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悬一线
作者:桃夭叶臻臻      更新:2020-04-22 06:00      字数:5484

关公胡随风飞舞,受完将军玺后的穆定国正从龙泉殿中出来......

“恭喜右将,如今荣升定国大将军,前途无量啊!”兵部尚书许扬走上台阶,见定国将军,他举拳朝正要出宫的穆定国道。

“哈哈哈哈哈哈!”穆定国爽快的笑了笑,“许扬,你家外甥女也是前途无量啊!小小年纪携皇上游护城河。”说着,他拍了拍许阳的肩,小声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以后说不定就是皇后了。”

许杨低了低头,连忙谦虚道:“家中小女无德,自是不敢当这殊荣。”

“哈哈哈哈哈哈!”穆定国大笑,拍了拍他的背,“那本将就先先行一步了。”穆定国抱了抱拳道。

“将军慢走。”许杨眸光微闪,看着穆定国的背影,阮末离心思简单,做皇后?她做不来。

想着,许杨走上大殿,太后召见,想必也是封赏阮末离。

白雪漫漫,寒风瑟瑟,身着蓝袍,背披狐裘的穆云倚望着城门处,他皱起眉,都已经两日了,为何皇城还没有消息。

穆云倚眸盯住城门,慢慢失神......

“驾!”一声喝马声,唤回他的思绪,见男子骑着战马,朝城墙处驶来,穆云倚眼眸顿放光彩,他左手一拍城墙,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少年空中翻转,“驾!”穆云倚翻身落入男子马上,抢鞭喝马道:“是不是父亲的信!”

男子瞪大了眼,“禀告少将,是从皇城来的,属下不敢拆信。”男子看着在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抱拳道。

穆云倚拿过信,翻身下马......

“吁......”男子勒住马绳,看向在一旁看信的少年,只见少年嘴角慢慢上扬,眸中一片清澈,穆云倚“哈哈”的笑了几声,朝男子招手道:“回城!”

末离妹妹一切安好,皇城也回复了安宁,穆云倚一下接住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如此便好,少年在心里道。

“微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许杨跪在大殿中央,呼道。

“平身。”吏少暮如木偶般沉着脸说。

许杨慢慢起身,躬着背,双手垂在衣服前。

一旁的太监打开手中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理寺卿女,阮末离,救驾有功,朕感其功劳,念其之恩,今下诏,封其为长宁郡主,钦此。”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许杨举手过头顶,低头道。

“爱卿可知为何是你来接旨。”许杨接过旨,忽闻娵函问道。

他眸中快速闪过一抹神色,“臣愚钝,不知。”许杨闭上眼,江山已不复安宁了。

娵函看着他一会儿,才道:“爱卿乃兵部尚书,手握兵权,如今新皇尚幼,这江山动荡不安,多少人想要这皇位。”娵函轻轻摸了摸指甲套,接着说:“末离自然也是荣华富贵一生。”

娵函看着仍低着头的许杨,“哀家的意思,尚书大人可明白?”

许杨眸光暗沉,拿末离来做威胁,他双手并齐,弓腰道:“微臣领命。”

“如此你便退下吧。”娵函道。

“诺。”

望着许杨离去的背影,娵函冷了眸,她闭上眼睛,摸了摸手上的指甲套,似在思考着什么......

“皇奶奶,孙儿不想做皇上。”空荡的大殿上突然响起一道男声,犹豫再三,吏少暮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他看着帘后的娵函,内心打鼓。

娵函眉头蹙起,久久未语。

吏少暮低了低头,手掌微微沁汗,他看着娵函,见她还是闭着眼......

“这世上有多少人垂涎这皇位,你可知?”过了一会儿,娵函才悠悠睁开眼道。

“可孙儿只想过平淡的生活,种花养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吏少暮流露出向往神色,他满怀希望的看着娵函说。

娵函目光微顿,道:“你是皇室中人,治理好国家是你的责任,这种平凡人有的生活你注定不能有,皇上死了这条心吧。”她扫了眼吏少暮,见他沉默着,“来人!”娵函道。

“龙泉殿中的侍女太监全部拖出去斩首。”娵函摸了摸指甲套,说。

吏少暮瞪大了眼,“皇奶奶!”

娵函摸了摸吏少暮的头,“皇上若是不想要更多的人死去,这种话,皇上从今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吏少暮看着陌生的娵函,他避开她的触摸,一双眼睛望着娵函......

娵函叹息了一声,“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哀家的苦心,只有做皇帝,你才能活下去。”既生为皇家人,又怎能置身事外。

殿外的宫女太监哀嚎声此起彼伏的响着,鲜血染红了内庭......

房内梅花香凛冽,大雪又开始纷扬,飘飘洒洒的落在屋檐上,整个天地一片素白,阮末离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小脸冻得通红通红......

