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那字迹娟秀的药方,想起那一日那张清秀的脸庞,炯炯目光里有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歉意,一直绵延看向远方,正是城门之处,顾弦歌离去的方向。
若是她没有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也不会引的穆府最终兄弟二人相争,又何须落的被自己赶走的下场,若是将她留下,迟早有一日,穆府会因她而散。
长叹了一口气,叠好手中的羊皮纸,转身进了府中,行走之时路过了穆子归被关禁闭的房屋,想起那一日兄弟二人的深情款款,心中一动,停住了脚步,站在房门之外犹豫一番,推门而入。
穆子归被关押禁闭多日不见阳光,四周终究是一片黑暗,突如其来的亮光闯入,让他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眼,定睛一看来者正是穆羽,忙恭敬行礼。
“好了,别整这些虚的,今日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喜欢的那个叶无欢,已经走了。”穆羽在心里思量一番,终究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听到消息的穆子归整个人精神突然萎靡,似乎是脑海中紧绷的弦突然被弹断,一脸的不可置信颤抖的声音道:“走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走了,你不是答应了我不杀她吗?”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穆羽格外无奈,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解释:“我说她走了,又没说她死了。”
“嗯,原是如此是我误会了,可是,她去了哪里。”提起的心又被重放了下来,可以想到之后再也不见她消息,仍旧是放心不下。
“去了何处我也不知,只是今日她托人来告诉我,她已经离开了。”穆羽看着眼前魂不守舍之人,惋惜无奈。
穆子归道了谢,整个人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叶无欢突然离开,追根究底也是自己的原因,若是那一日自己没有邀请她来参加宴席,又怎么会让她无奈离去,天下之道,人烟渺渺,她这一走不知何日能再相见,孤身一个女子,路途艰险又怎么应付,都是自己的错罢了。紧闭的双眸掩去了无尽沉痛与歉意,那样美好的年华,那样青春的女子,却因为自己要四处流浪,也许此生不复相见,最后一面就让自己送送她吧。
“父亲,此事因我而起,说到底,都是我亏欠于叶无欢,恳请父亲能让我与她见着临别最后一面。”坚定了内心,穆子归大胆开口。
“相见不如不见呐。”
“这是最后一次,天地之大,何处再相见?”想到离别的沉痛之感,心中感觉空落落。
“你去吧,早些回来。”看他如此坚定,穆羽也不忍拒绝。
获得同意,二话不说也来不及梳洗急匆匆就要出门去,出房门才想起回首道了一谢。穆羽挥挥手,示意他快些离去。
不顾他人目光,牵着骏马翻身而上,在街道之上扬起一片尘烟,不住的大声呼喝四边的人散开闪道,唯恐自己去晚了不见人影,马蹄飞奔,马儿嘶鸣,来到那幽静小院之处,房门紧闭,穆子归不敢相信,站在门口驻足迟迟不愿进去,许久,才颤抖的双手推开房门,门梁之上竟有着点点灰尘落下,被灰迷了双眼,却也不愿相信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一步。
心中退散了,沉痛的闭了闭眼,不过桌椅之上的灰尘,整个人似是脱了力一般缓缓坐了下来。似乎在房间中仍旧有她残留的气味,只是稍坐片刻也是好的,穆子归也知晓,屋中既然已经落灰,人也是走了许久了,自己即便是追也是枉然,只是为何要自己独自一人离去,穆子归心中不断回想起那些初见的时光,那些笑语嫣嫣吟诗作对的日子,那样璀璨的笑脸仿若天地之间的日和月,如此一走,带走了所有光辉。
似乎为了印证,穆子归起身推开一间一间的房屋,倘若所到之处都是叶无欢曾留下的痕迹身影,那药房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萦绕着一股草药清香,来到她的闺房,干净整洁,既有药香也有女子的独有的清新气味,留恋许久不愿离开,直接抚摸过一件一件她曾经用过的物品,在梳妆台处,发现一封书信。
穆子归本以为是她大意忘记带走,拾起一看,面上却写着子归亲启。
心中多了一份激动,小心翼翼的拆开书信,倘若是珍宝,折纸成笺,启书而看,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却写着依依道别之言,落款竟是前两日的时间,她终究还是决定走了,而且走的毫不留恋。
仔细将书信放入怀中,多日不见,本就汹涌的思念堆积在胸口,如今却再也无处释放。呆呆的坐在她的闺房之中,贪恋着最后一丝可以留恋的回忆,时间潋滟,不知不觉已是日暮西斜,残阳如血,房间中的温度也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门口的高头大马,等待的也是不耐,扬着马蹄在地上踢踏,激起一阵灰尘鼻尖呼着气,不耐烦的甩着头,却始终不见主人出门。
穆羽在家等着许久,也未曾见得穆子归回来,有些放心不下,差人去寻,在门口依依相盼。小厮领命快马加鞭而去,来到小院屋外,见高头大马人在,放下了几分心思,见房门被打开微半,小心翼翼的顺着缝隙闪身而进,门被带动发出略微的吱呀声响,一间间屋舍循着,却始终不见人影,来到闺房,还未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发现自家公子呆立而坐,整个人如同冬季镜湖,不声不响,没有半分波澜。
就这样看着,小斯心中仿若也被这样离别的伤感感染,快出一半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只要自家公子还在那就无事,在门外静静等了半晌,不见有动静,无奈叹口气自顾自回了穆府。
穆羽见他只有一人回程,剑眉倒立:“公子人呢?”
“回老爷话,公子在叶无欢小姐的院落,似是心情不大好,小的也没敢打扰,就自己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