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飞速的前跨,胖子已毫不客气的腾身跃起,右脚往着地上的干瘦汉子就是狠狠的一个飞踹而下……
而此时,被倒地的花斑马儿给压躺了在地上、依旧动弹不得的干瘦汉子,却早已有了“欲仙欲死”的感觉——压在他整条右大腿上的花斑马儿,正不住地拼命挣扎扭动着……
这匹可怜的马儿,显然是想要努力地尝试着重新站立起来,但胖子刚刚的那一记“肩顶”,却已让它受创不轻。
结果花斑马的这种奋力挣扎和扭动,一时半刻没能从地上重新站起,却是让被它压住了的干瘦汉子,结结实实地享受到了一回无比正宗的“马煞鸡”——那种酸爽,只看干瘦汉子此刻那张长脸因痛苦而疯狂扭曲的程度,便已可见一斑。
就在干瘦汉子正感痛不欲生的时候,一团庞大的“阴影”却突然笼罩了他的头顶上空,而一条异常粗壮的腿脚更猛然飞踹而至……
来于自武人的一种本能反应,让仍处于痛苦中的干瘦汉子,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臂护住了自己的头脸。
“嘭”的一声闷响,胖子势大力沉的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干瘦汉子及时上抬曲起的臂膀上。
随后就响起了干瘦汉子那有些变了调的痛呼声……
尽管有着手臂的及时挡护,但在这急切之间,干瘦汉子显然是发力不足,再加上胖子的体重脚狠,这一记大力飞踹之下,竟将干瘦汉子挡护住自己面门的手臂,狠狠地压撞在了自己的脸上……
在几乎微不可闻的骨碎声中,干瘦汉子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整侧左脸都给压得变了形,而那明显已扁歪向了一旁的鼻子里,随后就有着两道小血箭喷溅而出……
胖子这毫不留情的一脚,明显就是要把干瘦汉子往死里踹。
但见到这干瘦家伙竟及时地抬臂护住了自己的头脸,胖子登时就更怒了,嘴里还一个劲地不满哼唧着:“太欺负人了!胖爷踹你还敢挡?你个死不要脸的小贼,胖爷今天一定要踹死你!”
就在后方黑脸汉子的那一句“手下留情”的叫唤声才响起时,恍若未闻的胖子接连飞起的第二脚,也跟着就狠狠地猛跺了下去……
“呃!”随着躺在地上的干瘦汉子猛然间弓腰挺身张嘴,整条舌头都吐了出来,那双眼也在瞬间被瞪得老大,脸色登时由青转白,双手死死地搂抱着自己的小腹位置……这回他竟是连痛呼声都快要叫不出来了。
胖子这第二脚结结实实地狠狠蹬跺在了干瘦汉子的小腹部位。
以胖子的体型分量,再加上他那粗壮腿脚上的一股蛮力,若不是这干瘦汉子也算得上是个习武的练家子,自身的抗击打能力还不错的话,恐怕就真要被胖子这异常凶狠的一脚蹬踏,直接来个肠穿肚裂了。
即便如此,干瘦汉子此刻也是被踹得直翻白眼,身子立刻就蜷缩成了一团。
身后的马蹄声已急促响起,胖子来不及再对着地上的干瘦汉子继续“痛下杀脚”,身子猛的往着侧前方一扑,来了个就地翻滚。
待得胖子飞快地从地上一个前翻滚,蹲身再站了起来时,他的手里,却已抓起了那柄从干瘦汉子手里掉落的锋利长剑。
弓腰扎步,左拳护胸,右手反手握剑前探,胖子立刻摆出了一副标准的匕首格斗架势。
只是这柄长剑的剑身过长,让胖子此刻颇感别扭。胖子没学过用剑,他只擅长军用匕首的格斗。而此刻显然已顾不上这个,胖子只用那双小眼睛死死瞪着前方那正策马冲来的黑脸汉子——这可是一位让胖子从一开始就已颇感忌惮的“大敌”。
但黑脸汉子只纵马前冲了几步,随即就是一个快疾的翻身,十分利落地从马背上飞跃了下来。
任凭那匹黑马快速地往着一旁跑开了去,黑脸汉子却只往那躺在地上的干瘦汉子飞快地扫了两眼,转而就望向了自己前方那正一副全力备战架势的胖子。
将手里沉重的长柄大刀往身旁的地面上一插,黑脸汉子随即双手抱拳,向着胖子快速地行了一礼,嘴里却并没有说什么,接着他就这样空着手大步往前。
而看黑脸汉子的这副架势,显然是没有要和胖子动手的意思。
颇感疑惑的胖子,小心而警惕的疾步后退,继续保持着一小段较为合适的防备距离。
黑脸汉子大步地赶到了那干瘦汉子的身旁,接着俯身探手,右臂已然伸到了花斑马儿的身下,只一用力……随即在花斑马的一声嘶鸣中,竟是在黑脸汉子这单臂之力的托举下,花斑马儿才挣动着四肢,勉强的站立了起来。