“吱呀”一声,紫烟端着膳食进屋,火炉在烧着,房内一片温暖,她将膳食放在桌上,叹息了声,看向窗边的阮末离,摇了摇头。

“小姐,该进食了。”紫烟给阮末离披上一件绒袍,看着她冻红的脸,一脸心疼,“小姐,天冷就别开窗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神色道。

阮末离眉眼弯弯,眸中亮着光,她笑嘻嘻的接了窗外的飞雪,说:“紫烟,你看我们北国的雪多美啊。”

紫烟恍惚的看着阮末离,见她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而她手中的雪片,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没见到余莫?”平常他都是在自己身旁的,今天怎么不在?阮末离朝紫烟问道。

紫烟眸光闪了闪,答道:“小姐体弱,他出府拿药了。”

“嗯。”阮末离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勺,喂汤入口......

“小姐,别烫到了。”紫烟提醒道。

“砰”的一声响,再转过头时,阮末离已倒在了桌上......

“小姐......小姐......”紫烟试探的喊了几声,她推了推阮末离的头,见她还是没有反应。

紫烟眸光微动,她双膝跪地,“小姐,我也有家人,今日我若不这么做,明日她们就会死在我面前,我也是被逼无奈。”说完,她狠下心,把手放入口中,发出些许声响......

奴仆轻轻推门,见阮末离倒在桌上,他们朝紫烟点了点头,一个袋子便把阮末离套在了里面。

她们没有看到,一滴眼泪自阮末离的眼角落下,她醒不来,但却听到了紫烟的话,原来是她背叛了自己,紫烟可是从小陪她长大的人,怎么会这样,阮末离眼渐渐变红,眼泪流淌,身体却根本动不了,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夜来临,雪后万籁俱寂,人家闪烁着灯火,如明灯一样,引领着命运的绳索。

“头,这里很少会有人来,就扔这里吧。”一小弟扛着阮末离,朝头领道。他们根据线报,走一早安排好的大理寺侧门而出,行了半个时辰才到蓝桥,这里人烟稀少,尸体不易被人发现,就算发现,也是几月之后了。

头领看向四周,点了点头。一掌击碎河中冰块,露出河水来,他们互相看了看。

“噗通”,布带落入水中激起层层浪花,阮末离顿觉水呛入鼻子,她想挣扎,身体却动不了,泪水不停的下落,不,她不要死,她还没见到哥哥,她还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她还没有成亲......

水面变得平静,不在泛起波澜。

“头,沉河了。”

“嗯,走。”头领道。他们走路没有声音,身后的脚印也被后边其他的小弟掩盖,蓦然,风雪起,扬起大风雪,这一切,更是无迹可寻了......

却没逃过蓝桥地下悬在桥背的少年。

他是家中庶子,无论从小自己怎样努力,父亲也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这些天,父亲在外征服外邦鞑喇部,他一如既往的来到这人迹罕至的蓝桥练武,却没想到见到了这一幕......

少年拿出腰间短匕,“噗通”一声跳入河中,他蹬着腿,潜入河底,划破布带,见到了脸色惨白,进气少出气也少的阮末离,一把搂住她,少年皱起眉,这姑娘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上岸,少年看着软塌塌的阮末离,他搔了搔头,将她在雪地上放平,犹豫再三道:“姑娘,得罪了。”

阮末离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仿佛来自天际一般,她迷糊糊的睁眼,见一男子正在用力压她的胸部,阮末离便觉喉口涌动......

“噗!”阮末离水自嘴角流出,这才看清面前的男子,是你!她心一动,那个在皇城救她的少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开口说话。

“你醒了。”少年道,“那你自己回家吧。”说完,他转身正要走,走了几步却又回头道:“你家也不是那么安全,自己注意。”

阮末离欲哭无泪,她不能动啊!

走远了后,少年终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却发现阮末离还躺在雪地里,她怎么不走?

脑中灵光闪过,回忆起之前一幕,布带里的她不叫不动,难道是根本动不了?

少年连忙疾步如飞的奔向她,走近了,见她一脸委屈的躺在雪地上看着自己,少年轻笑了几声,在她面前蹲下......

阮末离动动眼珠,朝少年示意。

什么?少年看着她,见阮末离频频看向她自己的脖颈处,少年惊疑的伸手,拨开她的衣裳,这才发现她衣裳内的小虎哨......

这是要自己吹?少年目中流露出嫌弃,这是吹过多少次了的。

阮末离看着他,泪从眼中落,滑过眼角落在雪地上,这是那次前朝战乱后,余莫留给自己的,这次真能起作用了,可面前的少年似乎不愿意吹。

“你别哭。”少年皱起眉看着她,将哨放在嘴边,轻扬的哨声响起,回荡在天地间。

余莫还没来,少年干脆坐在了自己右侧,“你是有多讨人厌,别人耗尽心思杀你。”

地上的阮末离看着少年,开始慢慢觉得晕乎乎的,头也开始发热,一张脸红扑扑的,四肢冰冷,冷汗从额头沁出,少年的脸似乎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姑娘。”少年见她不对劲,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这么寒冷的天气,她一弱女子掉入冰湖中,想必是受不了了。

“小姐!”一道男声传来,少年看向远处,见一个黑影自远处而来,不一会儿就来到眼前,一见面,余莫赶紧抱起地上的阮末离,让她与雪地隔离,发现她身体冰凉,额头却如火烧般的烫......

