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在你决定将剑抽出来的时候，就足够说明一切了。”林九渊摇了摇头，“我早该知道的。就算你我真的互相喜欢，却也仅仅是喜欢而已。但是你那个大师兄对你来说，大概是兄长一样的存在吧？”
事实上现在的汪淼儿仍旧是那个人类的少女，虽然她抽出了九天，但是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去使用九天。
而林九渊虽然觉得愤怒异常，却还是压抑着他的另一面。林九渊知道如果那个魔王出来了，那么即使汪淼儿恢复成修真少女的样子，她也绝对打不过他。
不是林九渊过于自信也不是他看不起汪淼儿，而是他关心汪淼儿，不管是“汪淼儿”还是那个修真少女。
因为他知道，如果汪淼儿死了，那么不管是“汪淼儿”还是那个修真少女，都会死。
所以在林九渊知道汪淼儿居然要杀他的时候，林九渊的心凉了一截。可尽管如此，林九渊却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汪淼儿。
或许那个作为人类的林九渊，也是支持汪淼儿的吧。若不是魔王就在自己的身体里，或许林九渊还会帮助汪淼儿来对抗魔王……
林九渊觉得，那个魔王破坏了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太可恶了。
愤怒地咆哮了一声，林九渊手上涌起了一股黑气，却又在转瞬间消散。汪淼儿一惊，紧紧握住了九天，却是无法将剑挥砍下来。她知道现在主导着身体的是林九渊，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下不了手。
可是辛嘉石死时的样子却在她的脑海里经久不散。汪淼儿突然呜咽了一声，然后哭着丢下了九天，捂着脸哭了起来：“我做不到啊……对不起大师兄，我做不到。”
作为人类的汪淼儿到头来也不过只是一个少女而已，现在让一个普通的少女杀人，杀的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这太残酷了。
林九渊一愣，心里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水一样荡然无存。他怔怔地看着汪淼儿，想要伸出手去摸摸汪淼儿的头以示安慰。可是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却又犹豫了。林九渊知道汪淼儿之所以伤心是因为辛嘉石，而辛嘉石之所以死，则是因为……
真的是他吗？林九渊还是不敢相信。因为他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印象，哪怕是失忆的印象都没有。之前失忆的时候他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失去了某一段记忆，可是现在他连那种感觉都没有。
但汪淼儿既然如此说了，还如此笃定，那应该……
林九渊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悲凉。他虽然讨厌辛嘉石，但也不至于讨厌到想要杀他。林九渊知道辛嘉石对汪淼儿是真的好，而且也知道辛嘉石憎恨的是魔王而不是他。
至少在汪淼儿离开林九渊以后，辛嘉石就再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光凭这一点，林九渊就可以明白辛嘉石对汪淼儿的感情……之前他之所以如此针对林九渊，大概只是因为他觉得汪淼儿待在林九渊身边不安全。
但是辛嘉石还是死了。而且汪淼儿说是林九渊干的。
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和汪淼儿，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因为林九渊将自己置身于汪淼儿的角度的话，他也不会原谅汪淼儿。
不过林九渊并没有什么家人，那个魔王也没有……所以这种情况大概是不存在的吧。
林九渊抓过了船桨，开始慢悠悠地往回划。他不会划船，划了一会儿发现船只是在原地打转。不过渐渐地，林九渊似乎摸索到了划船的技巧，船开始渐渐地向岸边驶去。
汪淼儿仍旧坐着，捂着脸。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林九渊，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面对已经亡故的辛嘉石。
所以到头来，她还是选择了逃避。
林九渊终于将船划到了岸边，在汪淼儿的身边蹲下：“我送你回去吧。”
汪淼儿的身体微微一颤。过了一会儿，汪淼儿突然用力地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林九渊。
她的眼睛有点红。看了一会儿，汪淼儿站起身来：“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你一个女孩子……”林九渊欲言又止。
“不需要！”汪淼儿突然大声道，“你我下次再见，或许就是死敌了！”
林九渊一下子愣在那里。汪淼儿转身直接离开，独剩下林九渊一个人还站在船上，不知所措。
汪淼儿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卖票的大叔看了林九渊一眼，啧啧一声：“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分个手都要死要活的？”
林九渊沉默了一会儿，也迈步走出了船。他快步往家里走去，这一次出门带着满怀的期许，回去的时候却只带着郁闷和愤怒。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林九渊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当是他做的吧。虽然林九渊自己也有些不明不白的，但是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毕竟那个魔王是在他的身体里，而不是在别人的身体里。
一边想事情一边走，林九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凌佳琪家的单元楼下。林九渊突然心里一惊，抬起头来看了看。
他一惊不是惊自己居然已经走到这里了，而是另一外莫名其妙的原因……林九渊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带着一丝疑惑，林九渊缓缓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林九渊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在这幢单元楼里，似乎没有什么生气。也就是说，这幢楼里……好像没有人。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整幢楼都没有人？就算别的住户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出门去了，那凌佳琪也肯定会在家里等他的啊。
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详的感觉，林九渊不禁加快了脚步。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房门前，在将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他似乎闻到了……
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