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如果非要来形容一下的话，就只能打个比喻来形容了。
就好像是你被卷进了一个大漩涡里。天旋地转的。但是在漩涡的底端却是平静无波的，所以当你到底的时候，反而就是平静的时候。
林九渊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了自己所熟悉的魔界的天空。
四顾了一下，林九渊在身边看到了那些魔族的大军。他们大多都躺在地上昏了过去，约莫是之前的感觉太过刺激，都转晕了。
之前被压抑的伤势突然爆发开来。林九渊闷哼了一声，躺在地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林九渊就只能这么怔怔地看着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一直平静。
直到林无蚩醒来。他起身，一眼看到了林九渊，继而又发现林九渊似乎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天空。
“哥哥。”林无蚩绕开了身边的魔族士兵，小跑几步，赶到林九渊的身边。
林九渊动了动眼珠，看了林无蚩一眼，嘴角轻轻挑了挑。
林无蚩这才发现林九渊似乎有些不对。他赶紧蹲下身将手放在了林九渊的胳膊上，检查了一下林九渊的身体。
“卧槽……”林无蚩低呼一声，小心翼翼地将林九渊抱起，直接往宫殿里面赶去。
……
林无蚩将林九渊安顿好，叫来宫里最好的医生帮林九渊医治，尔后去处理军队的事宜。
林无蚩并不知道林九渊的打算，便将军队集结起来，在魔宫旁边驻扎下来。回到了魔界，士兵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似乎都对于“回家了”这件事很高兴的样子。
看着安顿下来的士兵们，林无蚩苦笑了一声，嘴角却是扬起了一个由衷高兴的弧度。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林九渊是怎么想的了。
林九渊总算是熬了过来，没有气一吐，腿一蹬就这么凉了过去。待伤势稳定下来，林无蚩问林九渊：“那些士兵……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坐在旁边的林无蚩，林九渊挑了挑眉，问：“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林无蚩一怔，心里开始活动起来。林九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如果是以前的那个林九渊，林无蚩肯定会小心翼翼地回答不知道，毕竟或许林九渊这是在测试他对军队有没有什么想法……但是现在的林九渊，还真不一定会这么想。
“说吧，不用顾忌什么。你还怕我现在这个样子，会砍了你不成？”林九渊笑起来。
“呃，我觉得……让他们回家去看看吧？他们可能挺想家人的。你之前养了三天伤，我看了他们三天，所有的士兵对回魔界了感到高兴，绝大多数都想家了。”林无蚩有些忐忑地回答。
“不错。”林九渊点了点头，道，“那你就这么做吧。跟我想的一样。”
“啊？”林无蚩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不是说了嘛，就让你这么做。我跟你想的是一样的啊。”林九渊无奈地重复了一遍，“去办事吧。别拖拖拉拉的。有事再来找我。”
“哦。”林无蚩应一声，赶紧起身去安置。
突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好几年前的样子。
林无蚩将军队解散，想了想又给了每个士兵一些补贴。这些士兵拿着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少的物资，兴高采烈地回了家里。
这样的话，也可算得是“衣锦还乡”了吧。
将军队的事情处理完毕，已经到了晚上。林无蚩闲来无事，便又到了林九渊这边，想着陪林九渊聊会儿天。
然而林九渊看到林无蚩，似乎并不欢迎的样子：“你好像很闲啊？”
“啊？呃，我……”林无蚩突然有些紧张，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啊。”
“我要做的事情，你都帮我做了吧。”林九渊的胳膊已经勉强能动，挥了挥道。
“这……不算是越权吗？”林无蚩小心翼翼问。
“哪来这么多屁话？赶紧去。”林九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好好好。”林无蚩赶紧走出门去。
看着林无蚩有些慌张的样子，林九渊却是笑起来。但是笑了一会儿之后，却又是惆怅地叹了口气。
到头来，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损失了不少的魔族在外，搞得他们的家庭支离破碎，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可是现在，却又什么都不想要了。那么之前的那些付出，又算是什么？
或许正如林无蚩所说的，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遇见了“她”？
可是这样的遇见，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林九渊突然想到，历代魔王都有最珍贵的东西遗留下来。可是自己该留什么东西？想了想，在林九渊身上，在魔界，好像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跟汪淼儿扯上关系。
即使是勉强可以有点联系的“虚”，也在最后被林九渊和林无蚩亲手引爆了。
难道自己要做历史以来第一个可怜到值得纪念的遗物都没有的魔王了吗？
亏得自己还是真正觉醒了紫极的。林九渊觉得有些可笑。
月色从窗外撒进了屋里，铺满了林九渊的床。林九渊抬起右手来看了看，上面隐约有纹路闪过。
这是他的魔纹，但是在之前为了保存凌佳琪的遗体时用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了。
因为和林无蚩对拼的时候，魔纹受了些损伤。
现在再来看这魔纹，只是林九渊想要怀念一下凌佳琪而已。
凌佳琪和穆夜已经永远留在修真界了。他们死了以后，林九渊将他们火化，而后亲手葬下。他们属于魔界的印记已经在火化的时候就被抹去了。
那里的风景好啊。虽然打了这么久的仗，可能不如以前了，但是过个几十年的，应该还会和以前一样吧？
林九渊转过头，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想起来，汪淼儿以前也是，在修真界的时候总是会看着月亮发呆。
在人界的时候，两个人好像也一起看过……
林九渊闭上了眼睛。
以后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
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