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霞谁也不求了,出了姐姐家门就直接给陈凡打电话,一阵威胁之后,却只等来陈凡冷冰冰的一句话:“再无理取闹我就处分你!”
马晓霞茫然了,她去到看守所,将自己所做的努力都说给了李大奎听。
李大奎对马晓霞安慰道:“放心吧,我没事。他们告我妨碍公务,我最后也没妨碍了什么;告我袭警,我也没打警察;告我私藏枪支,他们也没证据。最坏的结果就是判我半年一年的,犯不上因为这个求他们,有时间就帮着你爸照顾一下咱们的电缆生意,这年头只要有钱,没什么不能办的。”
马晓霞不甘心道:“陈凡太混蛋了,我恨不得去局里直接告他,让他身败名裂!”
李大奎冷笑道:“没必要,等兰雅居盖好了,我还要找他要房子呢,你把他搞臭了,他怎么赔我房子?”
马晓霞愤怒道:“一套房子怎么行?他欠你的就值这么点儿玩意儿?”
李大奎冷笑道:“我要新的康德洗浴中心,我要铺面,大铺面,我要他拥有的全部。”
……
马晓霞隔三差五来探视,为李大奎和方琦办着他们俩谋划的事,她把所有的等待都化为了对陈凡的恨,不知不觉的将自己押在了方琦和李大奎组建的战车上。
“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扎实推进五年更上一层楼的宏伟规划,力争五年之内,让全东湖的城市建设步入全国一线城市行列……”
在有关部门的一致口号下,能上马的工程上马了,不能上马的创造条件上马了,全新阳的老百姓都在感受着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人们忍受着因为施工带来的交通拥堵,因为建设带来的漫天尘土,只为了追逐五年后的那个梦。
在各路资金的助推下,兰雅居项目在六月份竣工了,但是开发商并没有高兴起来,只因兰雅居的售楼处天天都有来闹事的西南角拆迁户,导致兰雅居的房子一套也卖不出去,开发商资金迟迟不能回笼。越是这样,开发商就越是没钱给拆迁户们过渡费,最后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五年的大规划引来的不光是资金,还有各路资本大鳄的生活。
兰雅居的入口处,白天总有拆迁户举着条幅讨要过渡费。到了晚上,累了一天的讨债大军走了,凌晨便有连串的豪华跑车开了进去。
兰雅居的地下车库里,各种反光的临时路障将巨大的停车场画出了各式各样的跑道,现实版的“速度与激情”每天都在这里上演着。
张启年放了暑假,带着几个北京的小伙伴组成的赛车俱乐部来到了新阳,因为这里不仅有连城县的“秋名山”,还有西南角的地下赛车场。
姑娘们穿着类似于比基尼的夏装,挥舞着手里的丝巾和啤酒,为自己的朋友摇旗呐喊着。
“亮亮,看见那对双胞胎没有,太靓了,你是本地人,过去跟她们说说,咱们赛一场,赢了的话就让她们赔哥们儿约会,如何?”
张启年听着朋友的话,顺着朋友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青春少女正和一个小伙子说话。两个姑娘穿着肥大的t恤和紧致牛仔短裤,身材妖娆,每看一眼都让人的心砰砰直跳。
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国外回来的陈平和许建设的双胞胎女儿许鑫、许愿
“平平哥,回家吧,这里太乱了,要是让我爸或者你爸知道了,咱们都得挨骂。”姐姐许鑫见平平看赛车看的不愿回家,反复的劝说着。
平平说道:“我不说,你们不说,他们怎么就知道了?”
许愿担心道:“安安姐知道啊,你这么晚还不回家,她能瞒得住么?”
平平想着自己爸妈那严厉的目光,答应道:“那行吧,咱们走吧。”
三人正待要走,就听一个声音说道:“美女,跟我们赛一圈呗?”
