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苏隐收回视线。
“好。”
三人侧身。
正在此时,前方忽然闪现一道身影,青丝白发,一身剑气,目光锐利直逼三人--正是杀了那两名始作俑者的白发男子,苏隐目光一凛,暗暗警惕中。
其实……
她之所以急着离开这里,也跟眼前这名男子离不开关系。运用溯回之时她就看见了他杀人之后,坐在镇中央地上纹丝不动,像是在等着谁人一样。
苏隐不知道他杀人的目的何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镇上。
但是单看那一杀,便知他的强大。
这样的强者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苏隐在知道他还在镇上的时候,便打算离开这里继续前往北域,谁知他竟然自己出现了。
君夙握了握她的手,温声道:“娘子不必紧张。”
“?”苏隐不解。
但见白发男子眉目如剑,对着君夙冷声道:“我等了你一日,你便打算就这样离开?”
君夙不知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会经过这里,但他也不打算问,只是神情清微道:“我既然决定离开,便是不打算见你。”
“理由。”
“北域大乱,我要陪娘子去救人。”
“她的眉心有巫首传承印记,能被巫首看中,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还用你陪着?”
“她是我娘子。”
“我管她是什么人,我只问你去不去东极。”剑气藏匿无形里,白发男子眉目凛然。
“我会去找你。”
“你要为了她留下?”杀意一瞬,白发男子扫视苏隐。
“是。”
君夙话音刚落,便见天光刹那四周凭空杀出无数方剑,剑光凛然,宛如雷霆咆哮,只需要一丝气息便能毁山灭树一样。威压迫人,道道致命,直扑苏隐。
“你敢!”
君夙甩袖,身侧波纹荡漾,刹那间,周遭气机悉数由柔化刚,携带大海磅礴之势,惊心动魄。
“嘭!”
剑意和威气相碰撞,霎那间化为空无。
一招定平手。
意料之中。
虚空中的两人各自后退一步。
“数月未见,你比我想象中的进步更快。”白发男子道。
“你也一样。”君夙答。
“我剑在心中,亦不在心中。”动则有,静则无,游离虚无实有之间,是剑道巅峰,是剑道至臻白发男子冷笑,万剑瞬息出现又瞬息消失。
他将目光落在苏隐身上,寒意迫人--她,杀不了。
“天下的女子何其多,你何苦执着于一个人?”
“她们是她们,她是她,不一样。”
“蠢!”
“……”
“……”
离芷目光奇异--我的乖乖,他沉睡了很久很久,不知道眼前这一位又是哪方大人物,竟然如此说话不客气,实在嚣张,甚是嚣张。
苏隐则若有所思--这眼前毁了血煞阵的男人和君夙似乎相交匪浅,而且听他们这对话里的意思东极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东极。
终海之地,传说那里是天地尽头。
“呼--”光风一闪,白发男子倏然消失在原地,清冷声音似从天际传来“我在东极等你。”
……
……
东极究竟会发生什么,将要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是离芷知道,能引得巫首巫哲、南箫子、帝……赶去那里,定然是一件能惊天憾地的大事情。
镇口,妖风过境,阴气森冷。
苏隐仰头望灰暗的天光,沉思,突兀开口:“你有事瞒着我。”
君夙愕然,没有说话。
“他来找你,是为东极。东极,素有天地尽头之称,那里要发生什么?”苏隐问。
“……我暂且不知会发生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离芷问。
“只是,也许跟天地之劫有关。”
君夙素来神情清微,唯独这一次出现丝丝缕缕的变化,奇异地忧虑和困惑--作为距离天地万道最近的生灵,他的感知十分灵敏。自然也就知道东方千万里之外,有恐怖即将降临。
苏隐细细思索,脑海光华乍然一闪,当日巫首那一句话回响耳侧--赤月升,八衍变,真正的不祥降临。莫非不祥跟东极有关?
“天地之劫……”苏隐捂了捂心口,不安渐渐放大。
君夙拉过她的手,认认真真道:“娘子莫怕,不管是什么事,我会挡在你身前。”
“……”苏隐看着他,目光渐渐复杂。
“……”离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侧头避开观看这个画面。
风声忽来,枯枝败叶响。
阴光晦暗中,苏隐忽然道:“北域……快到了。”
北域和赫连山之间路途长远,隔千山,隔万海,但是以苏隐三人的速度是可以很快到达的。所以不过过去一两日,三人便已经到达北域附近疆域。
离芷默。
君夙微风一笑道:“嗯,快到了。”
苏隐踯躅:“若是东极的事要紧,你可以先去东极,我救出苏留之后会去找你。北域之行若是你实在担心我,便让离芷跟着。”
君夙摇摇头:“那东西还未降临,我先和娘子去一趟北域。”
话是这么说。
但是谁也没想到当夜,东极无尽海际传来轰然炸天声。漆黑夜色扭曲,罡风席卷阴暗云层,山海翻滚咆哮。
东极终海。
万物俱骇。
与此同时,独崖之巅。漆黑夜色里,罡风刮过紫袍老者苍白褶皱的面庞,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本该紧闭的双眼,却在此时睁开来。
“来了。”巫首目光幽暗不明,静静听着耳侧海浪不时怒打山岸的声音,目光却落在望不到边的远处海上空。
西中陈越馆。檐瓦上,一只通体七彩的飞鸟叽叽喳喳叫。从屋檐下走出来一个老头,分明模样苍白毫无生气,偏偏一双眼睛诡异地亮。
“踩踩,发生了什么?”
“叽啾啾叽啾……”
“东极?”
“叽啾。”
“看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众山北。枯林萧萧,朔风寒凉,坐在枯黄叶子上的白影也忽然睁开眼睛,目朝东极之地。
须臾,他低下头,看了看枕在自己腿上睡着的女子,低低闷声道:“一直觉得已经近了,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娘子,我这一回怕是真的不能同你去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