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夏无且在荆轲耳畔轻轻地道,此时的他绝对是魔鬼的化身,“青蜓,是死于太子丹之手。”
什么!!!
荆轲的脑中雷鸣般地轰响,随即双目迅速变化,一片赤红,黑发乱舞翻飞,全身寅术剧烈暴动,周旁的空气甚至都一阵扭曲!
如果说蒙嘉、太子丹的背叛和这场惊天的阴谋是一场焚天的怒焰,那么无疑,夏无且短短的几个字就是一大桶泼入烈焰中的汽油。
“啊!啊!啊!!”
震天的咆哮在咸阳宫中传荡,荆轲仰天长啸!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切的真相竟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残酷。
荆轲死寂的眸中爆发出无尽的怒意,他甚至没有听到夏无且的后半句话,“那天晚上,青蜓跟十几个燕都卫兵在一间屋中。”
“咚!”
空中响起荆轲一道重重的踏空音爆之声,他向上飞起,完全忘却了周身还有四名九术强者。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太子丹,将其碎尸万段!
可他不知道,令他万般愤恨的太子丹就在不久前已被的率所血腥地屠杀。
这个年轻的太子;这个狠辣的太子;这个甚至想要借外人之手杀掉自己亲生父皇,只为夺得不久就会得到的王位的太子,此刻只剩下一滩碎肉,与污泥为伴,无人问津地在易水河畔悄悄变冰凉……
“想走?哼!走得了吗?”李斯一声冷哼,也不见其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手掌轻轻翻盖,便有四面一米见方的白纸突兀地划破虚空,悄然出现。
这四面白纸于前、后、左、右,四方各据,恰将荆轲团团围住。
难道这李斯也是器术者不成?
不!仔细地看这四面白纸,它们竟是由非常纯净的术极力压缩而成!
虽然只是看似普通的压缩,但对于其他术者来说,压缩自己的术不仅很困难,而且也不会增加术的威力。且稍有不慎,还会让术白白流失。
可以说,压缩术的做法纯属鸡肋。
可李斯偏偏这样做了,原因只要一个:他是纸术者。
上天眷顾纸术者,鸡肋的压缩术的做法给了他们以其他术者无法想像的好处。但弊病还是难免的:他们终生只能用纸术。
四面白纸见风而长,迅速变大为有两个成人的大小。像一个没有两头的蚕茧,厚厚地将荆轲包裹在内。它们侧棱相合,像空中一口阴森森的白色棺材,不见荆轲身影。
成功了吗?
不!四面纸闪烁着白光,荆轲饱含怒意的声音传出:“今夜,谁也不能阻我!”
“咚!”“咚!”“咚!”
白纸一阵抖动,遮不住的黄蒙之光不断透出。
嗯?李斯稍稍皱眉,暴怒下的寅术者果然可怕!此时的荆轲比之八术大成术者也是不遑多让!
但毕竟,李斯是九术者,现今世上为数不多的至强九术者。
“嗡……”
李斯手指舞动,那四面白纸也跟着徐徐转动。且越来越快,最后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没有底面的圆柱!显然,它的威力又有增强。
“我说了,今夜谁也不能留我!”荆轲冷冷的话从白纸中透出,泛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寅-破!”
荆轲动了术脉!
是的,术亦有脉。每一种术都有自己独特的术脉,以自己某些东西为代价以施展,有非同寻常的作用。
青石小道上的秦武阳看着九术强者的大战竟面无表情,仿佛只是看到了两个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白光,终于不是这里唯一的色彩了。
没有被封闭的白纸两端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大团黄蒙之色,渲染了一方天空,将四面白纸完全淹没。
四人皆是一惊,没想到仅是七术的荆轲竟冲破了九术强者的封锁!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最重要的是,此子年方仅二十。
此子,不能留!
四人看向荆轲的眼神皆是一片冰寒,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李斯恼怒,手腕轻转便欲再次动用纸术诛杀荆轲。
“慢!我来。”
一旁好战的内史腾见此,摩拳擦掌,出口让李斯停手,想要亲自出马见识见识荆轲。
一个九术者与一个七术者对战,落入下风,还要让另一个九术者出马帮助,这是多么拂面子的事啊!
