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檀石槐率领万骑一路劫掠代郡,随后分兵两路,一路由心腹大将都云打着汗旗,向西劫掠定襄郡,威逼曼柏;檀石槐则亲领一路,率三千可汗卫队往云中而去,与日律推演汇合。
这夜,檀石槐对日律推演吩咐道:“推演,你即刻分派二千精骑于我,而后率其余六千轻骑与都云汇合,一同进逼曼柏,劫掠地方,若是曼柏出兵援救圪卜城,你与都云可半途设伏,将其歼灭。”
“大汗意欲何为?”日律推演不解道。
檀石槐冷笑道:“本汗早已与置鞬落罗约定,置鞬落罗率军先将圪卜城围住,围而不攻,打造攻城器械,待我率军赶至,合力攻下圪卜城,擒杀吕浩老狗。”
日律推演点头道:“吕浩这老狗,倚仗圪卜城,屡次与我等做对,多年以来,死于圪卜城下的鲜卑儿郎不下万余,圪卜城乃已然是军士心中骨刺,不可不除,不过大汗何必亲往。”
檀石槐耐心解释道:“圪卜城自立城以来,从未告破,张奂在北疆之时,常以圪卜城牵制我军,本汗此次就是要攻破圪卜城,拔去这颗钉子,让北疆汉军为之心悸,以壮我军威,亦将有利于日后大举侵汉。”
“既如此,我即刻点拨两千精骑于大汗,预祝大汗旗开得胜”,日律推演说罢,便出外点兵去了,檀石槐不由又看了几眼地图上的圪卜城。
两日后,檀石槐率领五千精骑与置鞬落罗汇合圪卜城下,檀石槐见圪卜城据北河南岸而建,遂下令解除对圪卜城北门围困,围三缺一,围住其他三门。
置鞬落罗疑惑不解,檀石槐笑道:“先前多是四门围攻,北门伤亡最重,盖因圪卜城北门前有北河流过,地势不利兵力铺展开来,不如集中兵力,攻打其他三门,北门外埋伏一千轻骑即可,若是吕浩借机逃遁,这千余精骑,足以围剿之。”
鲜卑人兵力骤增,不下万人,城中仅有千余将士,众人恐难以守住,劝吕浩突围。吕浩这才道出真相,向南叹道:“老夫知此番胡虏大举来犯,圪卜城定首当其冲,只望以圪卜城千余将士,吸引贼军,拖延时日,可减轻其他边城压力,以待朝廷援军,亦可救得逃往曼柏的城中百姓,如今为全名节,惟有死战耳!。”
众人闻言,自知已处于死地,想起逃往曼柏的妻儿老小,纷纷慨然道:“愿随老将军死战,与圪卜城共存亡!”
次日清晨,虽是阳春三月,北疆依旧寒风肆掠,不时卷起漫天沙尘,圪卜城外兵甲林立,檀石槐亲率五千精骑坐镇南门,拔刀大喝一声:“杀。”
“乌拉”
一队队鲜卑军卒扛起云梯,往圪卜城逼近,其身后千余可汗卫队结队而立,张弓搭箭,卫队的任务一是射杀临阵脱逃者,二是以骑射压制城头弓箭手。
“放箭”
待鲜卑人至城下百步之时,城头吕浩一声令下,弓弩齐发,漫天箭雨。鲜卑人在箭雨之下,疯一般的往城下奔去,不时有人中箭倒下,侥幸不死,也被随后而来的同伴踩死。
城头箭雨如林,城下可汗卫队早已蓄势而发,顾不上飞来的箭弩,忽而一分为二,分为两队,在城下来回疾驰,挽弓搭箭,向城头射去,整齐划一,丝毫不见多余。
吕浩、韩东、史林三人各守一门,其中吕浩亲自坐镇南门,吕浩在亲随护卫下,不时张弓向城下射去,箭无虚发,或许是城下鲜卑人太多,避无可避。
双方激战至傍晚,血肉横飞,鲜卑人留下三千余具尸首,悄然退回营寨。城下尸首遍布,城头亦是遍布断肢残臂,到处可见瘫卧在地的汉军将士,鲜血染红了身上火红的铠甲,在夕阳余晖下,红的有些妖艳。
此时,吕浩发髻散乱,身后跟着右眼被流矢射瞎的韩冬,二人正在东门伤感不已,焦急的盯着城下四处搜寻的士卒,不一会才有士卒禀报道:“将军,找到史司马的遗体了。”
待几名士卒将史林尸首抬至眼前,吕浩二人看了一眼,不忍在看,只见史林双臂已断,额头尽是红白之物,胸口插着数柄弯刀和箭矢。韩冬见昔日的袍泽兄弟,这般凄惨,含泪道:“抬下去吧!好生收敛安葬。”
