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好开心啊！”“气氛一直相当高涨呢！”“唯世君扮演的狮子相当可爱的说！”

路灯落下温柔的光影，日奈森亚梦和绫小路琉璃走在回家的路上，三只制裁甜心躲在绫小路琉璃的大衣口袋里，看着三只守护甜心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刚刚结束的晚会。

“刚刚的宴会真是开心，”日奈森亚梦似乎也还沉浸在刚刚的宴会当中，“而且没想到会刚好碰到琉璃呢。”

绫小路琉璃微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会碰到亚梦呢，亚梦也是参加聚会回来的样子呢。”幸好灯光不够亮，不然被亚梦发现自己的裙子和“愚者”的一模一样就惨了……

在制裁者们庆祝的同时，守护者们亦是在举办圣诞派对，只是他们的气氛明显就要欢乐很多。亚梦和空海身穿麋鹿装，唯世一身狮子装，弥耶穿着兔子服，还有抚子一身圣诞老人装，整个皇室花园都弥漫着喜悦的氛围。欢声笑语甚至透过厚厚的地面，传到了制裁者们的耳中。

想到这里，绫小路琉璃不禁握紧了手中提着的袋子，里面装着那个人送给她的礼物——她没有拆开，也许是出于不想和别人分享这份喜悦的小小私心？或是如愿让对方收到自己礼物的那份欣喜？她说不上来。

这么想着，茉秋莉忽然避开亚梦与守护甜心的实现，飞到她的耳畔，用细如蚊蝇的声音悄悄说道：“主人，有坏蛋的气息，非常不详。”

绫小路琉璃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她还记得那些丑恶的人心所带着的力量，曾经给身侧她所珍视的少女造成过怎样的伤害。她用嘴角悄悄问道：“对我们有威胁吗？”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亚梦要去净化它们的话，我不能保证。”

而此时，守护甜心们也终于感知到了危险，带着亚梦丢下一个略显蹩脚的借口便跑向了气息传来的方向。绫小路琉璃不动声色，拉下兜帽，和茉秋莉形象改造，悄无声息地从另一条路前往目的地。

跑着跑着，亚梦忽然停住了脚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瘫倒在地的演唱会工作人员，和悬浮在半空中的一群群叫喊着“不可能”的黑色心灵之蛋。

而大群坏蛋的尽头，蓝发少年猫耳微抖，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他回过头，目光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无半点清华，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

“几、几斗！”

*

城市的灯火因为圣诞的来临更多了几分霓虹的绚烂，清脆的铃铛声与欢快的音乐伴着人群不绝于耳。

而这一切落在孤独的金发少女耳中，只不过是悲伤如蚁噬般的和声而已。

腕上的表已过了八点，几斗却还是没有来。歌呗向着自己的掌心呵了口气，仿佛能看见纯白的雾气凝成泪辙，沿着掌心的纹路在蔓延生长。

“几斗……”

因为是圣诞夜，也因为是圣诞夜，所以想要你陪在我的身边。

可是，你去了哪里？

她抬起头，紫眸中倒映着圣诞树顶端连串的光影翩跹，是如此令人温暖的景色；熙攘的人群从她的身边穿行而过，带着厚重的烟火气息，这其中也包括戴着兜帽的少女。

但只有她，在经过她身边时放缓了步伐，抬起头，对她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轻，但绝不是耳语，更像是过路人无意间的呢喃或是别的什么。

“别等了，他不会来，他在我要去的地方。”她如此说道。

“你是谁？”歌呗恍然回神，带着几分茫然地下意识地问道。

“我是一个过客。”身影同她擦肩而过，歌呗恍然抬头，却只能看见比自己哥哥还要纯粹的墨蓝色发丝，和一闪而逝的琥珀色眸光。

她的眼睛望向深不见底的夜色彼方。

*

“不要过来！”

几斗忽然喊道，日奈森亚梦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却只看见少年的猫尾弓起，一幅充满了敌意的样子：“不要靠近我……”

“几斗！”日奈森亚梦喊道，下一刻却被少年周身猛然爆发出的紫黑色力量逼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而少年只是默然俯视着这一切，像高山之上的神明在俯视众生芸芸；那目光漠然，仿佛眼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敛下眸子，转过身去，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力量散尽，少年却并未如预想中的那样和坏蛋一起消失，一柄荆棘所成的长剑横亘在他的去路上，戴着兜帽的少女持剑而立，如同夜幕中盛放的纯黑蔷薇，风姿凛然。

“做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这样就想离去么？”她问道，句尾的语气略略上挑。

“……和你无关。”几斗似乎并不打算理会她。

“即使我说，还有人在等你？”闻言，少年抬起了头，眼睛里依旧什么都没有，他隔开剑，慢慢消失在了没有彼岸的夜色深处。

“愚、‘愚者’小姐？”日奈森亚梦下意识地喊道，却看见兜帽少女回头，将食指比在唇边。

“嘘，这还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在黎明之前，好好享受这个圣诞前夜吧，我的公主。”

*

那一晚，少女终究没有等到少年。

那个夜晚的终末，也只是由纷纷扬扬的雪花，与教堂里和着赞美诗而悠扬的钟声所组成的罢了。

无关喜悦，无关悲伤。

是终末，也是开始。

*

月咏几斗再一次停住了脚步，这一次他的前方，没有任何东西阻拦他的离去。

他的对面，黑发少年合上了那本几乎已经成为一个标志的诗集，望向他的眸中只是沉黑，没有半分血色。

“你也是来阻止我的吗。”他问道，问题的背景音是坏蛋刺耳的尖啸。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劝你收手，但是我不做没有把握和意义的事。”月见山圣摩挲着封面上已经掉了漆的金箔，再抬眼时，眸色一如黑蔷薇初绽。

“是么，”月咏几斗忽然扯出一个带着挑衅的笑，紫黑色的剑锋遥遥地指了指月见山圣手中的诗集与郁风手中提着的礼物包装盒。“那如果我说我现在的力量足够毁掉它们呢。”

“那么你的手和喉管都会开满黑曜石做成的蔷薇花。”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锋利的弧度，“如果你想要这件事变得有意义的话，请尽管出手。”

“呵。”月咏几斗闭上眼睛，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无声无息的走过月见山圣的身旁，去向黑暗之河的第三岸，是永远到不了的彼方。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们从一开始就错了，胚胎根本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被获得，到那时，你会怎么选择。”擦肩而过的瞬间，月见山圣忽然这样问道。

回答他的是同样冰冷的话语：“你认为我，还能够像你一样，拥有选择的权利吗？”

我们谁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走向更亮的光明，更深的黑暗，或是在二者之间徘徊。

而那些拥有选择权的人，早已被诸神选中，赐予比瓦尔基里更加崇高的荣耀，推向了舞台的最中央。到那个时候，整个世界都是她们的舞台，她们的战场。

而所有想守护的，想制裁的，都没有了选择的意义和余地。

【第一卷·光与影的初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