“这个给你。”少年把手中虎哨递给余莫道。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余莫道。小姐衣裳已湿透,面前公子也是如此,这通信人想必也是这公子。

“不足挂齿。”少年看了看余莫怀中的阮末离,“你若再不走,她可就脑子烧坏了。”

余莫看向怀中阮末离,见她很是难受,“告辞。”他皱起眉,朝面前男子道。

紫烟与他道,小姐药中还差鹿茸,他这才出门,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小姐便沦落至此。

左将府

少年自后门而入,门卫见了他,也不行礼,似没见到他一般,宸南宇目光微抬,抬脚跨入门内。

“果真没娘教的人就是不一样,看他这副模样,不知又闯了什么祸。”门卫鄙夷的指着宸南宇的衣裳道。

另一门卫讽刺说:“可人家有一个太后姑姑,不是他那姑姑,就他那熊样,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宸南宇听着身后的闲言碎语,他渐渐冷了眸,却未言一语的进了房门,换了一身衣裳,他母亲是南宁巡抚大人的女儿,一代商贾,在他年幼的时候便去世了......

粉色床幔轻轻飘拂,床上女子闭着眼眸,一动不动,梅花香凛冽,香气扑鼻,充斥了整个房间。

“小姐......”余莫摇晃着阮末离的身体,她的身体冰冷如冰,没有一丝温度,睫毛上隐有寒霜出现。

“末离,你睁眼看看爹,太医马上就来了,太医马上就来了!”阮经天紧紧握住阮末离的手,不停的抖着。

房内站满了人,阮末离的祖母,三朝元老,她看着床上的阮末离,轻轻转动手中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站在床沿的阮秋雨不停的拿着手中手帕拭着眼泪,“姐姐,你怎生的如此命苦,遭那奸人所害。”

她紧紧盯着阮末离,明明应该死了怎么还被余莫给救回来了,见她寒霜愈重,连眉毛也开始变白,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活着回来又怎样也是一条死路。

“她还没死了,何来害之说。”祖母兰艺目光犀利的看向阮秋雨道。

“我......我这不是关心姐姐吗。”阮秋雨蹙起眉,一副梨花带泪模样。

兰艺移开目光,皱起眉头,生死由命,只望这丫头渡过这一劫。

阮秋雨与侧夫人若昀对视一眼,若昀眼中闪过杀意,紫烟那丫鬟是时候消失了......

“太医太医来了!”门外丫鬟呼道,只见一白胡子的老头快步进房,老头一进门就皱起了眉,他看向四周,目光定在砚台旁的梅花上......

“皇恩浩荡,御医苍溪快快看看我家末离。”阮经天只是叫了太医,却没想到是御医来了,他目中闪着感激的光芒的看着苍溪。

“把这梅花搬出房间,不要再拿进房。”苍溪坐在床沿上,把脉道。

众人一愣,阮经天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他了然的看向一旁的丫鬟,丫鬟立即明白老爷的意思,将梅花搬出房间。

“末离她是怎么了?”祖母兰艺问道,阮经天也看向苍溪。侧夫人等人呼吸放轻,看着床上的老头......

“小姐是中了寒毒,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应该是收了外界的寒才导致毒发。”苍溪看向阮末离,“这丫头要受点罪了,劳烦大人准备几桶热水。”

阮经天点点头,“快去准备热水!”他转头看着苍溪,“苍溪大人,末离她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吧。”

苍溪叹息了声,“以后不可受寒了。”见阮经天一愣,他又道:“醒不醒得来还要看这丫头的造化,你们先出去吧,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再进这房间。”

阮经天担忧的看着阮末离,朝房间内的人招了招手,便离开了。

余莫看着苍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转头离开。

脑海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阮末离冷着眼,漫无边际的行走,内心泛不起一丝波澜。

前方似有光亮一般,阮末离慢慢的走近......

苍溪看着阮末离,见她额间有汗沁出,眉头紧紧蹙起,秀齿紧咬红唇,一双素手抓住木桶,指尖因用力过度微微泛白。

这丫头毅力过人,若是平常人早就嚎啕大叫了,苍溪目带欣赏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打开医箱,他放入药材入水......

脑中闪过娵函的目光,苍溪犹豫了一下,终是将穿山甲同其他药材一起放入水中。

窗外一双眼睛冷了眸,余莫翻身落下楼,他左脚微蹬,双臂扬起,越过围墙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