尽管立起了身子,但花斑马此刻的蹄步仍显得有些错乱,往前踉跄出了好几步才努力地稳住了,而那马嘴里也仍痛苦的低声嘶鸣不断。显然,刚刚胖子的那一记暴力肩顶,让这匹花斑马儿的腹部受创不轻,竟是直到此刻也还未能完全的缓过劲来。
但此时场中最是悲惨的,显然还是那躺在地上、已然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的干瘦汉子——他的身体蜷缩着、双目紧闭、脸部肿胀、鼻歪嘴斜,而鼻孔和嘴角处都还血流不断……干瘦汉子此时的模样,又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黑脸汉子再度俯下身,先是快速地查看了一下干瘦汉子身上的伤势,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尽管看上去干瘦汉子此时的形象十分的凄惨——他那条右腿在落地时被马身重压,估计腿骨免不了要来个粉碎性骨折;右手小臂也在落地时遭重挫,似乎已经脱臼,所以才会拿不住长剑;而左手臂骨更是在胖子刚刚的那一记狠踹之下断折;左半边脸上乌青肿胀,就连鼻骨都断了……
四肢已折其三,这伤势看上去确实挺吓人,但实际上干瘦汉子所受的这些伤都算不得致命,至少,他的小命是该能保得住的。
确定了这一点后,黑脸汉子不由长舒了口气,从地上缓缓站起,转而对着前方那依旧严阵以待的胖子,再次抱拳正色道:“这位、胖子兄弟,某家平阳郡刘大雄有礼。想不到胖子兄弟身手竟如此了得,想必也是我辈豪侠中人。刚刚我这位张家兄弟确实是出手鲁莽了,多有得罪。某家在此先待他向兄弟赔罪了,还望胖子兄弟见谅。”
黑脸汉子的话,听得胖子的小眼珠儿一翻,忍不住就要嗤笑出声——那瘦竹竿儿刚刚只是出手鲁莽么?他那分明就是要草菅人命好吧!
不过,对眼前的这位黑脸汉子,胖子的心中还是颇为忌惮的——
且不提汉子那柄看起来就颇是吓人的厚重长柄大刀,只看他刚刚轻描淡写的就显露出了一手“单臂抬马”,胖子也就不难估摸出这个黑炭头儿似的家伙,手上的劲道至少也要在五六百斤以上,比起自己来恐怕也是只高不低。
而另一方面,胖子心里对这个黑脸汉子的印象还算是不错的。从见面开始到现在,这位黑脸汉子尽管看上去面相粗豪,嗓门也很是不小,但观其言行还算得上是通情达理,而即便如眼下,这位黑脸汉子对着胖子也仍是礼节不缺。
如此一想,胖子的小眼睛飞快地眨了眨,便缓缓的收起了防备的架势,那张胖脸上重又挤出了一抹憨厚的笑意,也学着黑脸汉子的模样,抱拳拱手道:
“这位刘家大哥请了。在下姓罗,你叫俺罗胖子就好。俺就是个乡亭里的草民莽汉,可算不得什么豪侠。今儿个这事,也只怪俺的运气不好,就当是出门遇上了条疯狗,就此作罢了吧。”
听到胖子言语中的那丝明显的揶揄之意,黑脸汉子不禁又扫了眼躺地上的干瘦汉子,当下忍不住苦笑一声,微微点头道:“也罢,此事确是张家兄弟做得不对。多谢罗兄弟的宽厚,就当刘某欠了罗兄弟人情。他日罗兄弟若是有空,不妨到汉阳郡来,刘某必竭诚以待。”
说罢,黑脸汉子很是干脆地俯身探手,将地上那已如烂泥般的干瘦汉子小心地抱起,随即扭头冲着那两匹马儿游荡的方向,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很快的,黑马带头,领着另一匹花斑马儿,都闻声向着这边哒哒地小跑了过来。
将干瘦汉子小心地放到了黑马的背上,黑脸汉子随即也翻身上了马。
正待要策马前行时,那黑脸汉子突又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些什么,转头看了眼那仍站在一旁盯着自己的胖子,黑脸汉子随即就弯腰伸手从自己马鞍左侧后方摘下了一个挂着的黄褐色皮囊,接着又俯身从一旁紧跟着的花斑马儿的马背上也解下一个蓝色的小布包。
随手就将刚解下的皮囊和布包都扔向了不远处的胖子,黑脸汉子嘴里高声道:“眼下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招待罗兄弟的。刘某这里还有一皮囊黄酒和些干粮果子,若是罗兄弟不嫌弃的话,就当做刘某的小小赔礼了。罗兄弟,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也不等胖子再答话,黑脸汉子已吆喝一声,策马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