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家庄时,离天明只剩下一个时辰了,白风翼走前门,燕绫纱从后院翻进去,迅速回到屋里,窗户大门紧紧关闭,长长喘了一口气,那黑衣人究竟何人,这番话说出去,只怕要引来麻烦,想了想,两人的对话,白云庄那些高手定然是黑衣人所为,不然就凭师父这点平庸的资质,如何敢对他们呼唤,后面所说白云庄主有难,依稀记得快一年之前,有被劫货的这件事,可惜年纪还太小,不适合出岛,未见其真,听那黑衣人口气,应该没有说假话。
冥思一阵,又觉端倪突显,即使白云庄有难,他说一直在保卫白云庄,却又说不宜出手,似乎像是在推辞一般,思来想去,总觉得古怪,丝毫没有头绪,尤其是为什么要帮助白云庄,莫非师父也救过他么,这人言行当真古怪,不过看样子并没有恶意,言谈中总有几分惋惜。
天际蒙蒙初亮,秦家庄家丁已经起床干活,燕绫纱一晚未眠,小小年纪,心思却比普通小孩细,只听门外敲了敲,家丁端着早饭走了进来,看了眼饭菜,虽说修行戒欲,但是总要吃一些,这一刻,肚子已经忍不住咕咕叫,下人在旁只站了一会,饭菜一扫而光,年纪不大,胃口着实不小。
饭后,又一位家丁走了进来道;“公子,白老叫你过去一下”
燕绫纱心头一个哆嗦,昨晚行踪难道被发现了,来不及细想道;“我知道了,马上就去”两位家丁走后,收拾了一下,整理了衣衫,脚下的泥土清理的干干净净,沉吟一声,走了出去。
大厅里,白风翼正坐首位,两旁还有护卫的下人,以及赵琳母女,以及还有三位师兄,燕绫纱走到大门外,白雪迎了上来道;“绫纱,你真慢啊,就像那乌龟,我们等了你好久”
燕绫纱一怔,“我们”难道不是他一人,走进去时才见,白云庄的人都在这里,当看见白风翼时表情严肃,气氛极为沉着,紧接着,秦家家主等一众人也来了,秦世雄疑惑道;“白兄,这么早是要做什么”
白风翼看了眼众人道;“白云庄恐怕有难啊,今日我必须赶回去”
众人都是一惊,赵琳道;“风翼,你说些什么,白云庄好端端的,哪有什么危险”
白风翼皱了皱眉,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有下方燕绫纱知晓其中缘由,表情颇为淡然,看来师傅无论如何也不透露黑衣人的事,莲水霖道;“白云庄高手如云,哪会有难,师父你是杞人忧天,还是胡乱猜想”
白雪耸了耸肩,一脸不以为然道;“莫名其妙,爹,你从哪听来的,白云庄与世无争,可从没有冤家”
在所有人看来白风翼胡思乱想,只有燕绫纱知晓其中之苦,黑衣人说正魔两道都怀疑东坡岛白云庄,也说了联合这件事未必成功,自古以来正魔不两立,若是正道各派前来查询,倒是好得多,白风翼叹了口气道;“虽说我岛上高手不少,但是正魔两道的人皆有,传出去,天下间会怎么想,何况这件事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
白雪瞪大了眼道;“爹爹,你的意思是,全部赶出去”
白风翼苦笑一声道;“都怪我财迷心窍,好端端的,干啥要插足江湖中事,这下可好,都起了怀疑,这下是躲不开了”一脸苦相,映入众人进眼里,赵琳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从何依据,如果真要对白云庄不利,除了中原三杰,天剑门这帮门派,我可不会怕,要打就打,若是人多势众,大不了一走了之”
白风翼摇摇头道;“白云庄乃是我们白家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岂可断送在我的手里,就算是死也要与白云庄同生共死”说完,看了眼前方四人,蓦然片刻又道;“水霖,雪环,紫寒,绫纱,你们道行根基不高,年纪上还未成人,所以你们也不要去了”
四人大惊失色,燕绫纱也未想到,是这般结果,尽皆跪在地面道;“师父,不要赶我们走”白风翼看着四人的眼神,温和慈爱,虽说往日严格,但是心里还是很喜欢,如何舍得,得知陆芳羽离开后,也失落了好一阵,没有理会四人,又看着白雪道;“雪儿,你们母女也一样,有多远走多远”赵琳站起身,面色博怒,哼了一声,竟是直接走了,白雪叫了一声,追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他们都赶走”秦世雄颇为恼怒,也看不下去了。
白风翼哀叹道;“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尽职责罢了”
