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妹莫要抱怨,这飞蹄马并非凡马,世人都知这飞蹄马在这孙二傻的手中,是故每年每月来夺马的人甚多,其中不乏些个绝世高手,这孙二傻若没有几下功夫怕是早已经死了无数回,故我五人之中武功能胜他者怕是当真没有!”那李柳青顿了顿,眼中迸出忧虑,“爹在临行前就已经告诉我,要得到这飞蹄马,下下之策才用武力夺之,中间之策以诡计偷之,上上之策要以智慧取之。要得到这飞蹄马,其中关键不在于孙二傻,他与这飞蹄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虽笃,但这飞蹄马非但有傲气之马性,还有圣严之龙性,孙二傻称之老友,可以之驭其马性却难驾驭其龙性。如要智慧取之,制其龙性,便能使这马归顺与我们。”
那李诗佯装生气听了她青哥的这些话,心中也知有理,嘴上却也不做声,一直默默不言,听了李柳青的话,道:“既不能明抢,那不知你说的龙性要如何才能制服?!”
“我听爹说,这飞蹄马平时对主人极其温顺,但一到了上元月圆之夜,便有满腔怒气,六亲不认,犹似天上的神龙下凡,天若发怒,人间便有灾祸,这飞蹄马便是天上怒龙的化身,每年上元夜发狂一次,不发则已,一发就不可收拾了。龙是咱们凡间所没有之圣物,要对付这凡间没有之物还要用只应天上有的法子。只可惜你我凡夫俗子,找不见这应和天意之妙法,上策怕是只可遇而不可求了,我们功力浅,又未见得能胜的了孙二傻,不妨用中策,偷了那飞蹄马则个!”
“青哥说了半天,还不是一样要取中策,上策之法我等难得之,那中策之法又待如何偷之?”
“孙二傻养了这飞蹄马十几年,尚不能驾驭这马的性子,又何况我们,但要偷这马也非易事,若人人要能轻易偷了这飞蹄马,怕是早已被这些年来的高人偷了去,那还轮得到我们,要偷着马还需取巧,愣头愣脑,进了马房牵了就走的,那是最笨的法子!况且这飞蹄马认熟不认生,又怎会随你走,不咬死那偷马贼便是好的!”
“那照青哥所言,偷马之策怕是也行不通了,既然如此,还不是要用我说的法子,直截了当,抢了这飞蹄马去,它若不服,以咱家祖传的驯马之术,料想这马就是再难驯服,过上个把月,也能将它的傲气驯得乖了,戾气驯得顺了,脾气驯得服了!”
“诗妹此言差矣,先不说你我想夺马有多难,马的傲气、戾气、脾气你用祖传驯马之术当然驯得了,那这飞蹄马龙性中的怒气你用何法才能驯之?!”
“祖传的驯马术中倒是没有这么一条,瞧你你说的偷马这等难,那定是青哥你有好法子能使,莫要再卖关子,快说那法子罢。”
“你且听我说,你道我为何在这上元节合家团圆之日,况且今年的上元夜又是弟弟灯婚之夜,家中定是喜庆万分,我不和你在家看弟弟大婚,却要来到这鸟不生蛋的荒山夜里中来这孙家盗马?只因了:这飞蹄马上元夜中之表现忒也不寻常,每年到了这上元夜,飞蹄马都会性情大变,平日里对它至亲至好之人也翻脸不认,反倒是平日里未曾相识得免之人偏能讨得了它之欢心,待它狂怒之气发完,便能俘了它的欢心,你道是寻常的马,牵走了领跑了就算偷马,要偷这飞蹄马,非得俘获了这马心才算偷。所以这偷马的法子,便是待到上元夜那飞蹄马发狂时,待它六亲不认,我们则要乘虚而入以抚慰其心性,待它清醒后也便只认得我们,却认不出它那老友孙二傻了,那时只怕那孙二傻便是不让我们牵走飞蹄马,那马儿也不再听他了!”
“那马发狂,却又要用何法才能惑其心性呢?莫非是那临行时,爹爹给你的那惑心散?此物能惑人的心魂,难道连马的心性也能迷惑?!”
