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静静看了她好几秒，眼前这个疏离冷淡的女人，和他记忆里，甚至是前几天他看到的那个咋咋呼呼的慕佳音，已然完全不一样。

就这么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她仿佛就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共不过说了两句话，句句带刺，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句句都是一把刀，恨不得直往他心口戳。

连称呼，都从和曾经一样的直呼其名，变成了疏离客套的顾总。

仇恨与伤痛，有时候真的是一把最锋利的武器。

他默了片刻，轻轻拧了眉心，有些疲倦地靠向后面的靠背。

车内淡淡的灯光，剪影着他的颀长的身姿和英俊的轮廓，那道影子恍然间竟是有些无力的无措。

气氛又静默下去。

过了半分钟，女人伸手去推车门，但门早已经被锁上了，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只能是将车摇得微微晃了晃。

“顾总，我想下车，请开一下门。”女人客气疏离的沙哑声音从耳边擦过。

顾瑾知没有动，甚至没有睁眼，只静静地开了口，声音仿若来自外太空一般悠远。

“慕佳音，你是在生气么？”——

如果仅仅只是生气，那你可以骂我，甚至可以动手打我，都没有问题，但能不能不要这样地，冷暴力。

当然，后面这句，他没有说出口，虽然这才是他想说的重点。

慕佳音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的笑意未收，眸子里的冷光更深了几分。

“生气？不，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回到了……我应该回到的状态。仅此而已。”

她的语气无比地平静，甚至可以说冷静，仿佛这句话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仔细斟酌之后才说出来的。

顾瑾知眉心一跳，应该回到的状态……就是把他当仇人的状态？

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错，过往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一切，她对他做什么都不算过分。

是他在奢求，在自以为是，在感受过她的温暖以待之后，在看到曾经那个慕佳音慢慢地回来之后，他误以为一切可能可以就这么被淡忘。

甚至以为，或许可以重新开始。

又静了几秒，待心口那股闷痛过去之后，他终于睁开眼睛。

却没有再看女人一眼，直接自己推门下车。

慕佳音趁着他下车的时候，赶紧也去推车门，刚动了一下，门又被马上锁上了。

驾驶座的门也开了，男人弯身下来，不带任何一丝犹豫地发动了引擎。

“顾总，你要干什么？”

很快，黑色宾利开上了主干道，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夜色中驰骋奔腾，车窗外的雪景飞速地从眼前掠过，可以让人清晰地感知到此刻的车速有多么地快。

慕佳音不由得抓紧了车后座的安全带，纠结的表情扯动了脸上的伤，微微的疼痛传来，她也满不在乎，只有些焦急地再次开口询问。

“顾总，你要干什么，这是要去哪里？”

“既然你不让我看伤口，那我只好人帮你看。”男人冷静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