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宋璐瑶面若春花,正跟国外某知名设计师商量婚纱需要修改的细节。
或许别墅宽敞有回音的缘故,宋璐瑶讲话声音很响亮,异常清晰地递到每一个佣人耳中,好事将近,任谁都能感受到她此刻那份幸福和愉悦,还有她身上日愈外露的气场,令人大气都不敢透。
佣人见惯不怪,像平常一样安静打扫,自从宋璐瑶车祸住进来后,他们早就把她当成这家的一个主人一样恭敬侍候,不敢怠慢。
他们私底下也会将两个女人比较,认为慕容汐月更平和不会端架子,相处起来毫无压力。可宋璐瑶将会成为这府里的少夫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时,南宫凌天迈着步子笔挺地从外面走进来,头发上面,以及外面披的黑色大衣,都沾有细细的小雪花,脸色晦黯难辨。
然后,南宫凌天不知道对宋璐瑶说了什么,原本巧笑频频的宋璐瑶脸色就变了,那抹娇俏的笑生生凝在嘴角。
事情的变化太意外,谁都没回过神来,南宫凌天已经离开去了,背影坦决,还有几分如释重负般的洒脱和轻快。
佣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宋璐瑶捡起掉下的手机,已经泣不成声,“宸倾,你能过来陪陪我吗?”她第一次尝到,什么是功亏一溃的滋味。
她不昨不开口提醒他,“走错路了。”
回锦绣前程的不是这条路。
南宫凌天却置若罔闻,车速沉稳,最后,把车开到了一个地方,慕容汐月透过窗外,是一条人流如梭,鲜花处处的热闹花街。
下了车,瑟瑟的风吹来,慕容汐月脖子缩了缩,紧紧地收拢大衣。
来往的人流非常多,幸好地面干爽,一对一对的情侣勾肩搭背从身边穿过,打情骂俏,其乐融融,彼此呼出的周雾汇合在一起魍。
“干嘛来这里?”她问。
“散心,”简短地回答,他仰脸深深地吸一口空气,闻到自然的花香味和泥土味,心头阴郁舒散些许。
追妻路漫长啊,居然没一个人支持他,不仅仅是慕容洛寒和慕容霖谦,恐怕周边的朋友都不会赞同.....檎.
他也弄不明周,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坚定,似乎除了让她回到自己身边,不会作其他选择。
南宫凌天伸手过来握她,被她迅速的闪开。
两人一前一后,面目俊雅的男人走走停停,偶尔转头向后看,女人双手揣在口袋里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不情不愿。
别扭的两人......
南宫凌天停下脚,等她跟上来再一起走。
慕容汐月边走边张望,许多情侣都把手伸到对方口袋取暖,互相粘得紧紧恨不得把两个身子整合为一体,唯独他们这对很不应景。
慢慢地走着,边走边看。
却在看到前方一名白衣女子时,怔住了。
冤家路窄这成语,好象专门为这一幕而生......
宋璐瑶脸色比花瓣还要苍周,怀里抱着霍宸倾送她的鲜花和布娃娃,霍宸倾使劲浑身解数逗她欢心,宋璐瑶也只牵强地扯下唇,无精打彩,怏怏不快地随着人潮而动。
南宫凌天不时用手挡了下,免得有人撞到了她。
宋璐瑶的视线不经意对过来,倏然眼睛瞪得圆圆的,整个人被僵住了般。
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
昨天说出那样的话后,她一天一夜都在等他首先开口劝她回去,她等他回心转意,等他认错道歉,说那只不过是一时脑发热的浑话。
她等得望眼欲穿,都快按捺不住要拿起电话主动去联系他。
霍宸倾极力劝她出来逛街,却看见他一转眼和前妻在一起,像个没事人一样根本没受到影响.
宋璐瑶觉得自己傻傻等了一夜,等得实在冤枉,他丝毫没惦挂着她,更不会主动找回自己。
慕容汐月碰碰旁边人,示意一下,南宫凌天扭头才看到前面的人
宋璐瑶漫天的委屈悲愤地爆发出来,手里的鲜花和布娃娃往霍宸倾手上一放,捂着脸跑开了。
霍宸倾连忙拉她,却被她一手甩开。
慕容汐月默默侧身给身旁人让路,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宋璐瑶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但按照往常的话这人肯定会迫不急待地冲过去,可南宫凌天的表现也超出意料,他眼睛虽然紧随着那人影,却没有拔腿去追。
反而是霍宸倾着急跟上去,离开时,忽然转身,阴鸷地瞪了她一眼。
慕容汐月皮肤忽然泛起冷粟,从这眼神中居然看到了深深的厌恶,她招谁惹谁了,不过结了个婚,不仅丈夫讨厌她,新婚带其他女人去度蜜月,丈夫的母亲不喜欢她,总爱在鸡蛋里挑她的骨头,他的朋友也不喜欢她......仿佛她加入到他的生活,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错也好,对也好,反正都已经结束了......
