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悦是个优秀的少女，纵使让大部分女生不喜欢，她仍每天挂着一脸甜美亲切的笑容来到学校。美丽女孩目中无人的骄傲习性在她身上寻不到丝毫痕迹，逐渐让人生出了亲近之意。黎湘染冷眼旁观她不动声色地收买人心，在她看来，顾悦好假。

黎湘染不希望顾悦介入自己的生活，无论班里的女生如何明争暗斗都与她无关。漂亮女生固然有其铁杆拥护者，但成绩数一数二的黎湘染背后则有着老师撑腰支持，谁都不敢故意为难她。

黎湘染是成熟的人，她明白中学只不过是人生小小的驿站。

王源并不真正了解黎湘染，但他知道这个好朋友在班级里的地位事实上非同小可，毕竟每到考试大家都要仰仗黎湘染详细的笔记辅助复习，有时候还要依靠她猜题。

四月是校园里樱花盛开的时节，一簇簇粉白热热闹闹挤在枝头。王源一大清早就到黎湘染家拖着她一起去学校。

“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黎湘染手里拿着油条，边吃边问。

王源拉了拉她的辫子，一本正经说道：“能请你帮一个忙吗？”

难得见他这么正经严肃的样子，黎湘染来了兴趣，赶紧吞下油条，顺便咽了口唾沫，“说吧，要我做什么？”

“和顾悦做朋友，行不行？”王源期待地看着黎湘染。

黎湘染侧着脑袋，神情古怪，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源好几遍方才开口，“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你以为我开玩笑啊！”王源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哇哇叫起来。

黎湘染这才相信他是认真的拜托，沉甸甸的苦闷堆积在胸口令她眼眶刺痛，黎湘染勉强地笑了笑，“王源，你要我站在顾悦这一边？”两派女生之间的矛盾成了公开的秘密，连李凤竹都在班会上警告一些人不要搞小团体分裂班级。

王源点点头，勾住黎湘染的肩膀用力拍了几下，“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喜欢的人，你当然也要喜欢。”

此时的王源从没想过，将来会有人告诉他，他的要求不仅无理，并且极其残忍。

二零二五年，苏以安狠狠揍了王源一拳，轻蔑地评价：“‘我喜欢的人，你也要喜欢。’这是我听过最残忍的话。”

王源的嘴角流血了，眼前浮起黎湘染嘴唇上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四月某个清晨，薄雾袅绕静悄悄的校园，早起的鸟儿吃到了虫子，欢快地鸣唱着。王源拍着黎湘染的肩膀对她说：“我希望你和顾悦做朋友。”

黎湘染凝视着一脸严肃的俊俏少年，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她猜中了开头，也预测到了结局：王源果然有了喜欢的人，并且非同一般地漂亮。

昨晚的露水还未蒸发殆尽，在刚冒出头的嫩绿草叶上闪闪滚动着，这是一个清新得让人感觉不到残酷的早晨。

黎湘染曾经对小舅舅抱怨：“我怎么知道哪些人不可能喜欢我？”当时她的确不懂，但此刻隐约明白了一个道理：王源就是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这个事实让人心碎。

黎湘染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黎湘染成了顾悦的朋友。因为她的介入和王源的号召力，班级里两个阵营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原先保持中立的或是被吴丽娜她们硬拖着针对顾悦的女生倒戈相向了，顾悦的朋友圈一下子扩大了很多。

走出校门以后，黎湘染常常目睹王源和顾悦在前方聊天聊的大笑，而她跟在后面几步之外，不紧不慢地踱回家。

那些嬉嬉闹闹一同回家的愉悦时光，渐渐沾上了岁月的尘埃。怀念，但已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