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
数百道一指长的幽色锐芒陡然在虚空中凝练,而后割破虚空从四面八方激射向鲁句践。
“乱幽锋芒!”
毫无疑问,若它们都能射中,鲁句践势必将成为一个“血刺猬”。然而,八术圆满的叱术者岂能如此草草对付?
“唉!年轻人到底是沉不住气啊。”
鲁句践摇了摇头,随即大喝一声,
“喝!”
鲁句践灰衫鼓起,也不见有什么光芒溢出,但周身方圆三米的空间仿佛狂风肆虐大海,剧烈晃动!
月亮的银华好似被放进了绞肉机,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漫天的幽芒一震,不再前进,纷纷定格在空中嗡嗡作响。
但鲁句践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眉头一皱,他再次大喝一声!
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
“嗡——”这些晃动的幽芒甚至还未近鲁句践的身,便好似被风化了万载岁月,纷纷湮灭!
不愧是叱术者!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知道我身份的……都得死。
“幽——凌”!
叱术者的攻击依靠的无非就是紊乱空间,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承受多少!
处于徐家大院的废墟中,除了那依然屹立的白塔,这里有的是砖石。
“嗡嗡——”
它们好似被一条条坚韧的无形的线连接起来,以我为中心方圆三米的碎石砖瓦缓缓漂浮在空中,而后一股脑地扑向鲁句践。
嗯?鲁句践讶然地望着我,显然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一手。
“叱——湮”!
鲁句践周身五米空间如波浪般滚动,有了术脉加持,它的威力明显上了一个台阶。这些砖瓦始一踏进范围便被碾压成一堆粉末。
可不要忘了,我亦用了术脉!
方圆三米的砖瓦合起来有多大的量?当我身旁的废墟被碎末代替的时候,他所控制的虚空范围赫然锐减一米!
然而我的幽术术脉只是如此吗?
空中留下一道残影,我出现在鲁句践身后,这里依旧是大片废墟。
“呀!”
同样的场面换了一个地方再次上演。
鲁句践转过身,看我的眼神中竟有……欣赏?!
“没用的!”
当我的“砖瓦战术”再次推进半米时,他突然开口。
“咚!”“咚!”
他猛地抬起右脚,重重地踏在废墟上。顿时,大片尘烟扬起,本已破碎的砖石好似有蜘蛛在其上织网,布上密密麻麻的裂痕。
它的影响远不止此,鲁句践向后退了一步,无数碎石像倒逆的瀑布倾泻而上。只一刹那,我控制的砖瓦便被冲刷殆尽!
幽术散去,碎石落地,叱术散去。
败了……果然是八术圆满的叱术者。
“年轻人很不错。”
鲁句践并没有在意我的突然暴起,他只是背负双手,立在一地碎石中,任灰衫飘飘,与我对立。
“只是,你的恨……执了。”
“执吗?哈哈哈!!”我失声大笑,“我只知道,你与那场阴谋有关,因此,你必须死!”
……
鲁句践凝视着我,良久不语。
“唉……也罢!也罢!”鲁句践沉声说道,“想为你轲兄报仇,免不了要踏入世间。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你还是得知道的。”
“哦?”我将信将疑。
“当其他术者问起你术类、术境……的时候,千万不能像刚刚那样回答我。……最好就是展示出来。”
说着,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方才我对你身份的推测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如此。”
我沉默,这些我并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是确定的:他没有骗我。
那是刚离开桃花源不久,稚气未脱。一次,我偶然遇到了一名术者,交谈之中他便随意地问了这些问题。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用在桃花源中的所知对答,哪知,他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我,甚至还有出手的趋势!情急之下,我将他禁锢。最后……他自尽了。我逼着他的。
是的,是我逼着他的。
“而且,”鲁句践见我有些出神,继续说道,“作为幽术者,想必你们对外界千年的变化不太了解吧。”
他抬起头,看着夜空,眼中有星光闪动:“六百年前,当世公认最强术者——独孤影,改变攻伐之术中粗略的轻术、重术之分,从弱至强详细划分为:微术、凡术、轻术、重术、极术五种。”
“唉!那真是一位数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可惜……唉……”
他叹息着轻轻摇头,满脸遗憾。
我不知道谁是独孤影,但我突然想起,那天我对盖聂的七峰所谓重术评价,以现在的设定来看,倒是高了……
若不是近距离伤了他的术灵,那场战斗无论如何也不会那样轻易。同为八术圆满者,看看我与鲁句践的战斗便知道了……
“哦,对了!”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载玉”。
“载玉”,术者专用玉石的一种,极其罕见。强大的术者可耗费大量术念在其中记载一些东西,犹如亲身讲解。甚至还有一些珍贵的攻伐之术!当然,学习攻伐之术的前提还是得同种术。
“这里面有一种通用的术,学成之后可在术者敛起术息之时阻断其他术者的术念。”
术者,本无攻伐、术障等术。依靠术灵所转化出的术,术者可以随意使用,并无任何限制。但古往今来不少惊才艳艳之辈在使用术的过程中摸索出适合本术的意外的强大的用法,这,便是术!
其他术者纷纷效仿,于是便有了现今纷乱多杂的术,也有了古时轻、重术,六百年前孤独影五大术的分别。
其实,自古至今的术,与术者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而通用的术,正是依据术者的共同点如术念、术灵等发明出的术,实用价值很高。
我没有接,从开始到现在,他的许多行为本就难以理解。
他好似知道我会是这样的反应,因此他没有收回手,似乎笃定我最终会接受:“这块载玉,与你那神秘的敛息之术相辅相成,甚至,叱术者也无可奈何。”
“最重要的是,”他看我的眼神似是在看一个已经上钩的鱼:“这块载玉……是荆轲留下的。”
我最终还是接受了,只因为他是轲兄的,“为什么?”
这句话指的是他为什么在明知道我要杀他的情况下还要帮我。
“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令人琢磨不透的话。
“我有一兄,名为鲁勾践,是咤术者。”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很小就失散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还有……。”
他在我右耳边低语。
“嗯!”
事已至此,我只能答应。
“呼——”他好像完成了一件很重大、很重要的事。中年的他好似一瞬间回到了年少时期。
“幽术者,的率。今晚,我遂你的愿。”他踏空长立,“你一定很疑惑那座白塔吧。”
他突然快速飞向有鲜艳如血的红石的白塔。
“刷!”
他飞上顶层,背对着我,面朝红石。灰衣翻飞,这个英武的男子如一代宗师!
“的率,你右耳垂下的那个黑点……与你的身世关系很大!”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轰!!!”
……
“是吗?”我摸了摸右耳垂,那个黑点赫然入手。
“你死了。”我喃喃道。
“下一个呢?”我望向茫茫夜空。
……
月亮,终于卷着一身光华,下山了。
一场战斗,一堆废墟;
一场战斗,一堆废墟……
谁?淹没了曾经谁的繁华?
只剩,一地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