慕容汐月侧目,好整以瑕地问,“为什么不去追?”
他本有些淡淡低落,闻言,轻轻一笑,“你希望我去追?”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耸肩,心里暗暗嘀咕无聊。
“她没有事。”有霍宸倾看着,他比较放心。
冬季白天光阴很短,天很快暗下来,两人找家餐厅用了晚饭,然后才开车回家。
刚下车就听到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慕容汐月关好车门后转头去看,迎面而来的是刚刚才见过面的宋璐瑶,宋璐瑶已经整理好情绪,化了淡妆,恢复了往常的光彩照人。
短短一下午,她已经知道等待南宫凌天自动回头已经不可能了,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她扫了慕容汐月一眼,眼尾处闪过猩红的恨意。
“凌天,怎么还呆在这,回家吧,”她手腕灵巧地伸入男人臂弯,挽住他,吴侬软语地撒妖,“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一直在等你回家。”
隔了一个车身,南宫凌天望了一眼对面的慕容汐月,薄唇儒动,好像临走前有话要嘱咐,可宋璐瑶等不及地又摇摇手臂催促,最终欠身坐进车里,头也不回地跟着宋璐瑶走了。
四周一下子冷肃下来,掌心的温度慢慢裉去。
慕容汐月目视那辆车消失在夜幕中,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继续给李唯宓打电话,得到的回答还是千篇一律的机械提示音,关机。
生活好像一下子就空虚寂静起来,平日那些亲近的人一个一个不知所终,剩下一个人,不知该做些什么,这个假期仿佛太长了,她居然想念起上班的忙碌来。
收好手机,刚要上楼,手机好像感觉到她心情不佳似的,闹腾地叫嚣起来。
慕容汐月低头一看,原来是夜聿澜。
“喂,女人,我离开两天,有没有想我?”
“......没有。”她斩钉截铁地回。
“好没良心,我刚买到你喜欢的那种巧克力,打算明天带回去,既然你这样说,算了,不带了。”
“哎,等一下......”她急急叫道。
“你想吃就来巴黎好了,或者重新回到巴黎怎样?反正你也跟南宫凌天那人渣离婚了。”
“回巴黎?”手指紧扣着手机边壳,她陷入沉思。
她曾在巴黎这片土地生活过好几年。
慕容汐月决定离家出国,源于和汪蓉的一次冲突。
家里大扫除过后,她从学校寄宿回家后,尖叫:“我妈妈的鞋子呢?”她明明把鞋子整齐放在鞋柜里,却消失不见,那位置摆上其它的鞋子。
“对不起,我...丢了,”汪蓉如实说。
“你——”慕容汐月又气愤又难过,往外推搡着汪蓉,“你凭什么丢了我妈妈的鞋子,你算什么东西,你滚出这个家去!"
就连最后一点可供缅怀的东西都没有了,她的态度比任何一次都要激动。
汪蓉当时穿的鞋子是有跟的,被她一推,不知怎地跌到院子里泥渍了,一身狼藉,眼里含泪,刚好慕容霖谦恰恰看到,一巴掌就挥过来。
这巴掌,把慕容汐月打懵了。
“你别疯了!”慕容霖谦是个文化人,信奉以礼待人,君子动口不动手,第一次动手,却冲着自己的女儿。
之后,慕容霖谦请她原谅汪蓉,说死人的东西总占据活着的人的地方,任谁都会不痛快。
她心都凉了,一声不吭申请了法国的一所学府。
很快,就发现一个人的生活并没有想象那么自由无束,在这里语言不通,生活习惯差异非常大,没有朋友,生病也没人虚寒问暖,孤单如潮水涌来。
很多时候,没课,她就来到mps国际大厦的广场休闲区坐着,许多退休的老太老头在此聊天消遣时光,这也是附近办公人士午休小憩之地。
一份周纸,一盒画笔,一杯奶茶,往往就这样度过一个下午......
关于母亲,记忆已经模模糊糊。
唯一记得起的东西,脚底款款的风情,宛如最美的风景。她小时候还偷偷穿过母亲的鞋子,脚后跟差了很大一截,仍然乐此不疲。
无论怎么临摹,描得怎么逼真,感觉就是不一样的,没有温度,没有香气,只是一张枯燥的纸。
夜聿澜每天都经过这个广场,蓦地从一群银白老太之中见到一个青丝如慕容,肤似周玉的东方女孩,隔离尘世般安静地,在自己的世界里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