“师妹明鉴,要用来乱了那狂马心性的正是此物!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那飞蹄马的马房旁边找个地方躲着,待这飞蹄马发狂之时便是我们得逞之机!”说罢二人悄然起了身,到了那马房外,从窗纸中望去,只见那马房中里面有个人影,正是那孙二傻!两人连忙找了房外的干草垛中多起,在心中暗骂不好,此刻只听得那屋中那孙二傻正在自言自语与那飞蹄老友兀自讲话:“人们都道你是好马、神马,不世出的绝世好马,无不想据你为己有,对我孙二傻能有你这等神马是无比羡慕,这些年来多少人来这荒山中的孙家,欲要卖你、夺你、偷你,更有甚者欲得你而不能得者恼羞成怒要杀你,却不知你飞蹄于我,不过知交老友,所以感情不同,所思所想有天壤之别,飞蹄老友,想我十五年前与你相遇之时,你还不及那滇中的短腿笨马高,身体确是极轻,在那林子中你腿上有箭伤,跑不动了,我更是个八岁的孩童,哪里有什么力气,可愣是费了半日的光景终于将你拖回了家。拖回家中,我爹言你并非凡马,我本是喜出望外,谁料爹说你是天龙下凡,我等凡夫俗子驾驭不得,反要被你所伤,是个祸害,执意要把你抛与那老林中,他抛了你走,我又将你拖回家,他又抛了你走,我又将你拖回家,如此反复了五次,我终于体力难支而病倒,虽知你是不祥之马,但哪个人又能抗拒得了飞蹄马的诱惑,父母哥哥怜我执拗倔强,勉强将你留下。这荒山中长大,我苦于没有玩伴,自从你来了家中,整日与我做伴,你确实非凡,轻驾十里不过须臾之间,我似也能沾了你的灵气,相马、驯马之术学的飞快,待到学成了这驯马之术才知但年父兄的苦心,你确是神马无疑,但我能驯你马性,却难改你天生的龙性,你时有狂躁我却也能制之忍之,但前年上元你与我同满二十岁,本是欢喜的团圆赏月之夜,你却发起了狂来,连我也不认,撞开了这马房的门,冲到马厩中咬死了几匹马,我只是傲气重,瞧不上这凡间的俗马,可你为何又要咬死我爹爹,”那孙二傻说到此处渐渐哽噎,想起父兄难以自己,道:“驯马古书的首篇就有驯马三训:第一,不驯劣马。第二,不驯疯马。第三,不驯飞蹄马。劣马疯马都是寻常之马,平日里见得多了,既然古书有训,便是不驯那些马也无妨。古书上有云:‘飞蹄马一过二十岁则每至上元之夜必性情大变,六亲不认而狂躁至极,见平日至亲之人却能狂咬之。’当时以为,只当飞蹄马百年一遇,没有几人有缘能见,故我小时疑这第三训是那作书者乱写为之,只是没见过这飞蹄马的人的虚妄之言,没想到不听这古训,却犯了大忌,前年你咬死了父亲,去年你有撞死了我兄孙大傻,是故我二傻今晚来与老友同睡,老友若是发起狂来,还请止那我撒气便可,勿要再伤我家人,我父兄皆丧命你手,今夜老母就在东厢就寝,你若还要发狂,莫怪老友二傻不会留情了。”说罢将一把长刀横放在手边,只见那飞蹄马长嘶一声,其鸣中竟有些幽怨忏悔之情,孙二傻也不禁潸然,想起父兄都丧命在这飞蹄马的马蹄下,而这马又是多年老友,顿感五味杂陈,其中之滋味并非寻常人能解。
那李诗在屋外听得真切,不禁也为这人马之情顿感悲切,心中暗想,待到我等偷了这马,莫不是等到了上元夜也没得安宁清静,既然这飞蹄马是此等不详之物,却又为何引得如此众多的人来寻?想必个中定然另有缘由,现在多想也无用,想得了这马儿再说,对李柳青到:“青哥,原来今晚这孙二傻要与飞蹄马同睡,以看护它莫教它伤人,咱们用那惑心散迷惑马心的法子还行得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