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仪知道傻大个不大能听得懂“人话”,只得放慢了语速,一边手脚并用的比划,一边问傻大个。
“哈唗、哈唗?”傻大个一脸懵逼的看着冯淑仪,把蚯蚓举到冯淑仪跟前。
越过在细树枝大上挣扎蠕动的蚯蚓,冯淑仪看着傻大个满是眼屎和眼结石的眼睛,她知道他根本没听懂,不禁扶额:他果然还是听不懂!
傻大个见冯淑仪扶额叹气不说话,以为是嫌他找的蚯蚓不够肥、不够活跃,马上丢了手头这条蚯蚓,又在泥地刨啊刨啊,一副前世和蚯蚓有深仇大恨、今生非与它们过不去的样子。
冯淑仪心知要通过傻大个去抱“鬼面人”的大腿这条路怕是行不通,不禁有些垂头丧气起来。扪心自问,要她做“鬼面人”一人的禁脔,她并非十分乐意,只是相比柴房里那些每天被不同的男人蹂躏糟蹋的女人,能只伺候同一人,那简直幸运太多太多了。
而且,细算起来,她原计划进宫,目的本就在讨好北齐的新帝高玮。献媚一个皇帝,讨好一个山贼头目,又有何不同?都不过是以色侍人、以达目的罢了!
冯淑仪此时想得通透,却苦于献媚无门。她正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刨土挖蚯蚓的傻大个,忽听身后有人问她:“你要见大当家?”
冯淑仪只道是二当家洪刚鬣来了,像只受惊的猫似得,一个机灵从地上天跳了起来,躲到傻大个后面去去,一脸紧张、惊恐和警惕的看着这个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只见他着青衫、执羽扇,身形瘦削、面容白净,五官清俊、神情恬淡,婉婉有仪如儒生脱尘,彬彬有礼似君子谦谦。
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竟现身在这强盗窝里,冯淑仪只道自己眼花看错了,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傻大个听到儒生的声音,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复又低头继续刨他的大蚯蚓,好像与儒生很熟,对他很信任的样子。
儒生看似人畜无害,可缓过神来的冯淑仪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所谓“乌合之众”、“一丘之貉”、“人不可貌相”,这飞云寨中尽是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徒,这儒生虽则温文儒雅,怕也不是什么善茬,否则如何能在这魑魅魍魉横行的飞云寨安生?
凡是还需小心应对才好!
“小生问姑娘话呢!”青衣儒生见冯淑仪一脸紧张的看他,微微一笑,重复道:“姑娘是不是真想见大当家?”
在摸清楚对方的脾气和用意之前,冯淑仪决定暂不违逆青衣儒生的意思。她默默点了点头,却未说话。
“姑娘不怕他?”青衣儒生又问她道。
冯淑仪愣了愣,不知该如何答:若说不怕,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位“鬼面”大当家天生丑鄙,宁可面戴赤发青面獠牙鬼面具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可见鬼面具下那张脸会是何等丑陋、不堪。她区区一个弱质女流,如何会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