秦世雄道;“就凭你这么胡乱猜测,就把他们赶走,好,就算有危险,这也不是你一个人承受得起,天下正魔两道高手如云,就算你白云庄那三十人真是神通广大,也抵不过他们前赴后继的追杀,我倒是问你,你为何会这么想”顿了顿,神情一沉道;“你告诉我,到底做了什么”
白风翼哪肯透露,坚持说就有这一回事,两人争执不下,秦世雄见他固执,也转身走了,再看莲水霖四人,眼眶都红了,尽是不舍,燕绫纱咬了咬牙,思索道;“既然这件事不确定,我想问,正魔两道是要血洗白云庄,还是为了什么,或许,有东西是他们需要的”
“血洗倒是谈不上,至于有什么东西,白云庄除了钱,金银财宝还有哪样东西”仰天叹气,又是摇头道;“只怕这一次真是触怒了他们”
燕绫纱道;“我看未必,不如先回岛,等一段时间,他们总不会平白无故的来,总会有理由,到时候见机行事,我相信,师父在黑白两道上混迹这么久,一定有他们忌惮的东西”
三人听来都觉有所道理,当下点头称是,四人铁了心要跟随自己,这样的弟子,天下间哪里去求,心里又是一片惬意道;“这件事殊无把握,只好如此了”
大厅里,众人不时面面相觑,疑惑万分,见他这般模样,如何会是作假,不由得信了几分,翌日,鸡鸣,白云庄所有人朝着大厅走来,推开门时,只见白风翼两手背负,面色深沉,似乎有解不开的结,见得众人前来,打量一眼,竟然不见赵琳母女,莲水霖正要返身去师娘住处找,大门外白雪慢慢走来,只是面容忧愁,脚步显得深沉,唯独不见赵琳。
白风翼道;“你娘呢,怎么还没来”
白雪不好气盯了他一眼,神色颇为不善道;“你昨天的话,娘听了还会来么,昨晚就走了,留下一封信说是自己去查这件事”说完,两行清泪留下,摸出了一封信。
“什么”众人惊呼,白风翼立刻接过,看了眼信,只听嘴里念道乱来,气的脸色都白了,走到门口,仰头看着天际,过了一会道;“这是她的抉择我没办法,你娘修为极高,娶她是我高攀了,这也好,本来就不该如此,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决不再相干”
片刻,秦世雄也跟着赶来,好言相劝,却是听不进去,白雪咬着牙狠狠一跺脚道;“你不是我爹,我找娘去”急匆匆跑出了门外,莲水霖欲要追上去,却被白风翼喊住,然后对着秦世雄说了声告辞,道;“你们四个,跟我走”头也不回,带着众人走了。
码头人多,船也多,来往船只至少上百数,五人登船,住在了第二层,五人金钱充裕,房间也是一人一间,将这艘穿最好的几个房间占去了,燕绫纱独坐窗前,两眼瞪着天际,只见一群海鸥飞过,心想若是飞过去就好了,此时还未开船,看了看码头,前来的人数更多了,不多时,一行队伍匆匆行至码头,乍见之下,所有人白袍披剑,竟然是天剑门的人,燕绫纱大吃一惊,十有八九是真的。
紧接着,还有其他门派也纷纷赶了过来,还有较为醒目的九龙殿,只是这艘船已经满了,没有上这艘船,天啊,天下各大名门正派都纷纷齐聚了,一时间看得是目瞪口呆,不知所以,片刻,只听敲门声响起,道;“绫纱还在么”燕绫纱回过神,听口气是莲水霖,赶紧上前开门,只见他一脸忧郁,尽是担忧道;“师父让我们过去”
白风翼的房间最为舒适,默默地站在窗前,两手背负,四人站在身后,看不到容颜,良久没有开口,四人相觑一眼,也觉不便打扰,不用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莲,林,易三人更是惊诧不已,难以置信,师父为何知晓这一切,莫非有何未卜先知的神通,尽管如此猜测,无论怎么看,师父皆是资质平淡的一个商人。
耳听一声叹息,白风翼转过身来,眼下的事你们都该明白了,四人点点头,莲水霖道;“敢问师父,这一次是福还是祸,若是祸患,还是不要回白云庄了”
白风翼道;“白云庄乃我祖上基业,岂可随手荒废,你们四人若是怕了就不要留恋,快快离开”
四人哪里肯离开,易紫寒道;“我们白云庄从未做过亏心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只要有理就不怕他们来”
白风翼苦苦一笑,脸上还是露出欣慰,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骨头里还是挺硬的道;“你们都还小,很多不懂啊,江湖上人心险恶,勾心斗角,你们哪里看得透彻,师父一生经商,从未分过正道魔道,正魔两道各为其主,师父的做法明显不符合道义,哪有两面讨好的事,更何况,两边的梁子也结了一些,还有......”怔了怔,却又是说不出口,一脸苦涩,众人也猜到了其中,白云庄高手藏得深,黑白两道的人都有,虽说往日行事,做的隐匿,但是做多了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脚,白云庄的货物从未被劫过,这一点不得不引人怀疑,燕绫纱耸了耸肩,师父若是早日听黑衣人的话,就不止于此了。
