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不好意思再做推辞,便看着手中账簿,对叶无欢颔首答应。正在这时,药铺外有些动静,花魁闻声望去,原来是齐商带了几名亲信正向药铺走来。
那日,宫中派人前来调查叶无欢,虽无功而返,但齐商还是放心不下她,生怕她的身份被人戳穿,便来药铺探望她。
见齐商突然前来,花魁一时没了主意,下意识的想要找地方藏身,无奈之下便蹲下身来,躲藏在柜台后面。
“你……”叶无欢正想开口,花魁便神色慌张的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她抬头看到款款而来的齐商,便猜出了一二。竟然花魁不想与他相见,她也就不便拆穿。
“今儿是吹的什么风,竟把你给招来了?”叶无欢怕暴露花魁的藏身之处,便走到门口笑脸相迎。
“我是怕宫中再派人前来调查,便特地过来探望你。不过听你这口气,是不想我来?”齐商表面上问得云淡风轻,但心里却还是害怕听到肯定的回答。
“怎会?不过你也知道前些日子宫里刚来了人,况且城内朝廷的耳目众多,你若是常来此处,恐惹人生疑。”叶无欢不过是为了快些将齐商打发离开,而随口编了个借口,却分析得头头是道。
齐商眸底沉下一片暗影,这些他都明白,只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见她的心。但他转念一想,只要能保她平安,其他已无所谓了。
“是我思虑不周,待过些时日,风声没这么紧了,我再来看你。”说罢,齐商便恋恋不舍的带着亲信离开。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叶无欢松了口气,忽然想起躲在柜台后的花魁,连忙道:“他走了,你快出来吧!”
花魁缓缓起身,看着齐商离去的方向,垂下了眼眸。
“既然不舍,方才又为何不与他相见?”叶无欢看出来她眸底的失落,便询问。
花魁没有回答,摇了摇头,将话题转向别处,“方才多谢你,不过此处我不便再留。”
“你不留下还能上哪去?”叶无欢低斥,随即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连忙安抚:“你放心,方才我已同他说得很清楚了,想来近日齐商不会再来寻我,你安心与我同住便是!再说,你刚刚不是已经答应要帮我打理账目的吗,怎能出尔反尔?”
花魁抬眸,对上叶无欢那双清澈如琉璃般的美眸,再也寻不到拒绝的理由,便点头答应。隔日,她便搬至药田,一边帮叶无欢做账,一边学习如何种植药材。
数日后,叶无欢见花魁不仅精通算账,而且对种植药材也有几分天赋,心中起了离开的念头。
叶无欢将花魁叫至身前,递给她一块绢帕,“你近日进步极快,这块绢帕便当作给你的奖赏!”
花魁接过绢帕才发现绢帕内含玄机,竟附着一张字条,她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这是种植药材的秘方,你要好好保管,千万别泄露给他人知晓。若是让那些买高价药材的商户知道这个秘方,恐怕百姓又要不得安宁了!”叶无欢语重心的说,忽然又想到些什么,“对了,你要记得以后每个季度都要交一半收入给齐商,往后这药田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打理了,我便坐着享福了。”
花魁见叶无欢突然赠她种药秘方,交代完事情之后像了却一桩心事一般轻松,心里隐隐不安,“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告诉你也无妨,我想处理好药田的交接事宜之后,便离开这里。”叶无欢眺望远方,绝色容颜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为何?”花魁神色焦虑,仿佛下一刻她就会离开一般抓着她的手不放,泪水含盈,“这些日子,我跟着你学了不少药理知识,也渐渐喜欢上了种药。原以为找到了依托,怎料到头来又要孤身一人。”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离开这里,但我却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叶无欢无奈一笑,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短暂的安定时光,却又要踏上的逃亡之路。虽是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但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容身之处。
“到底是什么理由,值得你放下这里的一切?”花魁早已将叶无欢视为挚友,如今见她突然决定离开,除了不舍,更是担心。
“既然你我如今情同姐妹,我也就不必瞒你。其实叶无欢并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本姓顾。我只能说这么多,知道太多,反倒对你无益。”叶无欢垂眸轻叹,她不是有意要瞒着花魁自己的身世,只是往事不堪回首她不想再提。况且,知道她是罪臣之女这件事情,只怕日后,有人调查起来,反而会受到牵连。
花魁红唇翕动,还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她仔细回想当日,她躲在药铺柜台之后,听到叶无欢和齐商的谈话,又联想到被皇上下令灭府的丞相顾羡之。
听闻他有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儿,如今她再看眼前这位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的叶无欢,隐约知晓她的身世。
“既然你帮我当成姐妹,我也看出你有你的苦衷,不便再留你。你且放心离开,不管是药铺还是这块药田,我一定会帮你打理妥帖。”花魁微微一笑,将字条放回绢帕里,小心翼翼的藏好绢帕。
“好在有你,不然我若一走了之,这城内的百姓便又要受那些无良药商的欺压。”叶无欢微微颔首,对她行了个谢礼,“我替城中百姓谢过你!”
花魁见状,立即将叶无欢扶起,“这我可承受不起,我只是一介女流,不敢邀如此大功。若要真计较起来,你曾救过我,又坦诚相待,我这么做不过是报答你的恩情罢了。你若真想谢我,就别一去不回,记得回来看我。我会守好这块药田,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答应你。”叶无欢轻扬嘴角,笑得有些牵强,她何尝不想回来,只是恐怕此次一别,便是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