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窦陈合谋诛宦官,刘董氏步步为营下
此时的皇甫规早已归隐安定,开馆授徒,教习儒术,求学者络绎不绝,不下千人,皇甫规也乐得自在。
不料窦武突然下诏,征召皇甫规叔侄,皇甫规不愿再入朝为官,便令人好生款待朝廷使节,以作拖延。当夜,皇甫规唤来皇甫嵩,叔侄二人秉烛夜谈,皇甫规忧心道:“义真(皇甫嵩字),你若真想出仕为官,叔父本不该拦你,只是如今朝廷局势不稳,恐再生祸乱,待朝廷安稳之后,你再入朝也是不迟。”
皇甫嵩纠结半晌,不解问道:“而今大将军当朝辅政,宫内太后为倚仗,朝中有陈蕃相助,又解除党禁,征召名士入朝,清风阵阵,形势喜人,一派中兴之象,叔父何不应召入朝,辅佐幼主。”
皇甫规不以为然,摇头道:“所谓‘国有长君,社稷之福’,窦武、陈蕃乃当世名士,岂能不知此理!然却以幼主继位,若其等真能团结一致,躬亲为国,扶持王室,辅政济民,即便幼主少不更事,才具平庸,朝堂亦可安稳,则天下幸甚!”
“不错,自古至今,英主贤君可遇不可求,平庸之主居多,不过若有贤臣良将鼎力辅佐,亦可守卫祖业”,皇甫嵩点头道。
皇甫规忽而忧声道:“老夫只恐窦、陈二人此举,乃是私欲作祟,我朝已然千疮百孔,积重难返,若是再生祸乱,怕是再无中兴之望。”
皇甫嵩默然不语,皇甫规不禁叹道:“若论战场杀伐,驰骋纵横,我西凉豪杰,天下无双;若涉足官场权势相争,我西凉于朝中毫无根基,不似关东世家树大根深,一旦入朝,必然惶惶不可终日,此时倒不如安居西凉,待日后边疆有变,自会有用武之地。”
皇甫嵩听完,点头道:“叔父所言颇有道理,我西凉义勇一向桀骜不驯,刚毅无畏,既然朝堂风云变幻,诡异难测,侄儿愿随叔父避居西凉,静待时机。”
“明日你可穿孝服,迎接天使,以守孝为由,婉言谢绝”,皇甫规边思索,边说道:“老夫则卧病于床,使者见我病体沉重,也只得作罢。”
次日,皇甫归谎称重病缠身,口不能言,而皇甫嵩又守孝在身,叔侄二人婉言谢绝,使者只得悻然而回。而后太傅陈蕃再度差马日磾为使,礼聘皇甫嵩为官,皇甫嵩依旧未去应召,终日深居家中,闭门谢客,一心研读兵书,习练武艺,窦、陈二人只得作罢。
建宁元年(公元168年),秋八月,洛阳现日食异象,窦武趁机上书奏免尚书令廉忠、谏议大夫樊陵等宦官党羽十七人。
曹节、王甫针锋相对,将异象归咎与朝廷三公,指使亲信上书奏免司空王畅、太尉刘矩等人,却为窦武、陈蕃二人所阻。
宦官自不甘心,又举荐前司空宣酆为尚书令,参与尚书决议,又为窦武否决,宦官心中恼恨异常,自知朝堂形势不妙。
曹节连夜召来王甫、侯览、管霸、苏康等十三名宦官商议,众人见朝堂失势,惊惧莫名。管霸献言道:“如今朝堂之上,皆为窦武党羽,情势大为不利,若执意与窦武为敌,恐性命难保,不如。”
管霸话未说完,侯览当即怒斥道:“如此贪生怕死,岂能成事?”
“诸公不必惊慌,杂家有一言,还请细听”,曹节止住侯览,笑道:“今朝堂一时不利,然诸位莫要失措,我等宦官之势在于内宫,而非外朝,只需牢牢掌控内宫,笼络住太后与天子,窦武莫非敢入宫杀人不成?”
王甫点头称是,对管霸沉声道:“纵然我等肯投靠窦武,然陈蕃一干党人,早已对我等恨之入骨,岂能容得下诸位?”