稍时,白云庄两位家丁也走了进来,一高一矮,也是一脸忧郁,似乎有口难言,白风翼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高个子家丁道;“魔教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白风翼愣了愣,点点头道;“正道的人都来了,也不差魔教了”此番言语,无论神情,谈吐都是一脸从容淡然,丝毫无所畏惧,两人都惊了下,矮个子皱了皱眉目道;“那好,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白庄主,往日我兄弟二人对你死心塌地,处处护你周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算是出生入死,你待我等也颇为不薄,只是今日,不同往日,所以有事相商,希望白庄主答应”
白风翼道;“两位兄台护卫我白云庄多年,我也是感激不尽,只要不违反道义,我白某自当答应”
闻言,两人一脸欣喜道;“我等前来之事,想必白庄主心知肚明,所以特意前来告辞,只是”话到一半,两人沉吟一声,眼色露出几分惊恐,颇为忌惮的样子,除了燕绫纱,三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奇怪,这两人修为很高,正道好多门派都不看在眼里的,师父如何比得上你们,师父没有意愿让你们做家丁,要去要留,还不是自在逍遥,有何担忧。
两人的心事,白风翼似乎看得穿道;“二位尽管放心,那位前辈不会刁难,我用性命担保”
白风翼为人慷慨正直,从不说谎,二人松了口气,丝毫没有疑虑,抱拳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先行离开了,白庄主好自为之,若是不死,请到天南城翠竹林找我二人即可”说完不多停留,转身离开了。
三人都是听得云里雾里,莲水霖道;“师父,你说那位前辈是谁啊”
此时,白风翼没有再回答而是转眼又看着窗外,神情专注,两手青筋兀起,握的更紧了。
东坡岛只需一日一夜,正魔两道的船只被甩在了身后,到了第二日清晨,终于看见东坡岛,四人老早就起了床,进入白风翼房间,只见他仰头遥望,深情淡淡道;“还有半个时辰才靠码头”
四人看了眼远方,只见岛屿还较为稀疏,半个时辰也差不多了,众人谁的没有开口,就这般等着船靠近码头,不知等了多久只听有人喊道;“靠岸了”
木然的四人猛地惊醒,细看时竟然已经靠岸了,白风翼道;“我们走”
下了船,还是那样,已经有人前来接引了,当看到白风翼,以及身后四人,所有家丁都一阵唏嘘,刘义一股劲冲上来,看着四人,眼见少了一个道;“大公子呢”
白风翼笑道;“芳羽已经十八了,修为颇具火候,早已自行离开”
刘义无奈苦叹道;“四位公子,你们怎能偷偷溜出去,你可知道真是急死我了,幸好你们都相安无事”又看白风翼,一脸阴沉,显然没了往日的和颜悦色,什么也没说自个朝着道路走去。
回到白云庄大厅之后,只见他一直沉默,盯着前方好像在等待什么,眼中有犹豫,也有害怕,更有恍惚,一向开阔的庄主如今怎么了,家丁站在一起,好几人开口询问,也不听他作答,好一会,只听他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们要走就走吧”
众人一片惘然,看了看一角四人,莲水霖也不想再隐瞒便说出了缘由,众人听来尤为惊讶,刘义上前抱拳道;“是哪位前辈么亲口所言”
白风翼道;“这倒不是,但我白某保证,绝不会让你们有事情”
场中一片唏嘘,只是无人相信,刘义道;“既然前辈没有开口,我等也不好离开了,不过白庄主大人大量,正等君子,受我一拜”说着,纷纷拜了下来,白风翼上前阻止,又哪里劝得住,四人看在眼里,心下佩服,燕绫纱看眼大门外,但愿那位前辈可以出手相助。
当众人起身时,一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白庄主不好了,大批正道门派赶来了,还有好多魔教的”