韩冬抹去眼泪,向吕浩道:“老将军,圪卜城千余将士伤亡过半,可战者不过三百余人,末将请老将军先行离去,由末将守城。”
“不,老夫不能走”,吕浩扶着城垛,望着城外炊烟升起的鲜卑营寨,说道:“韩冬,你今夜带领这三百弟兄分三门突围,向南投曼柏徐淑将军,与我儿吕良汇合,告知徐将军万不可出兵相救,敌军不擅攻城,宜据城固守,以待朝廷大军来援。”
韩东苦笑道:“朝廷?援军?恕末将直言,某随老将军征战至今,无论北疆形势何等危急,朝廷诏令无不闭城自守,从未见朝廷派兵救援北疆;而朝廷不分轻重,将张奂将军调离北疆,徐淑新进上任,难以服众,以致北疆汉军指挥不畅,鲜卑趁机犯边,北疆已然大乱,这等朝廷岂会派遣援军。”
“不论朝廷是否救援,尽忠职守,守卫边疆,乃是我等将士本分”,吕浩抬头望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散去,惨然笑道。
当夜,韩冬不得已遵从吕浩军令,率领三百汉军分三路自三门突围,出乎檀石槐意料之外,檀石槐当即令鲜卑轻骑追剿。
韩冬一路从南门突围,待突破鲜卑人营寨后,身边仅剩十余骑,韩冬等人连番恶战,精疲力竭,马力迟缓,只得咬牙向南逃奔。
“嗖”
“嗖”
韩东正疾驰间,身后鲜卑数十轻骑已然追上,三波羽箭过后,仅剩韩冬等数人幸存,被鲜卑骑兵重重围于中间。
“杀”,韩冬心知逃生无望,策马执刀,大喝一声,挥刀朝最近的鲜卑骑兵砍去,其余数名汉军见状,也奋起拼杀。
“放箭”
随着鲜卑小头目一声令下,数十支羽箭朝韩冬等人射来。片刻间,只剩韩冬一人,韩冬不觉间身中数箭,浑然不知,去势不减,一刀将马前鲜卑骑兵砍为两段。
鲜卑小头目大怒,又是一波羽箭射去,韩冬与胯下坐骑双双倒地而亡。小头目驱马至韩冬身前,翻身下马,将韩冬首级割下,悬挂于马前,带着一干手下呼啸而去。空旷早地上只剩下几具无头尸体,不时喷洒出丝丝鲜血,随着北风飘散而去。
当夜,檀石槐轻易攻破圪卜城,吕浩自刎而亡,城中两百余伤兵恸哭不已。檀石槐虽攻克圪卜城,却伤亡三千余人,为泄心中恨意,遂将吕浩乱刃分尸,城中两百余伤兵亦被残杀,尸首悬挂与圪卜城上,随后率军与日律推演汇合,进逼曼柏。
吕良等人一路护送百姓至曼柏,自至曼柏后,屡次催促度辽将军徐淑发兵救援圪卜城,尚不知吕浩战死之事。
这日,吕良正与度辽将军徐淑在厅堂争议不休,吕良见徐淑不肯发兵,不由动怒,对徐淑大吼道:“徐将军,我父亲为保疆守土,不顾安危,以身作则,圪卜城内千余将士皆戍边多年,抵御北胡夷族,不惜已死报国,而你等却贪生怕死,见死不救,枉为大丈夫。”
徐淑强自忍耐,缓声说道:“继北(吕良字)贤侄,老夫知你心忧令尊安危,一时情急之言,不怪罪于你,还请听老夫一言。”
一旁杜阳侧身到吕良身后,拉住正欲发作的吕良,低声说道:“少将军稍安勿躁,徐将军一再忍让,不可太过,暂且听他如何说,再作计较不迟。”
吕良这才气息稍加平缓,徐淑缓缓解释道:“据各处军报,鲜卑此次来犯之数不下五万之众,檀石槐、日律推演二人合兵万余正进逼曼柏,南匈奴与乌桓又随从作乱,其势甚大;而老夫新任度辽将军一职,一时间边疆众将多有不服者,所能调动者惟有度辽营五千余人,若是分兵于你,兵多则曼柏守卫不足,兵少又如同羊入虎口;若是曼柏有所闪失,北疆汉军定会阵脚大乱,后果不堪设想,老夫岂可因私废公,为一城一地而弃北疆九郡不顾。”
“既然如此,末将不求将军增派一兵一卒,只带圪卜城随从将士五百人,前往救父,请将军准许”,吕良见徐淑不肯发兵,咬牙道。
徐淑再三劝阻,无奈吕良心意已决,不忍道:“继北,你执意如此?”
