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印敲了两下孔洋的房门,门被拉开。
一开门就看到一块结实的肌肉和一块刺目的宝石,孔洋转身进房扔了件衣服在元天印身上。
“孔叔,你预备怎么做?”元天印将衣服套上,站在门口没进也没退。
“吕波不能白死!高高,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孔洋示意元天印给自己让开一条缝,走到高高面前站定。
高高立即立正作汇报状:“电话一直没人接,我进入房子后听到楼上的手机铃声,打开门就看到吕波倒在地上,我当时来不及多想,就想赶紧把他叫醒,却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后来,不知怎么觉得浑身肌肉酸痛,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进门的时候没有闻到特别的气味?”
高高挑眉:“没有!”
孔洋扫了眼元天印,当时他也没有闻到,但元天印却说有刺鼻味。
“你进去后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主要是没来得及细看。”
孔洋低头,拧眉沉思起来。
这栋别墅是他找人托关系找的,对方并不知道租住的人到底是谁,所以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这个环节,不过不能完全排除!
本来是吕波和王易轩两个人守在这里,但刚好昨天王易轩去蹲守侯园,只剩吕波一人,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钥匙一共只有三把,都在各自身上,毒气是怎么进去的?
“孔叔,要不要报警?”高高见孔洋眉头越来越紧,忍不住催问。
孔洋抬起头扫了眼元天印,摇了摇头。
如果报警,不知会牵扯出来些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元天印问道:“你们去扫墓是临时决定的?”
元天印也在琢磨一件事,听到孔洋的话,点头不语。
“没有其他人知道?”
元天印明白孔洋是怀疑自己被人跟踪,而吕波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被发现才遭遇不测,他也想过这个可能,但随即排除掉。
按照吕波的死亡时间来判断,他应该是死于他们决定去扫墓之前,所以他真正的死因不是因为这个。
况且,他是死在房间里,那么大一间房,要灌入足够致人死亡的毒气还不被人发现,显然也不太容易。
吕波的身上没有伤痕,房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怎么看都像是有备而来的。
“孔叔,这两天侯园那边有没有动静?”元天印不答反问。
孔洋环视一眼负责在那边蹲守的几人,见他们都是摇头,不解地看着元天印。
“扫墓回来的路上,我碰见了张有财。”元天印的眼前不时浮现张有财向着车身撞过来的画面,而侯园那边并没有发现他离开,这更加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什么?不可能!”
王易轩猛得拉直身体,和姜之凯对视了一眼,也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昨天是他负责守侯园,凌晨的时候和姜之凯换的班,他们可是二十四小时紧紧盯守,张有财那么大个人如果离开,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但他们也知道元天印没必要也不可能乱说,难道张有财是从其他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离开的?
“具体怎么回事儿?”孔洋已经收起了愁容,眼神也变得锋利起来。
“是张有财干的!”
元天印无法向他们说清楚具体细节,不过他非常肯定吕波的死一定是张有财所为。
孔洋愣愣地盯着元天印看了几秒,突然大步跨出客厅,声音浑厚洪亮:“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盯守侯园,天印,你跟我再去一趟别墅。”
一阵脚步声响起,片刻后,黑压压的客厅空无一人。
孔洋开着车,一路朝别墅飞驰。
元天印给华梦打了个电话,解释了一些事情,当然又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保安亭还在施工中,下了一天的雨,只好晚上赶工期。
元天印让孔洋停车,从车上下来,向保安了解了最近两天出入别墅的“可疑”人员,他有意无意地引导保安回想是否有陌生面孔,特别是肥胖之人出入,然而所有人印象里都没有觉得特别可疑的人。
恰好保安室失火,监控设备遭到了损坏无法查看,元天印不确定失火是在他们的计划内,还是如他先前推测,是那个被收买的保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塞有自燃物的苹果遗留下的意外。
如果是在计划内,那么,他要对张有财有更高的评价了。
孔洋没有将车开进小区,就停在别墅大门口空地上,和元天印分别从不同的路步入别墅。
汇合时,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一无所获。
再次进入这栋楼,两人神色都随之黯然,夜幕已降下多时,房间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静寂得有些阴森。
孔洋“啪”一声按下开关,冷着脸直奔二楼,却在看到那扇依然紧闭着的房门时顿住脚,迟迟没有抬手打开。
元天印将所有门窗打开,又找了两块毛巾打湿,递给孔洋一张,捂住口鼻慢慢推开了房门。
元天印这时才注意到,房间里非常空旷,正对着窗户摆着一张上下床,床边放着一张小桌子和一个三人座沙发,左边墙角整齐堆放着一堆杂物,都是些泡面盒、空水瓶子类的。
夜风簌簌,打开窗后,空气对流很快就冲散了房间里的气味,不过孔洋还是弯着身体出了房门,他感动胸闷头昏,浑身发软,额角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这到底是什么?”他不禁在心里愤恨。
“天印,没事吧?”见元天印还在房间里,孔洋偏过头询问。
元天印站在窗前,透过小区里的路灯他发现从这个窗户刚好可以看到自己家别墅的院子,他的手虚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心口一阵闷痛。
在这个世界上,他欠了一个人一声谢谢,却再也没机会说给他听!