“莫非我等只能困守宫中,任由他人欺凌?”苏康不满道。
“杂家早已安排妥当,诸位切不可自乱阵脚,听我令行事即可”,曹节劝止苏康,环视众人,冷笑几声。
众人见曹节淡定自若,顿时心中大定,纷纷问道:“曹公有何良策,尽可道来,我等谨遵曹公之令。闪舞小说网www”
曹节这才说道:“自今日开始,由王甫秘密招揽死士,乔装入宫,加强宫中守卫,还需在宫中囤积兵器,以防不时之需;管霸、苏康二人,日夜守候窦太后身旁,竭力讨好,旦有所需,一律满足;侯览则好生叮嘱张让、赵饶,看好陛下,不准与外人接触。”
“宫内之事,拜托诸位”,曹节起身说道:“宫外之事,杂家自会处理妥当,若有人敢通风报信,暗中捣鬼,休怪杂家灭其全族。”
“曹公尽可宽心,我等誓死相随”,王甫、侯览见曹节语气严厉,当即与众人表忠。曹节心中满意,对众人一番安抚,群宦这才各自散去,依曹节叮嘱行事。
“哐”
“王师傅好剑术,我非敌手也”,蹇硕收起长剑,畅快不已,自王越入宫以来,蹇硕与其数次切磋,甚为敬服王越剑术,二人时常切磋,久而久之,结为好友。
王越也收剑入鞘,笑道:“蹇兄剑术颇为不俗,在下不过江湖草莽,岂敢造次。”
“实不相瞒,今日切磋之余,我有一事还要与王师王师傅相商”,蹇硕将王越请到凉亭之中,试探说道。
王越疑惑道:“不知是何事?若是力所能及之处,王越自当鼎力相助。”
“且听我细细道来”,蹇硕将窦武、曹节相争之事,一一诉明,而后叹息道:“窦武心怀不轨,欲将我等宫中近侍悉数诛灭,以求孤立太后与天子,借机为所欲为,曹公深以为忧,竭力抗衡,怎奈势单力薄,有心无力。”
王越终日沉闷宫中,不得大用,心中百般不甘,又记恨先前窦武对自己轻鄙,不假思索道:“曹公旦有所托,王越定效犬马之劳。”
“好,曹公果然未看错王师傅”,蹇硕喜上眉头,心忖王越于宫中久不得重用,稍一拉拢,便投效己方,对早有所料的曹节更是畏惧。
蹇硕见周边无人,低声道:“曹公知你剑术高超,欲将宫中剑士交由你统率训练,以防日后变故。”
“此事不难,我自当勉力而为”,王越满脸欣喜,一口答应。
蹇硕又说道:“此外,曹公欲在宫外招揽豪杰,一者可充实宫禁,加强护卫;二者可散布于洛阳城中,充当眼线,探听消息,知己知彼,方能克敌制胜。”
“此事不难,某应下便是”,王越笑着应承道。
蹇硕亦笑道:“王师傅尽可放心,若他日大事可成,为国锄奸,曹公必定厚赏于你,加官进爵自不在话下。”
“还望蹇兄多多照拂”,王越企盼已久的升迁之机,终于来临,心花怒放,对蹇硕感恩戴德。
二人相视大笑,忽而蹇硕取出一封书信,忧叹道:“陛下母子分离日久,近日对慎园贵人甚是思念,王师傅闲暇之时,可派人前往河间暗中探望一番,将此信交予慎园贵人。”
这慎园贵人便是灵帝生母董氏,汉灵帝继位后,追尊父亲刘苌为孝仁皇,尊母亲董氏为慎园贵人,窦太后为防董氏入京生乱,便诏令董氏留在河间,并派人监视。
“此事某家即刻去办”,王越接过书信,唤来爱徒史阿,嘱咐一番,史阿抱拳应诺,当日离宫,往河间而去。
这史阿奉王越师命,不敢有所耽搁,昼夜兼程,赶至河间,四处探查之后,于当夜潜入解渎亭侯府。
史阿本在府中做过护卫,对府中路径一清二楚,左拐右绕,避开重重暗卡,来到厅堂,方巧董氏正与厅堂用饭。
“可恶至极,外甥已登九五,窦家安敢如此欺辱妹妹”,董氏之兄董宠拍案而起,怒气冲冲。
刘宏虽得继帝位,怎奈大权为窦武父女所掌控,而窦太后为人狠辣,将董氏留于河间安养,派人严密监视,侯府如同牢狱一般。董氏有苦难言,日日谨言慎行,不敢有丝毫逾越,唯恐得罪窦妙,引来杀身之祸。
“哼,姨母,何必怕了董氏,明日便入京求陛下作主”,董氏外甥张忠满脸不忿,侄儿董重、董承亦是青筋直起,想起府中内外重重守卫,皆是窦氏爪牙,怒意丛生。
“夫人”,史阿轻唤一声,从窗外窜入堂中,董宠四人赶忙护住董氏,拔剑警惕,待看清来人是史阿之后,这才脸色舒缓。
史阿道明来意,并将蹇硕书信交予董氏,退至一旁,静候董氏吩咐。董氏看完书信之后,对史阿唤道:“史阿,你即刻返回洛阳,转告蹇硕,信中之意我已知晓,自会小心。”
“夫人保重,史阿告辞”,史阿当即拱手告别,从窗户跃出,直往洛阳回赶。
董宠几人纷纷凑上来,询问史阿来意,董氏却将书信烧毁,对几人嘱咐道:“兄长,如今我等还需步步为营,暂作忍耐,日后定能入京,一家团聚,万不可鲁莽惹祸。”
“好,一切听妹妹之言”,董宠应承一声,又对董重、董承、张忠三人吩咐道:“你三人即刻回府,将家眷老小,金银资财,全部迁来侯府,与侯府共同进退。”
三人应声而去,堂中仅剩董家兄妹二人,董氏见董宠如此守护,潸然泪下,泣道:“兄长如此恩情,小妹何以为报?”
“妹妹不必见外,我兄妹二人,一母所生,危难之时,为兄岂能舍弃不顾”,董宠赶忙劝慰董氏,兄妹二人摇头叹息,苦笑不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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