“父亲困守危城,性命堪忧,身为人子,岂能苟且偷生!”吕良一脸决绝,其身后杜阳暗自叹息一声。
正说间,却闻门外士卒禀报道:“将军,圪卜城来人急报。”
“快带上来”,众人听得圪卜城三字,皆是一惊,希冀之中泛起几丝担忧。
两名士卒赶紧将来人抬上厅堂,只见这人浑身带血,奄奄一息,吕良一眼认出是吕浩的亲卫张贵,上前将其托起,急问道:“我父亲如何?圪卜城安在?”
亲卫用尽最后几丝气力,断断续续道:“圪…卜城破,老…将军…战死,不可出击”,亲卫说完就已气绝身亡。
“父亲”,吕良闻讯,仰天大吼一声,瘫坐在地,泪流不止,杜阳赶紧从后将其扶住。
正当满堂悲愤之时,士卒又慌忙来报:“将军,鲜卑大军兵临城下,不下二万人。”
“来得正好,我誓报此仇”,吕良双眼血红,青筋暴起,往门外奔去,杜阳唯恐吕良有所闪失,慌忙跟上。
曼柏城下,鲜卑二万轻骑列阵城下,黑压压一片,人马嘶鸣声直逼得人喘不过气,城上汉军纷纷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檀石槐、置鞬落罗、日律推演三人立于阵前,见徐淑等人来到城头,日律推演策马至城下,叫嚣道:“徐淑听着,我鲜卑先锋大军二万,已至城前,今若开城归降,可封汝为王,如若不然,便打破曼柏城,鸡犬不留。”
“哼!汝等鲜卑胡虏,屡犯我边疆,我大汉兵精将勇,念及你等尚未开化,愚昧无知,不忍生灵涂炭,未与你等一般见识,安敢一再妄为”,徐淑冷哼一声,怒斥道。
“哈哈”,日律推演放声狂笑,左手执弓,右手捉刀,双手举起,抬头回道:“汉人有句话‘天下自有能者居之’,汉家天子左不能挽弓,右不能舞刀,这天下他坐不稳,我家圣可汗雄才大略,上承天神旨意,下得草原众望,天下理当归我家可汗所有。”
“狗贼,纳命来”,吕良一把甩开杜阳,操起硬弓,照着日律推演就是一箭,日律推演慌忙侧身闪去,左臂躲闪不及,挨着一箭。
“嘶”,日律推演忍着疼痛,右手举刀,向城上骂道:“无耻小贼,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胆下城一战。”
吕良更怒,方要出城迎战,却被徐淑制止,杜阳未免吕良鲁莽行事,带人将其强拉硬拽,拖下城池。
徐淑笑道:“你等蛮夷也配称好汉,岂不贻笑大方!”
