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华猛然回神,摇摇头:“没什么……神君,要不要进去尝尝凡间的饭菜?”
她试探的问了一句,本来神是不用吃任何东西的,但云回神君没有犹豫便点了头,两人便隐了周身灵光,走了进去。
只是在这些凡人眼中,即便没有仙气萦绕,他们也是相貌极为出众的人,直到去了二楼,底下大堂里还是有不少目光跟随过来。
这一家蜀菜馆是南烨发现带她过来吃的,她还记得当时他们就坐在这个老位置,底下也是有不少人看着。
如今再来到这里,物是人非,连掌柜都换了两代了。
“两位客官慢用,要是还有需要的……就尽管唤我们。”小二忍不住多看了两人一眼才下去。
云回神君拿起箸子夹了菜尝了一口,裳华本以为他不会,但看他动作如此驾轻就熟,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
菜还是七十年前的味道,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裳华叫来小二要了一壶桂花酿。
“二殿下看起来对此地很熟悉。”云回神君打量着她。
裳华给他也倒了一杯:“毕竟是生活了一年的地方,这里以前我也是常来的。”
“和谁?”云回神君声音不急不缓,云淡风轻的好似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裳华抬眸:“神君又不认识。”
云回神君似噎了一下,执起那杯桂花酿喝了一口,甜中带着些腻,和天宫上的琼浆玉液并不能相提并论。
他微微有些恍神,抬眸去看裳华,见她转眼已经连饮了三杯,似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还没问过二殿下,当初在凡间是怎么过的?”
裳华又倒了杯酒:“还能如何过,就似这万千的普通人一样,为生活忙碌罢了。”
她抬起眼来,看着云回神君隐去神光之后,愈发相似的面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憋了一会儿之后终是忍不住问道:“神君,大乾坤术能翻转乾坤,会不会也要用神识下凡间来寻人呢,会不会,在某个时间化成凡人来生活一生呢。”
云回神君轻轻一笑:“这个嘛,也许可能吧。”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坐在他对面,他这个笑容……简直是同南烨一模一样。
云回神君等了一会儿,见裳华再没有动静,抬眸见她有些失神,问道:“怎么了?”
裳华直直的盯着他,片刻之后,忽而一笑,带着几分自嘲,垂下头去:“没事,只是觉得神君同我一个故人很像。”
“是么?”云回神君有些稀奇的道:“这世间同我相像的人却不是很多呢。”
“谁说不是呢。”
一顿饭用的异常沉默,云回神君吃的不多,每样菜至多用了一两箸,桂花酿也只喝了裳华倒的那一杯,反观裳华却是吃了许多,一坛桂花酿也被她喝了个干净。
“二殿下还是要小心,酒喝多了容易误事。”
这是在提醒她酒量差?
裳华勾了勾嘴角:“神君不必担心,以我现在的身体喝这人间的酒还不至于醉了。”
云回神君没有再说话,眸光在她面上落了许久,直至她吃喝完毕站起来。
一顿饭吃完也不过才半个时辰的光景,这凡间的时间确实流淌的太慢,外头街道上还满是人影,酒意微醺,裳华忘记了身边这个人是天外天的神君,自顾自的向前走,漫无目的的便走到了澜河边上。
灯火千里,点亮了澜河上的夜,岸边的小道还是一如既往,来往的行人也在欢声笑语。
“咦,这位小娘子,竟是在哪里见过?”一个浑身酒气的人跌跌撞撞走过来,挡住了裳华的去路,裳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抬步迈了过去。
那酒鬼伸手一抓,却是抓了个空,正要回头去寻,身前竟有多了一道白衣身影,他抬起头来,只瞧见一张人神都难企及的脸,在京城混了这么久,竟还从未见过如此标准的人儿。
“这位……小公子,不如一起去玩玩吧,哈哈哈……”
酒鬼痴痴的笑起来,裳华回过头,就见那酒鬼无所畏惧的朝云回神君扑了过去。
饶是她此时也有些担心起来,要是这酒鬼真的扑到云回神君身上,只怕他三生七世都要遭殃吧。
本以为云回神君会躲,却没想到那酒鬼竟然真的扑到了云回神君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腰,一脸痴醉的往他胸膛上噌。
裳华:“……”
她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云回神君也稍稍一懵,见那酒鬼垫着脚就想跳上来吻他,顿时眼底一暗,扶着肩将他推远了去。
“小,小公子让我亲一口、就一口。”
裳华一时不知该看还是该转身,亲眼见到这种事情,云回神君别一怒之下就灭口吧。
“小公子,快叫我亲亲……”
云回神君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一记手刀劈下去,酒鬼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正在这时,远处奔过来两个人:“唉哟,小王爷,小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慌忙将酒鬼扶起来,四处找寻着:“是谁,是谁连小王爷都敢动手?”
两人四处看了一圈却没发现方才那两道白影,和着夜风,树影重重,不由有些心悸,声音小了下来。
“神君方才怎么没躲,难道是在发呆?”
“二殿下是问到我了。”云回神君琢磨了一下:“云回亦不知,为何没躲过去。”
前方便是另一条街道,裳华驻足在街头,看到天客来的招牌。
这天客来原先还是南烨手底下的产业,京城数一数二的顶级客栈,不知道现在,又是在谁的手里。
“神君,入乡随俗,既然我们要等到天明,不如就先在这里歇一歇吧。”
云回神君没有异议,裳华进去要了两间上房,只是不巧,唯有的两间上房并不挨着,而是一东一西,在三楼的最两侧。
裳华将牌子递给他一个:“神君好生休息,明日天亮再见吧。”
说完她开了门进了房,好似已经困了要早点睡觉一般。
云回神君看了看手上的门牌,在楼道处站了片刻,眸底的暗色比窗外的更深,直到楼下有脚步声传来,他才回了另一间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