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今天赛琳娜要赢了吧。她不是跟斯莱特林的克劳奇小姐打赌了?”温蒂望着舞池里笑靥如花的室友。
一提起这个话题,罗兰达就开心了:“让男生们投票,那结果还能有差吗?你看蓝色箱子都快被小球装满了,斯莱特林才收了自己学院的两张友情票,布莱克和马尔福都投了我们!看到克劳奇和戴维斯的脸色没有?哈哈哈,她们生气我就开心了。我在‘智慧树’补课班的时候,她们两个总是暗中挤兑我。”
虽然比美色挺无聊的,但罗兰达单纯的开心让温蒂也开心起来。
“笑什么呢?”汤姆拿着两杯橙汁走回来,将其中一杯交给温蒂。一同回来的是斯卡曼,他跟汤姆学乖了,再没有提鸡尾酒,乖乖陪罗兰达喝香槟。
然而强行要当大人的罗兰达根本喝不惯香槟,第一口差点没喷出来,第二口是抱着“多喝喝也许就习惯了”的想法强行咽下去的,然后她就放弃了。
“我们去跳舞吧。”她微醺着脸,抬起下巴。
斯卡曼这次控制住了自己“吐槽”的欲望,拉着罗兰达进了舞池。
温蒂继续坐在原地休息。乐队开始演奏对这个时代来说还很新潮的爵士乐。几个麻种小女巫会跳爵士舞,领着其他同学在舞池里蹦跶得很欢。
很热闹,可惜温蒂只能跳最舒缓的华尔兹。
汤姆紧挨着温蒂坐,一边剥松子一边跟她说话。“我以为你不喜欢舞会。”
“我挺喜欢的。跟雷尔夫家的舞会不一样,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唔,一辈子只有一次。”温蒂嘴里被塞了松子,最后半句有些模糊不清。
他们一直坐到接近午夜十二点,留下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连乐队都准备离场了。
还剩在大厅中的寥寥十几人大都是在拼酒。已经有人喝多了,被朋友架着往场地外面拖。
汤姆皱眉看一个男生抱着柱子喊某个女生的名字。周围一片哄笑声。“场面有些混乱,我带你先走吧。”庆祝成年的舞会,一群荷尔蒙过剩的年轻人。虽然几率很小,但汤姆不希望发生什么令人不快的意外。
他抽出魔杖,释放出银色蛇怪的守护神。这个时候他就特别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事先让“智慧树”的管理层待命了。“维持秩序,确保所有人安全散场。阿尔法德总负责。”
大蛇身躯虚化,消失在空中。它把汤姆的命令传达下去,接着“智慧树”的机器就会有序运转起来。
汤姆站起身,绅士的动作中暗藏着强硬的态度:“我先送你回去。”
温蒂从善如流地起身,拉住汤姆递过来的手。
到拉文克劳塔的路不短,但也不长,至少,不够汤姆下定决心那么长。
“温蒂,你是个好姑娘。”
“我当然是好姑娘,汤姆也是个好少年。”
“……我是想说……我……”
“什么?”温蒂用故作惊讶的无辜目光看他,纯洁得让人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她如果想要对人作拒绝性的心理暗示,还是很有水准的。
“……算了……”汤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先治好你的病。”
温蒂笑了,她踮起脚抚摸竹马黑色的顶发:“谢谢。”谢谢你替我的身体操心,也谢谢你喜欢我。
她纤弱婀娜的背影消失在拉文克劳鹰环之后。汤姆摸摸自己的鼻子。他刚刚犹豫了,患得患失,一点都不像平时杀伐果决的他。“但能怎么办呢?”汤姆对自己说,“那是温蒂啊。”
成年舞会是在考完试后圣诞节假期开始的前一天。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坐上了返回伦敦的魔法列车。
大地银装素裹,大片大片的针叶林顶着雪盖,从车窗外略过。深绿色和银白色,全带着冷气。相比之下,车厢里的棕色的皮革座椅和红黄色系的桌布就温暖得多了。
“伦敦在下雪。”汤姆一边给维吉尔喂牛肉干补充肥膘,一边跟温蒂说话。阿尔法德乖觉地拉着阿布去了别的车厢,所以这间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温蒂照例看书。她看的是已经完成的《亚特兰蒂斯史略及考证》的原稿,这是第一次校对。她校对完第四章,就把装订成册的草稿放下。“我更好奇雷尔夫先生说的惊喜。一个月前的来信上他就说了,这次圣诞节有惊喜。”
“然后他每次来信都会将‘惊喜’二字重复一遍。”汤姆不耐烦地挥挥手,“左不过是什么华而不实的礼物。”
“难说,他往年送华而不实的礼物的时候可没有这样强调。”
“哦。那我可以期待一下。”
随着使用的魔法越来越高深,温蒂的行李也越来越精简,如今便只拎一个小手提包,里面便是全部行装。汤姆则是一个手提行李箱,看着跟正常的麻瓜行李箱一样大,其实轻得如同棉花。
一下列车,温蒂就被冷空气冻得打了个哆嗦,因为寒冷,她每次呼气都会吐出一股白雾。白雾汇入霍格沃茨特快车头喷出的水蒸气里。
就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接车的人渐渐从人潮后显露出身影。
“沃森医生!”温蒂先喊出来。
汤姆紧跟着也看到了这位久违的长辈。他一身黑色正装加一双黑色皮鞋,头戴圆顶礼帽,就跟当年出现在失声痛哭的六岁小汤姆面前的模样完全一致。
十一年过去了,英俊的小男孩长成了气势夺人的男子汉,可爱的小女孩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年轻女郎,而曾经的年轻医生却依旧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
“如果不是每年都能看到你们的照片,我差点没认出来。”他微笑,绅士而带有书卷气。“我得仰视你了,小汤姆。”
汤姆的喉结滚动两下,方才开口:“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你在英国的成年人中可不算高,医生。”
“狄克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你一看就有在坚持锻炼。”特务机构的医生扫一眼就能透过厚厚的衣着看出肌肉密度。“还有小温蒂。雷尔夫把你养得越来越美了。”他做了一个吻手礼。
“欢迎回家,医生。为什么狄克先生没有一起来?”