出乎意料的是,李斯默许了。
“嘿嘿!”内史腾好像在看一个即将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玩物。
“呼哧!”
内史腾大袖一挥,一股暗红的狂风倏忽刮起,其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指甲大小的暗红色刀片。
“刷!”
狂风已近在眼前,荆轲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凌厉。他不得不慎重,双掌虚拍在空中,顿时,一道浓厚宽大的黄蒙色术墙出现,迎击狂风。
荆轲的理智回来了些,既然若是要走免不了战斗,那便战吧!
七术终究只是七术。看似厚重的术墙没有抵挡住狂风的多久冲击,轰然破裂消散。荆轲好像早有预料,在术墙破裂的刹那便轻身迅速飞起,躲过了不能回头的狂风。
这就是差距,七术与九术的差距。
之前与李斯的对战,荆轲之所以暂时占了上风,一方面是因为李斯的小觑,另一方面还是因为李斯的纸术属于控制一系,攻击力并不强。
而且,这还是靠荆轲施展术脉才堪堪得以破除。
之前苦于术境的压力,荆轲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这一次,他选择了主动。
“呼!”
荆轲右掌探出,大片的黄蒙之术幻化成一个长约三米的大手掌,呼啸着拍向内史腾。
又是一甩袖袍,一道更大的狂风出现,迎上了手掌。
内史腾慎重了,这毕竟是寅术。
有句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事实证明,内史腾的慎重没有白费。
手掌对上狂风,竟丝毫不敌地破碎,脆弱地如一张纸。
然而,这破碎的手掌并没有如料想中的那样消散,它反而在向前冲的时候迅速重聚!很快,就又形成了一个大手掌。
重新凝聚的手掌仿佛在嘲笑狂风的无用。
由于之前的谨慎,内史腾很快反应过来。暗红的光芒闪动,一道属于内史腾的术墙出现。
“咚!”
手掌狠狠地撞击在术墙上,术墙一阵剧烈地晃动,终究是安然无恙,但手掌却不甘地消散。
这就是七术与九术的差距,纵然是偷袭,九术强者只要稍加谨慎便可轻松渡过。
“刷!刷!……”
白纸再一次出现在战斗中,李斯加入了战斗,仿佛要找回刚刚丢失的面子。不同的是,这次的白纸有六面,且威力更加强大。
“哼!两名九术者对战一名七术者,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荆轲不屑地出言讽刺。
但他的激将法没有起作用,两人不理会他,各顾各的施展术。
六面白纸还是迎风变大,他们之间好似有看不见的引力。呈长方体,就要把荆轲包围在其中。
“噗!”
夏无且趁机将一颗大拇指甲大小的黑色毒丹投进白纸还未闭合的空隙间中。如同一粒石子掉入了池塘中。可惜的是,没有涟漪泛起……
“啪!”
内史腾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六面白纸棱角重合,彻底将荆轲包裹其中。
这次,荆轲没有动用“寅-破”,术脉也是有限制的。
夏无且的毒丹起了作用,不多时,本是厚重的白纸有些地方竟被侵蚀地薄弱,显得很不均匀。
“啊!”
荆轲的凄厉惨叫透过白纸传了出来,远远听来,使人心神惧震,好像能感受到他所承受的剧烈痛苦。
秦武阳眼见荆轲的处境,却没有反应,如雕塑般伫立。
又过了一刻钟,惨叫声已微弱地难以听到。
四人相视,默默点头。在他们心中,任务已完成了大半。
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李斯宽袖一挥,“噗通!”一个人影就像一个抛在空中的沙包般重重落地。六面白纸散去。
“嗯……”荆轲无力地呻吟,眼睛半眯着,他仿佛失去了一身的骨头,软绵绵地躺倒在地。
他的一袭素衫早已被腐蚀地不成样子,破破烂烂的,好像是与乞丐换了衣服。透过衣服的破洞,甚至能看到他的皮肤也被腐蚀出不少伤口,红色的肉翻卷在外,极为瘆人。
如墨的黑发一撮撮黏连在一起,再不复之前的飘逸。
七术者对战九术者,结果毫无悬念。
空中好像有一道无形的梯子,夏无且踩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荆轲面前,蹲了下来。
“其实你还漏掉了一点”夏无且缓缓地说,“狗屠……”
“说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