张启年领着几个小伙伴走了过去,边说边渴望得等着双胞胎女孩儿的答复。
许鑫看着几人有模有样的穿着赛车服,礼貌的说道:“我们来看热闹的,不赛车。”说完就拉着妹妹和陈平要走。
张启年不高兴道:“不想一起玩儿就算了,编这种蹩脚借口干嘛?”
三人受久了西方教育,看来人误会了自己等人,陈平主动解释道:“骗你干什么?我们都没开车。”
张启年知道这里的规矩是一辆跑车相当于四张入场券,眼前三人要是没车,那就是跟有车的朋友来的,于是不依不饶的说道:“你们跟谁来的?敢不敢喊他出来飙两圈儿?”
许鑫见说话的人长的虽然斯文帅气,可是一说话总透着些高傲的态度,不耐烦的答道:“看见那几个在悍马车顶上坐着的人了么?想赛车找他们去。”
张启年的一个同学说道:“那几个太水,一看那打扮就不是玩儿车的料儿。”
许愿讽刺道:“你们是怕输不起吧?”
张启年赌气道:“谁输不起谁是你养的!”
平平说道:“那你去找他们赛啊?”
张启年狡猾的冲几人笑了笑,反问道:“我要是赢了怎么说?”
平平看出了来人的目的,没好气道:“你赢就赢了呗,玩儿刺激了是你享受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看你就是把牛吹上天也赢不了,长的就跟个绣花枕头似的……”
张启年听了暴怒道:“你,你再说一遍!”
平平调笑道:“注意素质,来这儿玩的都是场面儿人,别露怯行不?”
张启年的几个同学起哄道:“亮亮,你就去跟那几个货飙两圈儿,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地下车神,让这俩美女崇拜崇拜你。”
张启年不是小痞子,他是有文化的一代,即使要追求眼前的美女,也幻想能让对方折服在自己炫酷的车技和英俊的外表下,他冲同学和陈平三人优雅的一笑,转身去下战书了。
陈平三人玩儿心随重,但优良的家教让他们自律意识也很强,趁着来搭讪的一群人围观赛车的工夫,急忙跑出去打车回阳江新城了。
张启年把车开到起跑线,一边有节奏的哄着油门儿,一边看着眼前的美女旗手发出的准备信号。
两辆公路跑车轰鸣着窜了出去,围观的年轻人尖叫着看着两辆流光溢彩的跑车灵巧的转过一个个设置好的弯道。领先的张启年正得意间,却看到了刚才的双胞胎美女从消防通道离去了,被人当猴耍的感觉直冲胸口。一个走神儿的工夫,张启年的车漂移过猛,整个车身顶翻了车道警戒线,撞向了地下车库的水泥柱子。
地下赛车就是这样,每天都有事故发生,尤其是地下车库这种狭窄而又紧张的临时路况。玩得起这种运动的人非富即贵,救援措施也准备的十分周密,在张启年赛车出事的一瞬间,几个训练有素的“消防员”推着大容量的灭火器飞速赶了过去。
张启年想用他潇洒的车尾灯甩出的流光折服美女的芳心是不可能了,在120急救车的警报灯闪烁中,他悲哀的住进了人民医院。
听说儿子出了车祸,张宏宇和郑丽丽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凌晨一点,人民医院的骨科病房外,张宏宇戴着墨镜,看着满身酒气的郑丽丽,忍着怒火怕惊扰到医院里的病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怎么带儿子的?他来新阳第一天就出了车祸!大夫说他是十一点多被人抬上救护车的,这么晚不回家你都不过问一下?”
郑丽丽陪着领导应酬,在夜总会里喝的醉醺醺的赶了过来,着急的想还嘴,却一口气岔在嗓子眼儿,“我……”话还没说出第二个字,一口污秽的呕吐物便喷在了张宏宇身上。
张宏宇本来是因为马晓云怀了孕,为了照顾自家的大龄孕妇,这才有空就从省城往新阳赶,本就着急上火的他看到郑丽丽在自己单位如此失态,赶忙让护士把她们副院长搀走了。
看着在病房里陪着儿子的几个学生,又看了看吃了药睡下的儿子,张宏宇严厉的说道:“你们大半夜去干什么了?怎么只有亮亮出了车祸?为什么他肋骨骨折了,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告诉我,你们到底怎么出的事儿?”