“他受了点小伤——这边走,我们边走边说——不不不,跟局势无关。今早他装饰圣诞树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扭到了一根小拇指。”
汤姆轻轻吹了声口哨:“我这是终于找到嘲笑他的机会了?”
温蒂轻轻拉他的袖子。汤姆就改口了:“我不会真这么做。对于保家卫国的军人要有起码的尊重我还是知道的。”
他们坐着自动扶梯上行,离开国王十字车站的大门,坐上一辆老式的防弹汽车。司机正是mi5派来保护温蒂的那名女巫。“铁线虫”的问世使得温蒂的安保等级再度提升,不过这种时刻生活在监视之下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因为纳粹和圣徒已经是穷途末路。
汤姆将手覆在车顶内侧上方,小心翼翼地为温蒂护住头部,一直到她坐好了,才自己钻进车里关上门。他的神情动作都落在医生眼里。沃森先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孩子们长大了啊。
沃森和狄克原本的公寓在伦敦大轰炸期间受到波及,贵重物品都被温蒂转移到了安全系数更高的雷尔夫宅邸。这次,公寓的两位主人回来了,却也没有回公寓,反而一同在雷尔夫家小住。
“他们可能是在保护你。”汤姆向温蒂推测。
“嗯。”
人多了,圣诞节就过得很热闹。沃森依然单身,狄克却从美国带了位长相明艳的妻子回来。他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美国国籍。再过五个月第二个孩子也要出生了。
“你们胆子真大。”雷尔夫感慨,“你也不想想你去美国是干什么的,就敢结婚生子。”
狄克依然黑,但是眼角已经有细纹了。大约是当了父亲,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不少。他压低声音:“如果不是结婚生子,我们还没有那么容易躲开排查。”
纳粹德国覆灭后,英国和美国的蜜月期也就走到了尽头。明白上还是盟友,但暗地里的审查一定会加严。这个时候沃森和狄克被调回国内,既是为了即将开始的欧洲登陆战作准备,也是为了避开地下工作形势越来越严峻的美国。
狄克的太太会做新奥尔良风味的烤火鸡,这道菜在平安夜晚餐桌上获得了全体老少一致好评。温蒂从今年开始也下厨房,她做的红烩牛肉,还跟管家夫人学烤了葡萄干曲奇。
白雪纷纷飘落,洒在平安夜的万家灯火上。这是大决战开始前最后的悠闲时间。
12月28日,狄克和沃森就重新开始工作了。
诺曼底登陆被提前到43年末44年初的冬季,在保暖型“海鸥二号”的加持下,几百万军队穿越严寒中的英吉利海峡登上了法国的土地,一路向着德国的大本营进发。
“温蒂。”这是一个早晨,温蒂穿着居家服去拿报纸的时候,雷尔夫突然叫住她。
“怎么了先生?”
“这次回来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有什么烦恼吗?”
温蒂低头不说话。她的头发半披半扎,一低头就有两缕发丝从肩头挂下来。
“我毕竟比你们多这么多年的,呃,人(feng)生(liu)阅(li)历(shi)。是因为汤姆?”
温蒂一下一下地拿绒毛拖鞋踢着地毯。“好多女孩子喜欢汤姆,”她孩子气地小声说,“但那跟我没关系,我没立场去管这个,我也没时间。”
“人人都能看出来,汤姆他……”
温蒂突然抬起头,恢复了平日里淡然冷静的语气:“我没有办法陪他到最后。”她扭过头,微微偏开目光。“所以,他总会属于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