“徐淑老儿,待我破城之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日律推演怒不可遏。
“放箭”
徐淑冷笑几声,下令守军放箭,日律推演左闪右躲,狼狈不堪,蹿回本阵。
“大汗,徐淑老贼不知死活,请下令攻城”,日律推演抱着左臂,愤恨不已。
“大汗,请下令攻城”,置鞬落罗也劝进道。
檀石槐久久不语,远远盯着曼柏城墙,城上锐利的弓弩,不时在阳光照耀下,闪现出点点寒光,在北风中不觉间增添了几许凉意。
“传令,三日后撤围”,檀石槐思虑良久,一字一句说道。
日律推演、置鞬落罗满眼不甘,追问缘由,檀石槐叹道:“本汗原以为联合南匈奴、乌桓,凭借三族之力,足可夺取延边九郡,岂料南匈奴贪图汉人财富,未按约定合兵围攻曼柏,反而向西河郡以南劫掠而去;乌桓更是贪得无厌,首鼠两端,据弥加等人传信,近日乌桓见我鲜卑军士所获颇多,毁约劫掠我军,又与汉廷护乌桓校尉暗中议和,索取财物;可见乌桓、南匈奴不足以用,仅凭我一族之力,大事难成,何况如今冬寒已过,正是部落族人蓄养放牧之时,所幸此次斩获颇多,暂且退兵回草原,再谋大事。”
日律推演不忿道:“匈奴人本就与我族有怨,昔日匈奴故地、部众族落多为我鲜卑所据,定然怀恨在心,南匈奴想必欲让我军与汉军两败俱伤,趁机坐收渔人之利,真不可信。”
“大汗,前番攻下圪卜城,军心大振,今日已至曼柏城下,不如攻下曼柏,而后再征调草原大军,灭尽南匈奴,挥师直取太原,成就大业”,置鞬落罗劝道。
“不可”,檀石槐摇头拒绝,说道:“圪卜城千余守军,我军万人强攻,损伤将近三千余人,而曼柏城与圪卜城不同,城中有五千度辽营守军,尽是汉军精锐,若是再加上城中百姓,不下万人;我军不擅攻城,族中奴隶此次出征并未随从,一味强攻,只会徒增伤亡,若是鲜卑精锐损伤在此,因小失大,断不可取。”
日律推演闻言有些丧气,转而恶狠狠道:“既然如此,那就尽情劫掠,将能带走的全部带入草原,带不走的全部烧毁,就是不让汉人好过。”
“所言极是,尽情劫掠”,檀石槐点头赞同,继而冷笑道:“你等不必灰心,先前考虑不当,错信南匈奴、乌桓之辈,本汗已派人前往羌人部落游说,羌人与汉军积怨已深,誓不两立,若与羌人联盟,汉军定然压力骤增,看他如何应付。”
“大汗英明”,日律推演、置鞬落罗二人闻言,虽有不甘,也不敢违背檀石槐,只得听令撤军。
圪卜失守,曼柏被围,消息很快传到洛阳,桓帝心惊不已,欲出兵救援,于金銮殿召集群臣询问应对之策。
太尉陈蕃劝谏道:“老臣以为朝廷心腹大患乃西疆羌人,若是出兵北上救援,则须抽调关中、司隶、三河之兵,羌人势必趁虚而入,何以应对?万不可出兵。”
司空刘茂继而奏道:“陛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国库空虚,前番又赈济饥民耗去不少,而西疆军需日益增涨,若再出兵北援,臣恐粮草难以筹措,请陛下三思。”
“只是曼柏乃北疆重镇,万不能有失,若是坐视曼柏陷落,国威何在?”桓帝不悦道。
司徒胡广继而劝阻道:“鲜卑轻骑来去如风,精于骑射,不擅攻城拔寨,只知四处劫掠,若冒然出兵救援,鲜卑寻机野外对阵,以己之弊对彼之利,我军必然落于下风,岂非正中下怀?”
桓帝见满朝文武纷纷进言据城固守,心知李膺颇晓兵事,曾任度辽将军,安镇边疆有功,忧声问道:“鲜卑犯境,南匈奴、乌桓从叛,北疆各地告急求援,其中曼柏陷入鲜卑胡虏围困,形势严峻,李爱卿以为如何应对?”
李膺奏道:“陛下,臣以为不宜出兵,羌人隐患尚在,还需重兵威慑,而鲜卑骑兵虽骄悍,我军固守坚城,鲜卑人也奈何不得;此次北疆之乱应以安抚为主,朝中惟有大司农张奂可当此任,张奂素有威名于北疆,乌桓、匈奴必然闻风而降,鲜卑独木难支,北疆旦夕可定。”
“呵呵”,桓帝轻笑几声,对大司农张奂问道:“大司农以为李爱卿之言如何?”
