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那黑衣人只能够看到在月光的照亮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如今正是多雨之际,河水暴涨,刚刚那一声重物落水之声听的真真切切。
黑衣人沿着河堤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人上岸的痕迹,也没有在河边看到可以藏匿人的浅水草洼之地,方才放下心来,不禁叹道,“今日这一笔还当真是好赚,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仇怨,竟然花重金追杀一个女孩子,这当官的人啊……”
黑衣杀手默默的感叹一番,又细细的搜索一阵,仍旧没有看到人,便也放下心来,自去复命不提。
那县令听后,沉吟半晌,这个顾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他很忌惮,若是没有看到尸体,她是不会相信的,“既如此,在下先行多谢壮士,然而此人多智近妖,在下实在不得不防,烦请壮士帮在下找到那顾歌的尸体,事成之后,在下定然重金酬谢。”
黑衣杀手默了一阵,其实他实在是不想要接找尸首这样的活计,只是最近……想到那春风满月楼里面的温香软玉,“行,等到天明我便去找尸身,日后还烦请大人您多多照顾生意,毕竟……这人生在世啊,也有颇多爱好的。”
柳宗遣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好说好说,壮士当真是性情中人。”
黑衣杀手也哈哈一笑,只是轻轻的摸了摸面罩,确定自己没有暴露出真实的容颜之时方才真正松一口气,这人,实在是不值得深交,自己只是偶尔干这样的营生,万不可因此引火上身。
到了第二日,天色刚明,黑衣杀手便轻装简行一路沿着河道而下,果真找到一个漂浮在水上的尸体,那衣物颜色与晚间看到的相似,便捞上了船去,有渔夫好奇上前询问,他便说是小弟失足落水,自己不甘方来寻找。
渔夫自然没有起疑,好一阵唏嘘哀叹,便也离开了。如此便将那俱男尸安放在船上,带进了柳府。
柳父一见那俱尸体,先是露出满意的笑容来,随后却渐渐挂上冰霜之色,他当知府这么多年,也曾见过因为尸体面目不详而错过凶手的例子,如今,他不想轻信。
“你当真确定,这,就是你杀的那个人?”柳父微微一笑,牙齿闪着白光,“人有相似,终有不同,你当真可以确定?”
那杀手不复在渔夫面前的温和,冷冷一笑,“我只在那一夜有缘见过此人,只能说这人的衣饰与那人相似,却也不敢肯定,而柳大人你,与他相处多时,应当更加确定才对,不知您这话,是何意思?”
柳父自知失言,也不再说话,一时之间,两人间的气氛陷入凝滞。这时,外间却有了一阵吵嚷之声。
“大小姐,你不能进去啊,大小姐,哪里有外男,您不能去啊!”仆人大呼小叫的声音传到了柳父耳中,柳父叹息一声,让人将那杀手引下去付了承诺的报酬。
眼见那杀手的背影消失在抄手游廊,柳父听着外面越发大声的叫喊,脸一沉,“让她进来!”
只见柳若言勉强的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姿态缓步入内,温言细语的给柳父请安,“女儿参见父亲,不知发生了何事,让父亲如此。”
柳父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半晌,终是将她扶了起来,满面的无奈宠溺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疲累,“这个人……你认认吧。”
柳若言仿佛这才看到地上那盖着白布的物事,疑惑的朝自己父亲看去,见柳父不忍的转过头,心下里更加疑惑,忽然就看见了白布后延伸出的绣着暗纹隐隐泛着月白的布料,突然就踉跄了一下。
“父亲……”柳若言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却不敢相信,一脸震惊的看向柳父,只见柳父一脸不忍的别过头去,泪水便忍不住的划落下来。
柳父见她如此模样,心下不忍,但是仍然没有变自己的计划,“若言,你也别伤心,去好好的看一看他也许不是顾歌呢?”
柳若言突然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父亲,你莫要骗我。顾哥那日穿着的是月白绣着枫叶暗纹的衣服,我我便是不看他,只看他的衣服却也知道了。”
看着自己女儿伤心欲绝的脸庞,柳父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心疼的,只是若是那个顾歌还活着,且不论会不会耽误自己的女儿,就说对自己,迟早也会成为心腹大患。
便缓步走进,一把掀开白布,将里面面目全非布满泥浆的肿胀男尸露了出来。
柳若言崩溃的大叫出声,蜷缩起来将脸埋到膝盖里,“父亲!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他死了,我已经知道了!父亲……”
柳父自然不忍自己的女儿如此伤心,也实实在在的放下了心中的疑虑,便道,“好了,你们看着是吃干饭的吗,还不快带小姐下去!”
却说顾歌早就发现柳父对自己起了杀意,也早早地便想要用假死脱身,那一日被杀手追杀,她也早早的算好了跳水求生,甚至脱身后还找了与自己身形相仿的尸体来,总算是蒙混过关不提。
顾弦歌恢复女装过后也并没有离开,在城中多方打听萧湛的下落,只是这城中虽然极为繁华,消息也甚为集中,可是有关萧湛的消息却是半点都没有听到。
这日,顾弦歌途中在一茶馆歇息,与茶馆老板娘攀谈良久,也并没有知道想要的消息,便想要告辞,“小女子谢过老板娘多日的盛情款待,只是还有要事在身,也有故人需寻,便不作烦扰了。”
那老板娘也是个耿直的,亲手装了好些干粮硬要顾弦歌拿着,用下巴指了指一个角落里坐满大汉的桌子,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要万事小心,这几日啊,都不怎么太平,我听那些客人们说呀,外面可是有杀人魔头呢,你当真要好生些。”
杀人魔头?顾弦歌眼前一亮,堪堪停住了往外走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