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渊终究还是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然后轻轻一扭，打开了门。

血腥味扑面而来。林九渊眯了眯眼睛，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狂躁。他紧紧咬着牙齿，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

彻底将门打开，林九渊看去，入眼的是一片浓郁的黑雾。在看到黑雾的时候，林九渊的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似是亲切，又是厌恶，同时似乎还带着浓浓的愤恨。

在林九渊踏入客厅的瞬间，黑雾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席卷而去，然后全部消失。林九渊看到地面上满是血迹，一愣，然后顺着血迹的方向看去。

凌佳琪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看来是没有死透。她躺在沙发边的地上，胸口上还踩着一只脚。

林九渊看是看了凌佳琪许久，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还这么平静。林九渊顺着踩在凌佳琪胸口的那只脚看上去，然后看到了一张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哥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男人朝着林九渊笑道。

林九渊没有回答男人。他只是沉默着走到凌佳琪的身边，半跪下来，伸出手抚在凌佳琪的脸上：“疼吗？”

凌佳琪看着林九渊，突然笑了起来。她挣扎着伸出手，似乎是想去抓林九渊的手，林九渊主动握住了凌佳琪的手。

“把你的脚拿开。”林九渊的语气不疾不徐，也甚是平静。但是男人的脚微微颤了颤，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将脚抬了起来然后拿开了。

林九渊俯身将凌佳琪轻轻抱起来，搂在怀里：“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呀。”凌佳琪的声音很轻，但是她就在林九渊耳边说的，所以林九渊听的很清楚。

“我回来晚了。”林九渊轻轻抚着凌佳琪的背。

“还不晚，至少你见到我最后一面了。”凌佳琪笑起来，在她笑的时候嘴角又流下一缕鲜血，滴在了林九渊肩头的衣服上。

“还能撑多久？”林九渊问，语气里居然有点小紧张。

“我现在很开心，应该还能多撑几分钟吧。”凌佳琪轻轻咳嗽了一声，却是忍住了没有把血都咳出来。这个女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用自己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温柔为林九渊在着想——她不想弄脏林九渊的衣服。

虽然这身衣服，也是她买给林九渊的。

男人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林九渊和凌佳琪，脸上的表情很是玩味，就像是在看一出好戏。大概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林九渊居然还会有这么一面。

那个残暴、铁腕、无情的魔王呢？

“几分钟吗？”林九渊突然将凌佳琪扶起来一些，然后微微低下头——吻在了凌佳琪的唇上。

男人和凌佳琪同时惊住了。凌佳琪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林九渊的这个吻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对不起，我欠你的，还不上了。”林九渊抬起头来，盯着凌佳琪的眼睛道。

“您从来没有欠我的，都是我应该做的。”凌佳琪笑起来，笑的很开心，很幸福。刚刚林九渊的那个吻，让她再无遗憾。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对一个人的付出是应该的。”林九渊回答，为凌佳琪梳理了一下头发。

“我愿意。”凌佳琪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浑身的力气都在快速流失，别说讲话了，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吃力了起来。

“委屈你了。”林九渊的手掌抚在凌佳琪的脑后。

“不……”凌佳琪用最后的力气，却只能吐出一个字。她软软地靠在林九渊的怀里，脸埋在了林九渊的脖颈间，林九渊可以感觉到凌佳琪的呼吸已经微不可察了。

过了几秒钟时间，凌佳琪停止了呼吸。林九渊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已经失去了生气，但是他还是紧紧将凌佳琪抱在怀里。

男人也感觉到了凌佳琪生命的流失。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的低笑声，然后问：“哥哥……哦不，我是不是，应该叫你林九渊呢？”

林九渊没有看他，只是轻轻抚摸着凌佳琪的头，似乎她还活着。

男人看了林九渊一会儿，见林九渊没有回答，突然站起身来，癫狂地笑起来：“哥哥，她已经死啦，我亲爱的哥哥。您抱着一具尸体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天生就是来杀人的，而不是来救人的啊哥哥！而且，她只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个存在，您又凭什么为她难过呢？她压根不值得您把她放在心上啊哥哥！”

林九渊淡淡地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眼神平静冷漠。男人的身体突然一僵，然后手上黑气流传，伸手挡在了自己脑袋的侧面。

一股黑气悄然无声地出现在男人的脑侧，被男人的手掌挡了下来。但是男人的手似乎还是被一股巨力撞上，手背重重地撞到了自己的脑袋上，整个身子都被带的一偏。

“哥哥，你生气了啊。你居然会因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生气。”男人的语气一变，带着一丝阴险狠戾。

林九渊轻轻地将凌佳琪放在了地上，站起身来。他的手上萦绕着一股黑气，在微微震颤。这一次不是不稳定，而是太过于暴躁。

现在林九渊的状态很奇怪。他感觉自己很清醒，是作为一个人类的那种清醒。但是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体内躁动不安，那是属于魔王的力量。

同时，魔王的人格也在蠢蠢欲动，似乎想要掌握身体的主导权。但是林九渊还是压制住了魔王的躁动，因为他觉得这是他自己跟男人的私人恩怨，和魔王无关。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林九渊似乎格外厉害，居然可以压制住魔王的躁动。

“现在，就是私人恩怨了。”林九渊的嘴角挑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笑的狰狞可怖。

男人想说什么，看到林九渊的表情突然窒了一下。

但是旋即，男人又冷笑一声：“哥哥，你不要太得意了，我可是有‘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