的暗语。
柳儿悄悄地引路,易之进了王韫玉的闺房,柳儿就退了出来,在门外把守。
王韫玉见者易之激动地扑上去,娇嗔道:“你可总算来了,还以为你要失约了呢,人家差点就睡了。”
“我答应你的又怎能食言,自然要来,刀山火海也要来。”
“回家后,你母亲可有责罚你?自与你分离后,我老担忧,你会受到长辈的阻拦呢,阿玉就怕,你到时候,听了母亲的话,不与阿玉来往了。”
易之见她娇态,心里一阵柔软:“你且安心,我终会娶你的,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能够与我心意相通的女子。”
王韫玉一听到易之对自己许下婚约,心里暗喜,娇羞的垂下头:“你讨厌,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跟你说正事,谁与你耍嘴皮子了。”
易之年小王韫玉两岁,但个头比王韫玉要高上许多。他拉着王韫玉的手,刚好王韫玉手上戴着红珊瑚珠子手链,愈发衬托王韫玉的臂膀莹润如玉。
王韫玉见易之呆傻了,用帕子一丢,扔到他脸上。易之回过神来,闻到不同闺房里的脂粉香味,就问韫玉帕子可是用什么香熏过。
王韫玉自己嗅嗅,想起了:“你说这香,可是个好东西。是前些日子,贵妃娘娘赏赐给我的。说是韩国进贡的,所以又叫韩香。”
门外的柳儿咳嗽了一声,易之见窗外夜色沉沉,说自己要回家了。王韫玉觉得滴漏走的真快。难得见一面,又得匆匆的离去。王韫玉拉着易之的衣袖,不让他走。柳儿的咳嗽声愈发频频,无奈只好放开那人袖子。易之临走时,王韫玉将韩香送给了易之。
太子顾岱珏突然光临顾府,顾母等人齐齐出门迎接。
一番礼数周全后,开口:“不知太子驾到,所为何事?”
“本宫是专程来找小侯爷的,说是今日来,不知易之是否正在府上。”
“小儿今日出府去了,他的师傅带他上山采药。这孩子,定是忘了与太子爷的约定,臣妇会教训他的,等他回来。”
“那倒不必,本来也是说笑的口头约定。”
顾母请顾岱珏进府一坐,命观言去沏壶茶来。观言匆匆的小跑,带起一股风。顾岱珏觉得那风里的香味非常熟悉。观言沏来茶,欲要退下去,被顾岱珏给叫住了:“你且慢着,这香可是你的?”
顾母怪异太子为何注意到观言身上的香。观言嗅嗅自己的身上,却是有香味。那是早上,小侯爷命他熏衣服,没想到自己身上也染上了。
他如实地回复道:“这香不是小的的,是小侯爷的。今早小的替侯爷熏衣服,没想到沾染了一些味道。”
太子小抿了口茶,放下杯子。说道:“这香你可知是何香?这可是韩国使臣去年进贡给圣上的极品香。因为出自韩国,名叫韩香。这香总共有五块,贵妃娘娘殿下两块块,本宫一块,三弟一块,七妹一块。贵妃娘娘殿下赏赐了王将军千金一块。”
顾母脸色大变,赶紧跪地求饶:“太子殿下,臣妇替那个孽子恳请太子殿下恕罪。是臣妇管教不严,让那孽子有辱家门。”观言吓得面如土色,哪晓得这香有那么大的来头,还牵连到了顾家,亦是磕头求饶。
“顾氏快快请起,本宫只是这么一说,或许是别的香也未可知。”
太子一走,顾母就命人拿了观言:“快将这个恶仆,关了起来。这还得了,都合着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侯爷若是回来了,你们叫他来找我。”
大家见妇人少有的动怒,个个噤若寒蝉,唯唯称诺。
顾岱珏此次前来是专程为易之来,这没错。他专程前来就是来揭发易之的。易之与王韫玉之间的那点破事,他早就知道。身为太子,现在的储君,未来的皇帝,他如何能憋得下多年的恶气。
易之自小聪慧机敏,他顾岱珏也不弱。但父皇常常夸赞顾易之,从来不肯看到他的进步。每每见着他总会唉声叹气:“你若是能赶上玉郎一半好,等朕百年之后,江山交给你手上,也是放心的。”或者是说:“身为太子,国之储君,你比玉郎就差了许多了。”
