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春天，京都路边除了高大的法国梧桐郁郁葱葱，还有许多花也开了，各色各样，纷繁热闹，间或有鸟儿或者蜜蜂飞过，让整个京都沉浸在一片春意盎然之间。

慕佳音就这么走在这片春意里，却依然掩盖不了她身上那股落寞。

为了不让她发现，顾瑾知特意没开宾利出来，而是开了相对普通的沃尔沃。

可即使如此，他要一直跟着慕佳音，又不至于跟丢的话，只能将车开得很慢，这势必会引起路人的注意，也就难免会被她发现了。

他想了想，虽然倦意深沉，但依然选择下了车，甚至在下车前还将大衣披上了，下了车将领子拉高，挡住了半张脸。

步行地慢慢跟在后面，偶尔在街边买点东西，装作早上去上班的闲散路人。

慕佳音走得很慢，似乎在专注地想什么事情，也就完全没有发现他。

一路上走了四十分钟才到，直到慕佳音进了医院大门，顾瑾知才松了口气。

这时的时间还早，顾瑾知顺便到医院旁边的餐厅吃了早饭，尔后要了一杯咖啡。

暖暖的春日阳光洒进来，在奶白色的木地板上投射出一道道光线，深深浅浅，袅袅娜娜。

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抬头望着六楼。

那里，是慕佳音办公的办公室。

她现在应该也吃完早餐开始工作了吧？亦或者，正趁着上班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和同事聊天开玩笑，插科打诨。

一想到这里，他似乎就能看见她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小小的整齐的牙齿笑起来显得格外可爱，大大的眼睛都笑成月牙儿状。

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对她动心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极有可能就是她那没心没肺的笑。

一开始看着，总觉得这女人笑得真傻，一点都藏不住事情，都不知道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吗？

后来，他渐渐习惯了，她不笑了他反而会觉得奇怪，甚至有些不安，总会去关注她，看她到底什么时候笑。

如果不笑，肯定就是有不高兴的事情了。

确认了这一点，他就会想方设法地从她嘴里套话，看她这个小傻子到底在为了什么发愁。

通常情况下，都是些屁大点儿的事情，譬如某个明星的演唱会取消了，譬如她在课上因为太笨学不会被教授骂了，又譬如，嫌那天顾瑾知脸色太臭，对她太冷淡了……

这么没脸没皮奇葩又无耻的理由，亏她也说得出口。

当时的顾瑾知只有这么一种感受。

可下一刻，还是会缓和了语气去哄着她，直到她笑出来为止。

活了快三十年，能让他顾瑾知做到这样的人，这世上，除了一个慕佳音，没有第二个。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情非得已。

可如今，她真的还能像从前那样笑吗？如果不是他，或许她真的可以一直这样笑下去。

心微微地蜷缩起来。

一个人悠悠冥想了许久，终于起身，往地下车库走了好一段路，才想起来自己的车被他抛在路上，根本没在地下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