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林某民居。
“怎么有时间过来啊?”修敏齐开门后挺意外的。
傅博文入内“来看看您,彤彤身体怎么样了?”
“老样子。”修敏齐将他迎入后,请他坐“还是不太好啊。”
傅博文落座。
“那你呢?听说你去休养了一段时间,好点没有?”修敏齐虽然退休了,可是消息依然很灵通。
傅博文还有有点心事重重“好些了,没压力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修敏齐泡茶“还是要注意点。”不禁念叨自己这个学生一下“你那个性格啊,有事就爱钻牛角尖,年纪大了,要往开了想;退了也好,就让他们年轻人去做吧,傅安愔就做的不错,虽说你那几个徒弟里你最偏爱那个陆晨曦的,可是我还看好傅安愔。”她对自己那股狠劲,不错。
“退也没退干净。”傅博文听着,也说道“这些时间也回院里做了点事情。”
“听说了,你那个徒弟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去主持大局。”修敏齐真的耳目灵通“救灾期间仁合闹的很厉害,什么气性坏疽、耐药菌株、hiv阳性,好嘛,排着队来。”边倒水边说“这些事靠扬帆是不行的,亏得有人把你请回去。”
傅博文不说话。
“好几个老同志跟我提,你退早了。”修敏齐也算是挺认真和他说“听说肺移植中心终于立项了,新大楼要盖了,有没有想过把辞职这事再考虑考虑?仁合肺移植现在就剩傅安愔那组了,可她还是太年轻,你要是能回去还能扶她走一段,等她各方面成熟了,接班也就顺理成章了……”
“小斌回来了。”傅博文终于开口。
修敏齐对这个名字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感觉“谁?”
傅博文抬头,很严肃“张淑梅的儿子,小斌。”也许小斌对你来说早就遗忘了,可是我不信你连张淑梅是谁都忘记的一干二净!
果然对事豁达,总是四两拨千斤的修敏齐没了刚才的轻松,神情虽然没有大变,可傅博文能看出他心里还是记得那个名字的。但是他却错估了修敏齐的道德准则,完全铩羽而归。
就在他离开时,却遇到了上门而来的扬帆。
修敏齐见过傅博文后再见了扬帆。
扬帆在修敏齐面前巧舌如簧再多,修敏齐照样是稳坐钓鱼台,几句话就让老谋深算的扬帆现出原型,扬帆来此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大肠杆菌的新亚型隐瞒不报,现在送到北京必定会被知道,所以他想在调查组下来之前和修敏齐通好气,修敏齐一句话份量还是很重的,于是他推说是其他公司为了争取订单挤走先锋才让院里某些人做了一些事,当然他也想好了替罪羔羊“……鉴定器材您不用担心,我就是想让修老帮着说句话,器材是合格的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能不能就不要再查了!?”
修敏齐拿着茶杯,目光下垂“张淑梅的儿子。”
扬帆一惊。
“你认识吗?”修敏齐不咸不淡的问。
扬帆盯着修敏齐“认识啊,我,认识!”
“嗯。”修敏齐喝了茶,应了一声。
扬帆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替罪羔羊,得是庄恕了!
……
庄恕在程露病房里找到安愔。
“我刚才接到了北京廖先生的电话,送去的标本分析出来了。”庄恕帮着一起替程妈妈按摩腿部肌肉“确实是cre新的亚型,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北京,和威廉姆斯博士开过远程会议,他半年也有过cre新亚型发现,看看是否相关;这种菌种的研究还是要早点做较好,不然如果再次爆发事情可就大了。”
董爸爸是听不懂这些,不过觉得庄恕好像真有点离不开安愔了,去开过个会也要非要拉着她,也为他们高兴“安愔,你放心,你程妈妈有我和晨曦在,正事要紧。”
“那就尽快。”安愔也觉得需要“和张师兄说一下,和我换个班,我和你一起去北京开会。”她对此事也挺上心,这是林皓留给他们的珍贵资料,医学从失败中学的永远比从成功中学到的更多。
“哎呀,安愔,江湖救急。”陆晨曦突然冲了进来,拉上她就往外走“爸,等一下啊,安愔,快快快。”拼命给她使眼色。
“好好。”安愔好像有些明白了,两人出了病房,就各自分头行事。
安愔将自己的那只小包从门下递给陆晨曦。
然后出了洗手间。
过了会儿,陆晨曦走出,才松了口气“还好你带着,不然可惨了,我自己都用完了,今天要用才发现;你我时间差不多,你自己多注意点啊。”
傅安愔拿过自己的那只小包,微微蹙了下眉头。
陆晨曦走在前面,看见后面踌躇的人“你不会现在就有感觉了吧。”
安愔没回答。
“怎么了?”陆晨曦见她神色不显的“呀,你不会上个月没来吧,上次房主任不是让你记的嘛,你记哪儿了?”不过陆晨曦也不确定,安愔多少有些不调,所以妇产科的主任有时会私下里给她调养一下。
“手机上。”傅安愔自己都不确定了“大概又不调了,我不是有时会隔月的嘛。”他们都做措施的,这方面他们可都是医生“我得空找房主任给我瞧瞧,放心,不会的,妈还没醒呢,我有孩子谁给带啊。”
陆晨曦也觉得不可能,不过还是叮咛了句“千万别这时候有,伺候不过来啊。”
“有什么?”黎鸿杰这时候过来。
“孩子呗。”陆晨曦转头没好气的说“我跟她说现在不能有孩子,伺候不过来。”
“没孩子,听她胡诌。”安愔也走上来了“就是不调。”
“你那是自己做下的病。”黎鸿杰脱口“唉,不过,的确有人有孩子了。”
“谁啊?”陆晨曦觉得黎鸿杰怎么这么八卦“不会是你吧,前女友还是一夜情找上门了?”
