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恐怕比之当年的重阳真人亦是犹有过之。说来惭愧,当日我与周兄还有药师兄三人联手,竟拦他不住,被他挟持小襄儿从容离开。”风扶摇等人想不到金轮法王的武功如今竟如此厉害,闻言均是大惊。
觉心道:“多年不见,没想到他武功精进若斯。”郭靖却在一旁冲黄蓉皱眉道:“蓉儿,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过儿生死未知,你怎么便舍他而去?”这一句话说得甚重,黄蓉不由满面通红,一灯解释道:“郭夫人身入寒潭,被冻的死去活来,查明杨过确系不在谷底,何况襄儿被贼人掳走,大伙都主张追赶,须怪郭夫人不得。”
黄蓉一言不发,转身下城,骑马冲出城外,众人大惊之际,唯恐黄蓉出事,纷纷上马追出。
众人骑马奔至离高台一箭之地处停住,郭靖眼见郭襄憔悴面容,心疼不已,冲她喊道:“襄儿,你别怕,爹爹妈妈来救你了。”郭襄见到郭氏夫妇来到,叫道:“爹爹,妈妈。”
觉心哼道:“金轮,你想与我中原武人比武,也不必用小姑娘为人质做要挟,这般行径,有损你大宗师的风范。”
金轮冷笑道:“你们宋人诡计多端,从来不肯光明正大与人比个高低,总是暗地里使鬼蜮伎俩,我这般做,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觉心道:“当年在大雪山时,你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败于我手,今日在襄阳城外,万众瞩目之下,难道还想重蹈覆辙?”
金轮法王呵呵冷笑:“觉心,拜你所赐,当年我走到珠穆朗玛峰上,濒死之际吞食了千年七彩雪莲,竟使我功力大增。如今我的龙象般若功已练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十三层大圆满之境,那日杀掉裘千仞,我只用了十招。前日我掳走小丫头,南帝东邪、老顽童周伯通三人联手都奈何不了我,你倒说说,你是我几合之敌?”
黄蓉眼望郭襄,心脏好似被人用手攥住,终于忍耐不住,叫道:“襄儿,娘来救你了。”催马冲了过去,郭靖和黄药师大惊,连忙催马跟上。蒙古将士正欲放箭,金轮法王冷喝一声:“不要放箭,让他们过来。”
蒙古兵士让开了一条路,黄蓉三人冲到壕沟旁跳下马来,一齐朝高台上奔去,黄蓉直奔郭襄,郭靖与黄药师则向金轮法王攻去。金轮法王冷笑一声:“就来三个?也太瞧不起我了。”见二人攻到近前,才猛地抬起双手,双拳如双龙出海,砸向二人。
二人只听金轮法王挥动手臂时带起一股猛恶风声,心知有异,连忙一个使降龙十八掌,一个使桃华落英掌,与金轮法王的气劲撞在一起。甫一接触,郭靖和黄药师就好似被疾冲而至的猛犸巨象撞上,浑身剧震,气息登时乱了起来。
金轮法王一招止住郭黄二人,手一抬,将一枚金轮掷出,黄蓉正要给郭襄松绑,余光中见金光闪动,连忙矮身避过。金轮法王五指成爪,金轮在空中拐了个弯飞回了他的手中,冷笑一声道:“郭夫人,你想救小丫头,可问过我没有?”