一个年龄看起来大些的年轻人说道:“张叔叔,你别着急,大夫说了,没什么大事儿,休息俩月就好了。”
张宏宇听了年轻人的话,无处发泄的怒火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歇斯底里追问道:“要是你们出了事,你们的父母不着急?谁开的车?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是你们撞了别人还是别人撞了你们?”
几个年轻人等急救车的时候就对好了词儿,为了不让张启年的父母着急,一个同学说道:“我不小心开车撞树上了,亮亮坐在副驾驶上,气囊弹出的太快,给他震坏了,对不起啊,叔叔。”
张宏宇愤怒的看着这个半天不说话的肇事者,厉声道:“对不起?撞树上了?你们是不是喝酒了!你爹妈怎么就放心让你们这么大的孩子开车?你还是孩子,我不跟你计较,你父母电话多少,我要和他们理论理论,我看你就是缺管教!”
几个年轻人刚想辩解,就听病房门砰地一声开了,换了身衣服的郑丽丽喷着一嘴酒气骂道:“是不是你们几个兔崽子撞得我儿子?说,是不是你们几个!”
几个年轻人本就血气方刚,刚想回嘴,就见有些发狂的郑丽丽一巴掌甩在了其中一人脸上。
年龄大点儿的年轻人不干了,大声道:“你家张启年带我们去赛车的,他逞能逞不好就算了,你们当父母的怎么也这么没素质?哥几个,咱们走,犯不着受这份儿气。”
张宏宇见几个年轻人没再说话,抬屁股就要走,拉住为首的说道:“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否则你们谁都别想走,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们几个!”
“你抓一个试试!”一个年轻人喊道。
急血攻心的张宏宇哪里受得了年轻人这话,拿起手机就给公安方面打起了电话……
几个年轻人见张启年的父亲如此不讲理,也纷纷拿起手机联系起人来。
不到一刻钟工夫,人民医院门口就被堵了个水泄不通。首先冲进来的却不是张宏宇找来的公安,而是一队整齐有序、全副武装的大兵。
岁数大些的年轻人看着救兵已到,拿着手机走到张宏宇跟前,客气道:“张宏宇是吧,麻烦你接下电话。”
搞不清状况的张宏宇接过手机,支支吾吾的跟对方说了半天,放下电话后,唉声叹气的看着几个孩子跟着大兵们走了。
第二天,张启年一睡醒,就在父母的严厉逼问下说了实情。张宏宇了解完情况,知道儿子的同学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他顾不得训斥儿子,着急的买了礼物,喊来司机,坐上车奔北京给人家登门道歉去了。
有时候捅大娄子的事儿也不是坏事儿,大庆就在几天后接到了领导指示,开始对西南角的赛车场进行严查。
大庆是懂建筑的,他指挥完抓捕行动,在兰雅居地下车库里踱着步,看着一根根被赛车撞的缺角的支撑柱,有的露出的钢筋都变了形,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邢峰、冯建新,这就是你们俩干的工作?这群富二代、二世祖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大动静你们不知道?买了房的业主要是看到了这个情况,还不联名去市政府要说法?”
冯建新见干警们都在忙着押人,小声叹气道:“陈局,你也看见了,普通人家的年轻人哪儿玩得起这个?这些车随便那辆都值这上面一套房子,所里的年轻人都以能结交这些车主为荣,上赶着通风报信的有的是,真不好管啊。”
邢峰跟着说道:“我们也抓过,罚款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每次都是还没等我批评教育呢,催着放人的电话就来了。”
大庆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难处,听着两个老下属、老伙计抱怨,他心烦的说道:“服务一部分人,管理一部分人,选择性的惩治一部分人,真他娘的憋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