张奂犹犹豫豫,出列奏道:“一切敬听陛下旨意。”
“唉”,桓帝叹气道:“传朕诏令,北疆众将固守城池,不得擅自出战,违者绝不姑息。”
李膺急问道:“陛下,张奂复任度辽将军一事…”
话未说完,桓帝打断道:“此事容朕再细作斟酌,都退下吧!”李膺无奈,只得随众退朝回府。
散朝后,桓帝正在寝殿愁眉不展之时,曹节、王甫、侯览三人先后奉召而来。曹节见桓帝一脸愁绪,凑上前问道:“陛下可是为北疆之事烦扰不安?”
桓帝说道:“北疆告急,朕欲出兵救援,朝中众臣皆言不宜出兵,李膺进言以张奂复任,督镇北疆诸事,安抚夷族,朕一时间踌躇不决。”
曹节点头道:“陛下,朝臣之言甚为有理,眼下国库空虚,西疆不定,若是出兵北援,羌人趁机入寇关中,则朝廷陷入两面夹击之势,到时悔之晚矣!”
“呵呵”,桓帝似笑非笑道:“曹节,朕听闻李膺等朝臣一向不耻与你,势同水火,难以相容,今日何故如此?”
曹节笑道:“老奴平日虽与朝中一些大臣,政见不一,皆是私下恩怨,着实不敢因私废公,如今国库空虚,不宜再费资财,还需暂作忍耐,只要边疆将士拼死一战,固守城池,胡虏若弃马攻城,定然损耗甚大,待其锐气尽失,自会夹尾而逃。”
“唉!朕如今只得忍耐,也不知何时才能平定羌人,北伐胡虏”,桓帝不由叹息道。
侯览劝慰道:“陛下不必忧伤,奴才素闻并凉精骑天下无双,待平定羌夷之后,陛下可招募并凉二州擅骑之士,组建一支天下精锐骑兵,一举扫平北胡便是,如今还需忍一时之气,成就不世大业。”
“不过,这李膺为何偏偏举荐张奂,先前董卓密奏张奂与李膺勾结不轨,如此看来,他二人定然相交匪浅”,王甫于一旁阴恻恻笑道,似有所指。
“此事朕心中有数,不必再提”,桓帝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转而对曹节问道:“西疆所需军资日益俱增,如今朝廷官职尚有空缺,若是作价出卖,以充实国库,不知可得多少军资?”
曹节回道:“陛下,如今朝中空缺职位甚少,西疆所需之巨,恐一时难以筹措,不如再加征赋税。”
“如今之势,惟有加征赋税,百姓虽受一时之苦,却可得万年之安”,王甫劝道。
桓帝思虑良久,说道:“只得如此,希望百姓可体谅朕的一片苦心,不过现今朝中官员繁冗杂乱,多有空享朝廷俸禄,不堪大用者,朕也深以为忧。”
“陛下英明,日月轮换,新旧交替乃古今常理”,王甫谄笑道。
“你等先行退下,朕有些乏累”,说着说着,桓帝不觉泛起困意,便然众人退下,往内殿而去。
而郭氏自得知北疆乱起,终日茶饭不思,夙夜幽叹,今日又听闻圪卜城陷落,彻夜难眠,心中焦愁万分。
这夜,虽说窗外皓月当空,繁星璀璨,郭氏却无心这美不胜收的夜景,独倚窗前,遥望北方。
“阿苦,母亲真的快撑不下去了”,郭氏紧紧握着手中的半月玉,落泪不止。
几日后,正当桓帝忧愁不安之时,北疆捷报频传,先是护乌桓校尉上奏大败乌桓,乌桓再度归顺,而后鲜卑大军知难而退,撤归草原。
南匈奴单于居车儿遣使入朝谢罪,言及燕瑗贪污残暴,逼得匈奴反叛,桓帝龙颜大悦,赦免居车儿,厚赏北疆众将,满朝欢呼不已。
鲜卑撤走之后,吕良得徐淑举荐,出任圪卜城校尉,重回圪卜城。韩挺等人亦随之回到圪卜,为免郭氏担忧,立即派人送书信至洛阳,以安郭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