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阴谋……背叛……朋友……笑话……呵!
荆轲凄然一笑,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迷宫。
太子丹、蒙嘉、秦王、田光……几人的身影不断在他面前交织、重组,他们都是迷宫的一部分。
可悲的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深陷迷宫的迷路者。更可悲的是,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到头来才知道这一切……
此时的荆轲,面色冷峻,眸中是严寒的冰冷。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露出这样的神色,与平时的温文尔雅大相庭径。
与第一次不同,他知道他再也不会恢复到原来那谦谦君子的模样了。他的心,被重重的寒冰包围,是彻骨的冰寒。
事已至此,应该结束了吧,但夏无且却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夏无且向前踱步,离荆轲更近了一些。荆轲却如一块严冰,失魂落魄中带着凄凉,并没有理会他。
一直默默不语的三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在忌惮着夏无且,就连脾性暴躁的内史腾也没有多加言语。
他们知道,这时候打扰夏无且绝对是最愚蠢的。对夏无且来说,他正在享受着一场精神折磨的盛宴……
夏无且的嘴角微微一挑,“还记得青蜓吗?”
“咚!”
这个名字好似有着巨大的魔力,荆轲本已冰封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眼中的冰寒渐渐被回忆所代替,随着夏无且接下来的话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荆轲在燕都第三天,夜,地下密室
“蒙嘉”
嬴政看着面前这个宫中唯一的一个器术者一一他将是这场阴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
选择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与荆轲是旧识。
“在,陛下。”蒙嘉忙垂手回应。
“交付你的事认真去做,事成后,那宗器便赐予你。”
这种人,若是只让其做事而不予以嘉奖,他虽然不会违命,但心底势必会有所抗拒。
让其背负一块石头,再给他一块糖。这是嬴政常年身居高位的积累所得。
啊?!蒙嘉稍稍一愣,随即大喜,眸中难掩向往,神采斐然。
“多谢陛下恩赐,臣定当不负重望!”
荆轲在燕都第三天,下午
“好马!”
荆轲由心地赞叹一声。
这是一匹难见的千里马,红色的鬓毛仿佛是跃动的火焰,健硕的四肢昭示他的有力,纵然是一匹马,眼中还能看到一丝人性化的骄傲。
“怎么样,喜欢吗?”太子丹问道,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将荆轲的心拉拢过来。而不是依靠田光的恩情,硬生生地将他牵扯进来。
“嗯”,荆轲点头,毫不隐瞒他的喜爱。“只是……”荆轲突然有些犹豫,没了下文。
“怎么了?”太子丹蹙眉,他是真的疑惑。
“哎!说来可笑,”荆轲叹息一声,接下来的话带着丝丝遗憾,“我从小山珍海味固然吃了不少,但这千里马之肺却是一直无缘尝到。”
这是真话,寅术的修行并不像修行佛术那般有着诸多戒律。相反,食用不同滋味的美食对于修行所需要的‘不淡’心境,大有裨益。
也因此,桃花源中饲养有众多奇禽异兽……
荆轲不知道,他无心的话却被太子丹牢牢记住,并将其当作拉拢自己的一个筹码。
荆轲在燕都第三天,晚,燕都
“叮!咚!……”优扬的琵琶声中,一众舞女飘弄着薄袖红衫,在夜幕中好似一只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轻盈而又飘逸,舞姿优美,拨人心弦。
一众侍卫站立在旁边,高抬灯笼,羡慕地看着这一场难得的盛宴。
“哈哈哈!荆卿年轻有为,能得荆卿之助,实在是丹某的福分啊。”
太子丹今晚显得特别高兴,好像真是有什么困难而得到了荆轲的帮助似的,连连举杯,“来来来,干干干……”
“哪里哪里。”荆轲谦谦一笑,顺着太子丹的意思也斟上了一杯酒。然而,当他的手抬到了半空中,却突然停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地阻挡着。
吸引荆轲视线的,是舞中。他没有看向正舞姿酣盈的一众舞女,特别是中间那位频频向自己抛媚眼的领舞美丽女子。
犹抱琵琶半遮面。荆轲的眼神完全被一旁默默地挑动芊芊细手的弹琵琶女子所吸引。
半遮面容的黑发不时地轻轻飘起,而后又轻轻回落,就如同她的翩跹青衫一般引人心神。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秀美的蛾眉之下凤眼轻轻眯起就好似蒙上了一层露雾。身姿窈窕,皮肤如玉。倾城的祸水。
荆轲感到自己那根深埋心底二十年的弦被轻轻拨动,不由得心神荡漾。
见此,太子丹稍稍有点惊诧。他精心准备的舞女竟没有入了荆轲的眼,所幸无心插柳柳成荫,那个琵琶女子倒是看似占据了荆轲的心房。
所幸,今晚这一场别有滋味的盛宴没有白费。太子丹的嘴角难见地泛起一丝冷笑。
呃……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荆轲的脸鲜见地有些红烫。抬起头看到对面的太子丹正疑惑地望着自己,暗怪的气色不禁更盛一分。
“铛!”服侍的小吏将最后一盘菜送上来。
“荆卿,”太子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有惊喜。”
暗红的色调之上有一种肉类的厚实之感,看起来极为美味。
这正是千里马的熟肺!荆轲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笑眯眯的太子丹……
又一舞结束,宴席结束。
“姑娘!”荆轲终于鼓起勇气,向正准备收拾后就返回的青挺喊道。
青蜓心有所应,下意识地回头,正是今晚太子丹大摆宴席的主角,“怎么了?”
自那以后,荆轲渐渐地与青蜓熟络起来,时常邀寻她同自己一起游山玩水。
“痕亘”山、“静影”湖,处处留下他们的欢声与足迹。
夏末的景象沾了点秋天的悲凉。
那天,荆轲牵着青蜓的素手,共同站在一处无名的小溪旁边。看着溪水中央略有凸起泛白的峥石,荆轲突然感慨,
“竭溪峥石惟蜓恋,莫扰枝头念不归。”
青蜓依旧一袭青衫,她紧紧地握着荆轲宽大的手掌,轻轻开口,声音是出谷黄莺,“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荆轲没有注意到她的一丝苦楚,“不会的,此间事了,我定娶你!”
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承诺。男人有心,女人有意,但缘分却不给他们实现诺言的机会。
回燕都的晚上,燕都
“有刺客!抓刺客!”吼声很大,整个燕都都清晰可闻。
第二天早上,燕都
太子丹沉重地将一个盒子递给荆轲,“昨天晚上秦王派顶级刺客来袭,燕国兵士死伤许多。无奈……阻挡不了。”
荆轲接了过来,没有打开。
凭他的灵觉,他知道,盒子里是血淋淋的一双美手。
那双手,荆轲很熟悉,正是青蜓的手……
荆轲的神中尽是冰冷,这是他第一此用冰寒取代温文尔雅。
“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