眼里的波光一点点凝结,封印了汹涌的杀意。
两人又把整栋别墅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孔洋的脸又黑又沉,却又无处发泄,最后憋得双手撑墙,一下一下朝着墙壁撞着自己的头。
唯一的线索就是房间里的毒气,但他明白这是条几乎没用的线索,且不说他们现在能不能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就算弄清楚了,没有源头,没有其他证据,一样是个死胡同。
“孔叔,你相信人会死而复生吗?”就在孔洋埋头撞墙时,元天印在他身后冷森森地说出了这句话。
孔洋惊得一个转身,满脸惧色瞪着元天印,想确定他是不是被毒气伤了神志,因为清醒的元天印,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元天印冷静而认真地看着孔洋,镇重地又问了一遍:“孔叔,你相信人会死而复生吗?”
孔洋全身紧绷,试探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爸,他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能力?”
“比如?”
元天印眸光闪了闪,略作迟疑,抬起了左手。
孔洋不明所以地盯着元天印的左手,惊骇地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掌中突然出现一把磷光耀耀的刀,状如匕首,薄如蝉翼。
这把刀他见过,在侯园时元天印就是拿着这把刀……
孔洋猛地抬头瞪向元天印,又惊又惧。
在巨浪般的震撼中,他又看到那把刀从元天印手中突然消失,随即又出现了一条同样散发着幽光的绳索……
“你……”
孔洋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僵住,思维也快无法转动,看向元天印的眼神不禁戒备了起来。
“你不是元天印?”
这话一出,他自己就否决了自己,但是,这是什么情况?
“孔叔,我是天印。”元天印将东西收回,抚摸着指腹血珠胎记,轻声说道:“回国后才出现的,我妈不知道,我怕刺激到她,孔叔,我爸,他是否会像我这样?”
孔洋整个人还处在混沌之中,但毕竟受过专业训练,已经慢慢镇静下来,脑海里飞速放映着记忆里元成麒的点点滴滴,不自觉地摇着头。
“我不知道!”他只能这样说,因为他没听过,也没见过,说着又看着元天印的左手,支吾道:“你怎么?那些东西是什么?怎么出现的?”
“这个我后面再跟您解释,但是,请您帮我保密,除了您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元天印又唤出蝉翼刀,递到孔洋面前。
孔洋接过,心里一惊:好冰!
他满目疑惑地端量着刀身,抬头拧眉:“这跟死而复生有什么关系?”
“张有财被这把刀割断脖子,但是他没有死!”
“你不是说你不记得?”
“但你说我的刀确实划过了他的脖子。”
“也许,并没有伤到要害!”孔洋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他没办法说服自己。
元天印从孔洋手中拿回蝉翼刀,走到对面对着墙壁一阵挥舞,一拳过去,墙面轰然塌陷。
“孔叔,这不是普通的刀!”
孔洋篡着拳头,胸口剧烈起伏,忽而扶额揉眉,看着一地碎石不停地来回踱步,站定:“所以张有财死而复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侯园,杀了吕波,最后在路上拦住了你?”
元天印心平气和地站着,没有否认。
孔洋龇牙皱眉,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这已经颠覆了他的世界观,这等于在告诉他,他生活了四十多年的这个世界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
“有些东西,科学也没办法解释!”元天印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适时递上台阶。
“那张有财现在在哪里?”
“侯园!”
孔洋立马炸毛:“糟了!”
“张有财暂时应该不会出来。”
已经掏出手机正准备拨的孔洋再次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元天印,不明所以。
“今天,他被我,我身上出现的东西打伤,不会这么快复原。”
“可是,他不是被你杀死了又活了?”孔洋手里的电话已经被拨通,他沉声怒吼:“回近邻公寓,马上!”
挂断电话,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到元天印面前,正色道:“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