还不等白风翼多思索一阵,天际间人影绰绰,光芒各色,颇为耀眼,只听天上一人喊道,九龙教暂代教主白龙使驾到,白云庄一众人,还不出来迎接,众人惊骇,白风翼道;“水霖,雪环,紫寒,绫纱,你们都躲起来,其他人跟我出去”一旁几个中年妇女,挡在身前,易,燕两人身材矮小,一手一个拧了起来,莲,林二人被生生拉着走,丝毫挣脱不开。
众人出了大厅道;“白风翼见过白龙教主”
“喂,还有我帝释神殿,只见过他不见过我么”另一边,明显显得暗沉,白风翼恭敬道;“见过帝释天大人”
天际间一下变得黯淡无光,大地一片阴霾,一股肃杀扑朔而来,各门派为首,纷纷落下,白风翼道;“各位仙家光临,我白云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白龙使打量他一眼道;“不妨事,不妨事,我等前来只是有些事想搞清楚而已,明白了就走人”白风翼也只好淡然回应了。
“冷面杀手,怎么是你”只听一个清朗女子的惊奇声,看了眼白风翼身旁的刘义。
刘义敬了一个礼道;“血玲珑,好久不见”
这女子正是血龙使,血玲珑,走上前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只见一身着装,看着就一个下人,禁不住憨笑道;“刘义你唱的是哪一出啊,可把我弄糊涂了,你突然隐居江湖,就是为了来当这个家丁”
刘义道;“惭愧啊,技不如人,只好来做这个了”
血玲珑咦了一声道;“这堂堂冷面杀手,风凌剑法,威慑江湖,你可是皇帝老子都不怕,还生惭愧心了,有趣,太有趣了,我说,这普普通通的白云庄,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你”刘义面色一阵赤红,哼了声道;“我刘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绝对不是一个爱财庸俗之人”
“那你来这里做家丁是为何,莫非这白云庄有何好东西”狐疑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惆怅,却是说不出话来。
白风翼赶紧圆话道;“刘兄只是来保护我白云庄,并无施于好处,何况刘兄修为高超,岂会看重钱财”
忽的,血玲珑也大笑一声道;“你这人真不识货,难怪资质平庸,这人都是上百岁的人了,修炼之人活上几百岁又有何难,上千岁也不是问题”
这时,天剑名清虚道长,惊叹一声道;“白庄主资质平庸,只是跟着他的一众家丁,有好几个面熟的,看去皆是高手,没有一个是弱的”
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细看之下,好多人眼睛都亮了,一个个名字,纷纷吐了出来,“金刚臂莫正天”“风影腿岳松”“千影手天绝”“天罡三十六煞掌黑冥”'黑白双煞鬼雄“......一行行名字都吐了出来,不少人,尤其年轻一辈弟子,更是说不出的震惊,这些名字那个不是当年江湖响当当的名头,正道也有,魔道亦在。
白龙使看了众人一眼,哪一个不是熟悉的面孔,一一指过去道;“你们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帝释天也是一脸惊诧道;”天绝兄,你吃饱了撑着,跑到这里当什么家丁,我找了你几十年啊“
身后一众人,只得苦笑,无言以对,只听七嘴八舌,白风翼不知如何是好,只待白龙教主一口叫停,众人这才停止了唏嘘,众人目光都落到了白风翼身上,更是一点不敢小觑,能让如此众多高手,心甘情愿归服,普天之下,白风翼只有这一人了,即便是中原三杰又能如何,除了有约束力,但绝无这等魄力。
白龙使在他周身走了一圈,上下打量,实在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摇摇头缓缓道;”若非前年你白云庄干了那一票事,到现在我们还不清楚,白云庄竟是这等藏龙卧虎,深不可测,可否说来听听,白庄主,他们为何要归顺于你,我们可好想知道这一切答案“话落对着身后道;”各派同道,赶紧给我进去搜查,记住,有什么事情赶紧禀报“众人应声,白风翼看着上千人纷纷落到了白云庄内部各处,心下不由得一紧,不知他们四人藏得如何,只觉一颗心铿锵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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