去年诗会上,明明自己跟顾易之不分伯仲,父皇却偏袒顾易之。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向着这个外人【国姓爷】真真可笑。有父皇器重,你顾易之不是挺顺风顺水的吗?但这次本宫就偏不如你意。想到这里,顾岱珏心情大好,心中多年的块垒在这刻土崩瓦解了。
顾易之回到家,见气氛与上午走时不一样,就唤观言。想问他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东子跑过来告诉易之,夫人找他过去。他预备换身衣服,东子跟他说不用了,夫人命小侯爷一回到府上就去。
易之心知不妙,母亲很少下达这样的命令,再怎么急也会允许自己换件衣服来见她。易之一步做两步走,磨蹭到顾母房门前。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顾易之没听见母亲的声音有什么异样,于是放心的进去了。带易之走跟前,顾母命莺哥关上门,插上门闩。厉声对易之说道:“你这个孽障,还不跪下!”
易之“扑腾”一声跪下:“孩儿做错了什么,还请母亲明示。”
顾母冷笑,道:“你到现在,还瞒着我这个做母亲的。你口口声声唤我母亲,可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恐怕是没有吧!”
易之不知此话从何处起,见母亲如此愤怒,磕头哭道:“孩儿惹母亲不豫,全是孩儿的错。孩儿的亲人只有母亲一人,愿母亲勿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你跟王将军的女儿来往,一直瞒我到今日。你爹和你大哥,怕是知道这个消息死也不会瞑目。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吗?不晓得杀父仇人,不共戴天吗?仇人的女儿,你也往来!老爷的儿子可真能容常人不能容之事。好,好好……你出息了。”
“母亲恕罪,请不要再说了,孩儿知道错了。可是韫玉是个好女孩,孩儿喜欢她。母亲上辈子的事,就过去吧。为了孩儿的幸福,请母亲原谅王将军,接受韫玉吧。孩儿泣泪求您了。”
顾母气得一口气顺不上来,莺哥连忙帮顾母顺气。转头气急,易之说道:“小侯爷还是下去吧,夫人会受不住的。”
顾母站了起来,叫莺哥取教棍来。手指发颤,指着易之,怒道:“今日不把这个不孝子打死,我就无脸见老爷。”
莺哥劝道:“夫人消消气,小侯爷从小就有不足之症,若是一棍子打下去,他可如何受得了。袁家只有这一个独苗,万不可送了。”
“怕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了!”说完,扬起手里的棍子,朝一直打下去。易之立马口吐鲜血,愣是撑着。
莺哥见顾母是发狠了,来真的,就劝小侯爷低个头向夫人认错,先服个软,身子重要。易之没听,顾母愈发下手重。这下易之直接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太子府上,一个小黄门匆匆来报。顾岱珏问他:“顾府里的小侯爷现在怎样了。”
小黄门说:“这次顾夫人下狠手,直接将小侯爷打得吐血晕过去了。方才太医院的温大人过去了。”
顾岱珏把玩手里的凤血玉石,上下抛着玩,说道:“王将军杀了袁王爷,顾母——哦,不对,应该称袁夫人,袁夫人能不下毒手吗?她的丈夫,大公子可是全死在王将军的剑下。袁家本来就是虎狼,父皇年老糊涂,被顾易之的一张小白脸就给糊弄过去了。本宫可不会。本宫要替父皇除了这个虎豹豺狼。”说完将手里的凤血一抛,就没再接住,凤血撞地,□□碎骨。
阿园那边又是什么情况呢?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