此时周伯通和一灯也冲到台上,与郭靖和黄药师一起围攻金轮法王,金轮法王怡然不惧,一人分抵四人,丝毫不落下风。四人越斗越是心惊,只觉得对方举手投足间仿佛有摧山裂海之力,真非人力可以抵挡。
四人都是当世大高手,知道金轮法王不可力敌,当即用批亢捣虚的打法,避实就虚,展开身法,用柔用巧,与他比拼。四人仿佛配合多年一般,走马灯般在金轮法王面前转来转去,不与他接实,不住用虚招引他破绽。金轮法王哪里不知四人心思?冷冷一笑,猛喝一声,气劲如火山喷发,震得四人几乎站立不稳。他哞地一声大喝,身子转动,双手好似化为万千条手臂朝四人攻去。四人各用绝技,勉力支撑,四溢的劲气吹得一旁想要解救郭襄的黄蓉睁不开眼睛,她生怕会误伤郭襄,于是扑在女儿身上,用身体挡住她。
四人中郭靖和周伯通武功最高,但周伯通毕竟昨日受伤,尚未完全复原,在金轮法王疾风骤雨的攻势之下,时间一长便首先支持不住,嘴角溢出血来。金轮法王见状,哈哈一笑,攻势不停,抬起一脚朝周伯通踹去。周伯通侧身避过,就见金轮法王一步踏出,一掌如泰山压顶,向他头顶拍来。周伯通使出空明拳中的高招,想要把他的劲道卸到一旁,不料对方的掌劲雄浑无比,却哪里卸得过去?登时如遭电亟,浑身一颤,一口鲜血便喷了出去。其余三人大惊,连忙猛攻金轮法王,想起到围魏救赵之效,却被他连出三掌,震得倒退三步,动弹不得。
忽然一声长啸从远处传来,郭襄闻声登时大喜,叫道:“妈妈,大哥哥来啦,大哥哥来啦。”金轮法王朝身后望去,见一男一女连同一只大雕一同奔来。蒙古将士久出漠北,虽见过大雕苍鹰等猛禽,却哪里见过如此猛恶的神雕?哗然之下引弓朝他们射去,神雕双翅挥拍,带起阵阵狂风,将箭矢纷纷扫落。金轮法王大喝道:“停止射箭,让他们上来,今日便让我会一会火烧南阳的神雕侠。”
觉心在台下听得真切,不由一愣,难道金轮法王此前没有见过杨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他这个蝴蝶扇动翅膀,将原本的历史带得稍微偏离了轨道?正思索间,身边风扶摇和王百损一起冲上高台,连同杨过和小龙女朝金轮法王攻去。
风扶摇和杨过本是性格骄傲之人,平时哪里会做出围攻之举?但此时见金轮法王一个人就能将郭靖等四大高手打败,心中那点骄傲早丢到九霄云外,如今只想把强敌打败,救下郭襄。
郭靖冲黄药师道:“岳父大人,咱们今日输给他了。”黄药师摇头苦笑,见金轮法王被风、杨、王、龙四人缠住,便走到黄蓉和郭襄身边,想把郭襄救下。忽然一道身影陡然闪现,一掌拍向他的腰间,黄药师双目一睁,与来人对了一掌,只觉对方掌力怪异无比,火热与阴寒竟混杂一处,顺着手掌直向体内钻去,不由嘿然一声,倒退三步站定。
来人将黄蓉一把抓住,提到半空。黄蓉一身武功,到了那人手中却好似孩童,只能徒劳挣扎。那人轻哼一声,一甩手,将她扔到郭靖怀里,盯着几人道:“对不住了,大汗有令,你们现在不能带走小丫头。”来者正是许葵。
王百损被金轮法王一拳击得倒退几步,扭头望见许葵,叫道:“葵子,你当真要拦着我们吗?”
许葵面上浮出一丝纠结,咬了咬牙道:“一全,待此间事了,我定会向你们赔罪。”
王百损啐了一口,重又向金轮法王冲去,郭靖和黄蓉等人则向许葵攻去。许葵见郭靖夫妇、黄药师和一灯一齐攻来,不敢大意,从腰间拔出一柄细剑,化守为攻,骤然朝四人扑了过去。
觉心站在台下,眼望台上拼斗的许葵,脑海中回想与他相处的往事,心中五味杂陈。当年是他练功忘了时间,辛明杀入许府时去救得晚了,才让许府被杀的只剩许葵一人;又是他把许葵留在桃花村,导致金兵来袭时重伤许葵,致其不能人道;更因为他当年把完颜青气走,导致圣火令流落西方,许葵才会留在光明顶上为质,日日见到仇人便急于报仇,重伤后才会被忽必烈所救,然后出现今日之事……凡此种种,均因他而起,心中懊悔、愤怒等情绪一齐向他袭去,令他难过无比。
忽然两拨人乍然而分,风扶摇长剑断裂,杨、王、龙三人吐血跌退,那边郭靖四人俱受剑伤,跌坐在地,许葵也是拄剑单膝跪地,大口喘气。唯独金轮法王昂然站立,只听他缓缓开口冲杨过和王百损道:“你们两个的武功和郭靖差不多,女人就差一些。”又朝风扶摇道:“你的剑法很了不起,但却杀不了我。”劲力一震,身上破损的袈裟撕裂开来,露出身上数道剑伤。那些剑伤并不深,均入肉一分而止,只伤到皮肉。金轮法王冷然道:“我不光将龙象般若功练至前无古人之境,阿罗汉护体神功亦练至绝顶。功成之后,便同我大蒙古国军队征讨四方,随拔都汗、旭烈兀汗和蒙哥大汗灭国无数,十余年来无论是在军阵之中还是与西方高手拼杀都从未受伤,今日却被你用剑割伤,昆仑剑神,你足以自傲了。”
风扶摇哼了一声:“金轮法王,你武功确实了不起。”金轮法王傲然一笑,随后瞪视台下的觉心,大喝道:“觉心,你还不上来?”
