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地跟你说，虽然你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话，你还说你渴了，但是我还有太多的疑虑需要你解答一下，你也有太多东西需要坦白，可能今天你要在警局说很久的话了。”陈戈手枪正指着青年，手已经搭在了扳机上，脸色凝重。

“哦，陈警官是么，我认识你，不过你让我有些失望啊，我还觉得你是个挺理性的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回警局呢？是你手上的这把手枪么？”青年伸了个懒腰，站着好几分钟，也有些累了，好在今天遇到的人还都挺有意思，也不至于让他乏味。

“一把不够么，那两把呢？”一个阴冷中蕴含着无限怒意的男人从青年背后的阴影中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把银色手枪，指着青年的后脑勺，火光下，男人身上的衣服颇为脏旧，能看出很久没有换衣服了，头发也是脏乱不堪，还有一股臭味传出来，脸上不知沾了什么脏东西，黑漆漆的，都看不太出容貌了，唯有那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醒目。看上去就像个乞丐，恩，说是乞丐也没有太多的问题。

青年听到背后传来声音，就已经知道是谁来了，今天，真的很有意思，青年转过身子，看着身后的人，像是老友多日不见一般打着招呼：“安仁哥么，好久不见了啊，上次你还说你有女朋友需要照顾，怎么样，嫂子还好么？”

“给我闭嘴！”安仁宛若疯狂地吼道，连按着扳机的手指都按下了些许，不停颤抖，真的每一秒，他都可能不受控制按下这个扳机，他也根本不想受这个控制，他也从没想象过要控制自己。可以说，如果不是陈戈，他早就扣下了扳机。陈戈那天找到他后，他告诉了陈戈所有他所知的信息，今天这个地点，就是陈戈告诉他的，而条件就是，他不能当场杀了那个青年，那个杀人恶魔。但他才不在乎呢？谁在乎那个畜生要不要回到警局接受审讯？谁在乎他是否要因法律受到制裁？可是他现在即使已经愤怒到无以复加，想要亲手将一梭子子弹都给送进他脑袋里，看看他身体里流的是否是红色的血，但是他却没有，没有扣下扳机。

因为陈戈跟他说，还有好几个案子，好多的受害人，杀害他们的人，需要验证，需要审讯那个混蛋，才能让他们的死亡得到说法，才能得到真相，没有证据，就算再推测是他所为，还是没法说下判决。

“安仁哥，你对我生气干什么？我没有对嫂子做什么啊？”青年一脸无辜，“杀了嫂子的，不是你呢？”

话音刚落，“你给我闭嘴，你再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杀了你！”安仁的情绪接近崩溃，吼道，瞳孔微微方法，有泪水在眼中凝聚。

陈戈看着心中着急，安仁现在的状况随时都可能开枪，他也不敢保证安仁会忍住，他的情绪随时可能失控。

“陈警官，现在我会射击他的手臂，如果他有任何举动，你都立刻射击他。”安仁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但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陈戈点了点头，时刻注意着青年的动作。季有敌，吴战和瘦猴则是站在一旁看着。

“等等。”青年把双手举起来像是投降道，此时陈戈在火光下才看到，青年手上带着一双黑手套，他不知为何有一丝忧虑闪过脑海，“你们是不是对现在的情况有所误解，你们现在该担心的，是你们自己才对。”话语中带着笑意，只是陈戈已经看不到青年的脸了，因为他此时正面对着安仁。

安仁是看到了他的脸，即使对着两把枪也毫不在意，那令人厌恶的语气和微笑。安仁，扣动了扳机，m1911，这把威力惊人的自动手枪，不弱的后坐力让安仁并不能很好的掌控这把枪。好在距离不远，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开枪，所以他相信，自己这一枪，中了。

