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知依旧没说话。

“我进入安心医院，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对吧？”

男人没有开口，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甚至于我回京都这件事，都是你早就安排好了的吧？是你让我妈妈打电话给我叫我回来的，是你让汤姆教授去当说客叫我回来的，对吧？”

顾瑾知绷紧着唇角，目光幽暗如墨海，眸子里仿佛冰山融化，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凝成一片晦暗。

慕佳音忽然冷冷笑出声，那笑声里透出一股微微的苍凉，声音里满是沉入薄冰的冷意。

“顾瑾知，玩弄别人的人生就这么好玩吗？”

虽然昨晚就已经隐隐猜到这一切，可真正面对这成为现实的一刻时，她还是无法做到做到平静如水，无法继续撑着那张冷漠疏离的面具。

这种感觉就好比，五年里，你拼尽全身力气去忘记一个人，忘记对他曾经深入骨髓的爱，忘记有多爱就有多痛的恨，忘记那醉生梦死一般沉浸七年的所有种种……

一回头，却猛然发现，这五年生命里的所有都有他的存在，甚至于整个人生的轨迹都是在他精心策划的掌控之中。

绝望，又无比地讽刺，所有的努力就仿若一场荒诞至极的笑话。

看着这样的慕佳音，顾瑾知喉头一紧，连声音都有些微微地沙哑起来，仿佛从喉间溢出了三个字。

“慕佳音……”

良久的沉默，空气里静得仿若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

熟悉的环境里，熟悉的人，却早已不再是熟悉的氛围。撒娇耍赖的，变成了冰冷质问，冷脸却纵容的，只能沉默以对。

过了好半晌，慕佳音敛了笑，表情彻底归于平静，语声漠漠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瑾知紧绷着神经，半垂着眼睑，没有立刻回答。

“是因为愧疚吗？”慕佳音语声淡淡然，像是在说着其他人的事情，“愧疚于当年你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放弃了那个已经八个月大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看到我因此行尸走肉生不如死，所以你终于良心发现，觉得愧疚了？”

慕佳音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她慢慢地站起身，不再看顾瑾知一眼，拿起自己的手包转身就往门口走。

反倒是顾瑾知，好像还没缓过劲来，只低垂了眸子定定坐在那里。

慕佳音走到门口，手刚搭上扶手，像是又想起什么来，回过身重新走回去。

“顾总，我会离开安心医院，也会尽快搬家，以后应该不会再打扰麻烦你了。”

顾瑾知慢慢掀起眼皮，眸子里一片猩红，俊美的脸因为这不常见的情绪，有了一种异样的魅力。

在听到她这句话时，他唇角一扬，带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终究，在她眼里，他所做的那一切，都是一文不值，反倒是招来她的憎恶。

他看着她，等着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可慕佳音却没有这么做，她站在那里，被顾瑾知这么看得有些不大自在，抿了抿唇，半晌才继续开口，态度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