觉心身形一闪,瞬间到了许葵身边,一掌拍向了他。许葵哪里反应得过来,见师父出手,心中一酸,只能闭目就死,却不料一股柔和气劲将自己推开,又有一股暖流游走全身,助自己疗伤,他睁开眼,见到看着自己露出复杂神色的觉心,眼中一热,颤声道:“师父。”
觉心轻叹一声,道:“葵子,为师欠你甚多,你投效蒙古,我须怪你不得……”
许葵大哭,片刻便泣不成声,觉心道:“忽必烈救你性命,你确实当报其恩,以后就护在他身边吧。但你切记,除非有人行刺忽必烈,否则不可伤害汉人,要不然我必不饶你!你……走吧。”
许葵涕泪交流,跪倒在地,重重给觉心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下台,回到蒙古军营之中。
金轮法王笑了笑:“好个觉心,三言两语便将我蒙古国大高手骗了回去。也罢,贫僧本来就没指望他,如今台上能战之人只剩你我,正好让我杀了你,以破我心头魔障。”
“金轮,到现在你仍以小姑娘为质,不害臊吗?”
“我把她抓来,不过是逼你当众跟我较量,现在你来了,她已经没用了。”嗤的一声弹出一股劲风,将绑住郭襄的绳子切断。黄蓉见状,连忙上前扶住郭襄,招呼郭靖等人就要回城。郭靖却摇头道:“你带襄儿先回去,我不能把觉心一个人留在这里。”其余人亦是同样想法,示意黄蓉先回去。郭襄道:“娘,大哥哥和爹爹外公都在这里,我也要跟他们一起。”黄蓉无奈,只好扶着郭襄盘坐在台边,查她伤势。
觉心见众人都围在台边,道:“金轮,你斗了半晌,还受了些伤,不如歇息一会,我再和你打。”
金轮法王冷笑一声:“废话恁多,现在就打。”一掌劈去,劲力引得狂风大作,一起涌向觉心。觉心站定不动,双手抬起,微微一压,狂风登时如撞上一堵无形高墙,带着砂石往高空飞卷。金轮法王的掌力涌至觉心身前五尺处,同样如撞上了一面柔软至极,又坚硬至极的屏障,不能再前进分毫。他心中一凛,连忙变招,拳似刺秦巨锤,砸了过去。
只听铿然一声响,那面无形屏障轰然破碎,觉心眉毛一挑,心道好大的劲道。瞬间移动到金轮法王身侧,一拳砸向他腰肋。金轮法王横肘与他拳头对撞,岂料觉心身形又动,眼睛一花又到了另一边,一拳捣向他腰间。金轮法王这回躲不过去了,只得架起手臂格挡,嗵的一声,被打得跌飞了出去。
周伯通欢呼道:“好啊。”几人上台之后,联起手来也不是金轮法王的对手,在心中对金轮法王难免生出势不能敌的感觉,此刻见他被打倒,都是振奋起来。
觉心看了眼皮肤变红的拳头,道:“金轮师兄,你的皮可真厚,倒是耐打的很。”
金轮法王起身恨恨道:“觉心,多年不见,身法愈发了得了。”
“多谢师兄夸奖,我其他武功也很不错,想一齐向师兄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