可惜的是，很多东西只是自己意味罢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

枪声响起那一刻，或者说枪声响起之前，青年以飞快的速度将两个手掌叠在一起，伸出一段距离顶替了他手臂所在的方向。

m1911的子弹就在瞬间从枪声喷射而出，打在了那两个手掌重叠的地方，响起略显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伸出一段距离的双手被巨大的威力所击中，双手后退砸中胸口，子弹从手掌中掉落，掉落在地上，就这样？一颗子弹就这样结束了它的射击一生？这真的是m1911，而不是一把玩具枪么？如果是的话，一个人怎么可能用双手在这个距离接住子弹？就算他手套是什么再坚硬的金属，那后坐力也足以让那双手臂甚至连带着胸骨骨折。

那双手臂骨折了么？显然没有。青年接下子弹的一瞬间就往安仁冲去，季有敌发誓，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猎豹，但他真的觉得猎豹也没有眼前这男人起步快，真的太快了，几乎是起步的一瞬间就已经来到了安仁的眼前，安仁看到了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神，可他还没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开第二枪。

但是第二声枪还是响了，陈戈紧盯着青年，虽然他看不到正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他冲出来到安仁面前时，他朝着他的后背开枪了，还是他心脏的位置。可是让人惊恐的是，在陈戈开枪时看那个飞扑向安仁的身影，已经低下了身子。

这十米都不到的距离，对于，子弹来说，根本就不需要时间，子弹打在了安仁的右肩处，轻松穿入安仁的肌肉，溅出血液，安仁还来不及为右肩的枪声喊出疼痛，就感觉自己的右手小臂一阵巨痛，手无法再拿住手枪，掉落下来，他真的把枪握的很紧，可是他感觉自己的小臂应该骨折了。

没有听到手枪坠落在地面的声音，因为他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给接住了。

紧接着，就是第三声枪响，m1911强劲的枪声响起，子弹喷射而出，陈戈就感觉自己手上一股巨力传来，脸旁一股风划过，这时候他才真切感觉到了这颗子弹的份量，也让他更加明白，刚才那青年所做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类的界限。划过他脸庞的，除了那颗子弹，还有那把陪了他许久的92式手枪的枪管碎片。子弹并没有伤到他，但那碎片确实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红痕，隐隐有血珠渗出。

陈戈的手也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松开了手枪，七零八碎地掉落在地上，眼看已经报废了，幸好除了脸上一道红痕，陈戈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一切都是一瞬间，而在场所有人，只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青年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余人都还没彻底搞明白。

不过有一点是十分明白的，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那个青年有枪，而他是是毫无人性的人。

青年站在安仁的身旁，安仁左手捂着右肩，鲜血不停从他的手缝中渗出，但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他的伤口，而是看向他身旁的那个青年，即使自己不可能再杀了他，也想要扑上去咬下他一块肉来。安仁的眼神就是这么说的。

瘦猴咽了一口口水，喉结狠狠抽动了一下，我靠，这算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这里他就认识季有敌和陈警官，其余他都不认识，结果他好像在这里陷入危险了？

而吴战和季有敌的眼神，则是惊惧加上凝重，他们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曾做过，或刚刚做过什么事。

陈戈则是看着地上那把破裂的92式手枪，唉，真没想到你会在离开啊。

“恶魔，你这个恶魔！”安仁嘶吼道，嘶吼时能看到他的两排牙齿，还有绝望喷出的口沫。“为什么，为什么，上帝呢？上帝呢？他怎么不来，他为什么不来！”安仁抬头怒吼，声音响彻整个地窖，可惜，那铁门已经被关外，里面的绝望怒吼并不能影响到外面的热闹，灯会还在继续，人们还在狂欢。

青年的情绪倒是平静，不过他也没有紧张的理由：“诸天述说神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这日到那日发出言语，这夜到那夜传出知识。无言无语，也无声音可听。所有这一切，都是神创造的，大树小树，孤人城市，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你又何必抵抗。”

“你又不信上帝，何必把这些挂在嘴边。”季有敌冷着脸打断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此时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这并不妨碍他出言嘲讽。

“恩，说得好，但这并不妨碍我觉得《圣经》上许多话有很有意思，况且上帝却是有影响到我，比如说，今天，我只杀你们中的一个人。”青年咧嘴笑了，笑得很开心，今晚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一晚啊。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他笑得特别像恶魔，不对，他，就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