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你出来！”汪淼儿赶到了灵山之巅，跺着脚大喊道。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她。

汪淼儿并没有继续大喊大叫，她知道结晶如果不想见她的话，那她无论怎么喊叫都是徒劳的。

既然如此，就得想点别的办法把它叫出来了。

汪淼儿抽出了九天，九天上掠过了一缕蓝光，然后汪淼儿朝着灵山之巅挥下了剑。

剑气斩下，山巅动荡。

这时候对灵山的敬仰都被汪淼儿排在了后面。她现在心里很委屈也很愤懑。对于汪淼儿来说，亲人永远是排在最先位的存在，而莫罡风，在她心里，也早就是亲人之一了。

所以，汪淼儿想找它来要个说法。

剑气在即将接触山巅地面的时候突然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在瞬间停了下来。剑气微微颤抖着，渐渐归于虚无，湮灭在了空中。

汪淼儿平静地看着剑气消失，面色不变。她在剑气下看到了隐隐的一道银光。

“真是个倔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暴力了。”银色结晶像是在碎碎念，在空中凝聚出了现形。

“还不是你不理我？”汪淼儿冷着脸看着结晶。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结晶很是委屈的语气，“那时候你对我还知道什么叫做尊敬。但是你看看现在的你……”

“尊敬？”汪淼儿打断了结晶，“那么，我先问你，是不是你把莫罡风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什么样子？”结晶银光闪烁一下，“你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也挺好的吗？”

结晶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它是知道莫罡风变成了怎般样子的，自然也就是间接承认了莫罡风会变成现在那副样子是它做的。

汪淼儿紧紧抿着嘴，沉默了良久以后，语气突然软和了下来：“能不能……把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不能。”但是银色结晶连思索考虑都没有，就一口拒绝了汪淼儿，“这么做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也无权干涉他。”

“可是……”汪淼儿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我觉得，以前他的那个样子更好。”

“哦？”银色结晶笑了一声，但是听起来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嘲笑，“你是不是还想说，你这是为了他好？”

汪淼儿一怔。

“那么你又有没有想过，他好不好？”银色结晶的语气变得有些暴躁，“你觉得你是在为他着想，但是你真的站在他的角度上，为了他着想过吗？在你看来，他可能是你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在他看来，或许你对他来说，要么是最重要的人，要么……还不如不曾认识你呢？”

结晶说完以后就在空中溃散湮灭了，留下了汪淼儿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结晶所说的话字字诛心。不得不承认，结晶说的很对，它所说的就是汪淼儿所想的。但是结晶后面所说的又恰好是汪淼儿所没有想过的。

的确的，对汪淼儿来说，莫罡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只是之一而已。虽然她这么看莫罡风，但是莫罡风却未必是这么看她的。

结晶得到了莫罡风的感情，它太清楚莫罡风对汪淼儿究竟怀着一份如何纠结的心情。莫罡风渴望得到汪淼儿，这样的话汪淼儿就是他最珍贵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重要的宝物。但是如果他和汪淼儿注定无缘，那么莫罡风却是宁可自己从未遇到过汪淼儿。

所以当汪淼儿来找它，甚至要求它把这份感情还给莫罡风的时候，结晶愤怒了。对结晶来说，情绪这个东西最是要不得。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对它来说都是一样的，并无什么不同。但是一旦有些情绪，它在看待世间万物的时候，就会多多少少带着一点色彩，就会有失公正。

但是让结晶惊异的是，它自己都控制不住这份情绪。所以它还是把那些话说了出来。那些莫罡风自己都未必敢告诉汪淼儿的话。

汪淼儿绝对不蠢，所以即使是结晶都相信，汪淼儿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笨蛋。”汪淼儿在原地站了良久，眼角滑落了两滴泪。泪水划过了她的面庞，汇聚在下巴处滴落，消失在了土地里。

土地里银光微微一闪，汪淼儿没有注意到。

她沉默着往灵山下面走去。她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地往下走，脚步一开始显得虚浮，但是后来又渐渐稳定，乃至于坚定。

……

“以前好像小看你们了呢。”一滴眼泪悬浮在结晶的面前，形状变幻，“是不是每个人的感情，都是那么玄妙的呢？”

……

莫罡风从铺上起身，施施然地穿好了衣服，配好了武器。

他慢悠悠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心急。但是莫罡风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不是他可以这般悠闲做的了。

莫罡风感觉到了敌人的到来。尽管只是极少数的个别，但是莫罡风可以猜到，这些就是敌军的先锋部队了。

因为这些气息都很强大。

大概是时候去实现自己的价值了。其实自打跟结晶做了交易以后，莫罡风就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留在这里的目的。失去了感情这种东西，莫罡风甚至连自己活着的意义都不明白。

这或许是跟他本身性格有关的缘故。于莫罡风来说，原本感情就是一切了，现在失去了感情，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除了“帮帮汪淼儿”这份最后的“遗志”，莫罡风可能连为什么活着都不明白。

走出了营帐，莫罡风转头往灵山的方向看了一眼。莫罡风觉得汪淼儿可能已经猜到真相了，这份真相莫罡风不想说出口也说不出口，现在不用跟汪淼儿解释了，他倒是轻松了一些。

现在对他来说，大概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战场上了。

莫罡风摸了摸怀里的八荒，将其抓在了手上。

辛嘉石死了，剑老也死了。让八荒背负“克主”的罪名似乎有些太过分了一点，但是巧合的偏偏就是，八荒在短短的时间里，换了三任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