“陈夫人有了。”黎鸿杰挑挑眉“你们俩要当阿姨了!”
“我没听到!”安愔摇头,拒绝听到“刚把结婚礼金给免了没几天啊,这孩子满月礼怎么又来了,陈绍聪,不带你这么坑我们钱的。”
陆晨曦被她这么提醒也惊觉“消息准确?”
“百分之一百,而且产科的小王跟我说杨羽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看情形不对啊,你们谁跟陈绍聪说一声啊,让他注意点。”黎鸿杰就是听到这个才和她们通个气的“亲爱的,这虽说是他们夫妻间的事,不过陈绍聪最近一直住在丈母娘家,好像还没带杨羽回过自己家,这要是杨羽没想明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
陆晨曦和傅安愔对视:她们都是知道陈绍聪家情况的知情人,不过杨羽没问她们也就不会多嘴,这杨羽要是觉得此刻孩子是个累赘,问题可能就会严重了。
“我回急诊啊,你要是没手术照顾一下妈啊。”陆晨曦先回急诊看看“我马上回去的。”
“晨曦,这算病人隐私。”安愔拉了她一道“这鸿杰八卦病人隐私,我回头再教育;杨羽说不说那是他们的事,别搅和。”
“知道了,我旁敲侧击,行了吧。”陆晨曦知道,嫌弃“别跟你家庄大神似的,唠唠叨叨的。”
黎鸿杰看陆晨曦离开了“老师,师公和扬院长好像都是去找过修老了。”不等老师教育,先岔开话题。
“你还真派人跟踪他们啊。”安愔瞅他一眼“那你有没有在他们身上按个窃听器?”
“你同意吗?”黎鸿杰得寸进尺“现在事情完全没转机,我不是着急嘛!再说了,那也只是根据手机定位发现的,没有派人跟踪。”
“送京的标本查出了是cre新亚型,我估计扬院长也知道了,他是怕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所以先去和修敏齐通个气。”安愔揣测到“上次在他面前多嘴的那位大概得走人了。”
“肯定。”黎鸿杰认为不是‘大概’,而是‘肯定’:人啊,死于话多。
“那位姜老医生的病情你让人时刻关注下。”安愔正好也想和他说事。
“楚珺做了他住院医。”黎鸿杰呵呵两声“他们好像是认识,说是曾经给楚珺看过病,楚珺认出他了就主动要求做老大夫的住院医。”转头“您这个关照有些多余啊,干嘛?就因为那是姜总的老爷子?”
“人啊,死于话多。”安愔横眸:她和姜明父亲聊过几句,觉得他对医学不陌生,老爷子后来自己说自己一直是医生,不过没看过疑难杂症,只是个普通的退休大夫,而就是因为这个安愔对他反而多了几分关注。
黎鸿杰封口。
晚上。
“穿鞋。”庄恕看见她又赤足满地走,拿着拖鞋,弯腰,亲自给她穿上“你怎么越来越废了?”生活残废。
安愔在他起身时,偷香一个“有你在啊。”
庄恕对她动不动的亲昵已经习惯了:自从那啥之后,她出门是正经八百,在家就是各种情趣“调班怎么说?”
“嗯,说了。”安愔走到书架前,准备找一些资料,姜明父亲的肿瘤过大、粘连气管,她记得有份资料里的肿瘤大小与之接近“要不你和威廉姆斯博士联系一下,我们争取当天去当天回。”
“你新收的病人情况不好?”怎么这么着急。
安愔仰头,看见了一份自己标注的资料“嗯,情况很不好;那位也是大夫,医不自医。”偷懒,不想拿书架了,伸手踮脚想够着更高处的一份东西,可惜这个她怎么努力都不行。
一只大手轻松拿到了她怎么踮脚都触不到的资料,庄恕拿下那份东西。
安愔笑嘻嘻“谢了。”
庄恕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嘛。”安愔将资料都放在了书桌上。
庄恕给她倒了杯热水“后来你没去见过林欢?联系也没有吗?”
“她不接我电话,微信也不回。”安愔本就想到了,也没有意外“她把我归在你那里了,唉,女人的友谊都因为男人而破灭。”
庄恕对此的确无法反驳。
“想见她?想把亚型的事告诉她?”安愔坐下,抬眸看多少有些沮丧的他“我不认为这是好主意。”只会让她反弹的更多。
“那就算了。”庄恕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你研究病历吧。”
安愔手里的铅笔转了一圈,悄悄起身,轻轻绕过书桌,猛的张开手臂扑向了他“庄恕,接着。”
庄恕下意识接住她“傅安愔,你怎么又乱来,受伤了怎么办?”
安愔熊抱住他“我这是充电。”你就是我的电源。
庄恕叹口气,却也因为被满满抱住而去了几分沮丧,抱住怀里的人“后天想吃什么?”明天自己值班。
“后天我值班。”因为抱着他,安愔声音闷闷的:他们白天都要上班,庄恕只有下班后能做饭,所以他问吃什么肯定是晚饭,只是后天她三线。
庄恕唇贴住她发鬓“做好了,我送去;想吃什么?”
“嗯,虾。”她挑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油炸,洒黑胡椒粉。”
“红烧。”这点不让步“盐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