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段颎大军围姑臧,樊陵奏章引纷争 下
作者:书写千秋      更新:2020-05-09 18:03      字数:4646

黄昏时分,城外依旧兵士如雨,刀枪如林,李远当即召集城中千余精骑,饱餐一顿,好生歇息,只待入夜之后,杀出城区。

直到深夜,军士皆泛起困意,而城中千余精骑早已休息妥当,蓄势待发,随着李远一声令下,自南门冲杀出去。

城外守军未料到李远竟敢出城拼杀,一时间反应不及,李远与姜宣二人左右开路,径直凿穿敌营。段颎所料未及,赶忙严令众将各守其营,围杀李远,而李远眼见破营在即,怎肯罢休,长枪不断翻滚,扎着便死,碰着就伤,杀得官军抱头直蹿。

李傕、郭汜、夏育、田晏四人俱是军中勇将,不忿李远逞威自家营地,齐齐高喝一声,策马而出,抡起长刀,挥动铁矛,舞着钢枪,直取李远。

“桓楚,敌军营地大乱,你速速率五百精骑杀出,前往洛阳送信,敌军我来挡之”,李远瞧着李傕四人杀来,赶忙对着姜宣喝令一声。

“将军多加小心,末将去也!”姜宣当即领命而去,在李远掩护下,领着五百精骑拼死往外突杀。

话音方落,李远耳旁风声大作,四道眼光转眼即至,李远双手紧握四棱钢枪,上下横扫,挡开敌将兵器。不待李傕等四将反应过来,李远朝着李傕一枪刺去,李傕旋即横刀挡住,李远冷笑一声,变直刺为横扫,只听哐当三声,其他三将挥舞兵器护主要害。

李远心知李傕伤势并未痊愈,举起长枪,自上而下,化枪为刀,李傕慌忙双手托起长刀,向上格挡。又是哐的一声,声音颇为刺耳,李傕双臂震得发麻,不觉间伤口触动,李傕疼得直咬牙。

郭汜连忙挺矛来救,往李远腋下斜刺而来,端是刁钻,李远忽而张开右臂,一把狠狠夹住郭汜铁矛,回敬一枪。郭汜一时情急,难以拔出,眼见枪影已至,弃掉长矛,拔刀劈开李远枪头,额头冷汗直起。

夏育、田晏相视点头,刀枪齐出,刀劈李远额头,枪刺李远腹部,上下夹攻。李远本要趁势斩杀李傕,一瞧见这阵势,只得弃了李傕,双手握枪,斜斜划动,枪头扫开钢枪,枪尾震开长刀。

李远忽而提起钢枪,顺势往夏育面门刺去,夏育侧身闪过,继而右手猛然发力,手中钢枪犹如灵蛇吞芯一般,又往田晏刺去,田晏一时不慎,挥刀格挡不住,为钢枪震下马来,幸得亲卫赶至,将田晏救回。

“这等武艺,也配为将”,李远轻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跃出战圈,身后精骑踊跃相随,又原路冲杀回城。

方至城门口,李远回首一瞧,只见身后仅剩百余骑,人人带伤,心中愤恨不已,喝令一声:“儿郎们速速回城,待我了却追兵。”

百余轻骑依令而行,而城外追兵已至,李远取下马上强弓,抄起三根羽箭,挽弓就射,箭无虚发,旦听弓弦想起,敌军之中便有三人落马。李远连射三十箭,吓得敌军纷纷望而却步,不敢上前,而李远顿感手臂酸麻,这才大摇大摆回城而去,不忘嘲笑道:“虾兵蟹将,杀之不足称道。”

段颎随后赶至,听得李远如此狂妄,气的直跺脚,对着田晏等人一顿臭骂,众将垂首不语,不敢抬头相视。

却说姜宣不负李远之托,一路拼杀,冲出围堵,行至苍松县之时,身旁仅剩三十余骑,心中伤感不已。

姜宣思虑半晌,对众人说道:“我等皆穿着军服,恐引人注目,当寻得一村落,换些百姓衣裳,以避开敌军耳目。”

姜宣当即带着众人,寻得一村落,与百姓换些衣裳,乔转打扮一番,直往洛阳奔去。途经冀城之时,姜宣令众人暂避城外茂林中,带着两名亲卫潜入冀城,往姜府奔去。

姜冲闻知幼子归来,连忙令人自后门引入,姜宣方一入府,早有姜宣妻儿在此等候。姜冏见到父亲归来,喜不胜收,一把蹿到姜宣怀中,姜宣顿时倍感温馨。

众人用饭之后,姜冲唤来姜宣,劝道:“桓楚,如今李远败局已定,你既已归来,当留在家中,为父在曹校尉面前,替你运作一番,自可无事,待风声过后,再托人举荐你出仕。”

“父亲不必再言,李远与孩儿相交莫逆,我绝不负他,明日便要离去”,姜宣不待姜冲说完,告辞而去,惹得姜冲怒骂不止,却也无可奈何。

姜宣转瞬间来到其子乌氏房中,逗弄一会姜冏,便打发姜冏离去,与乌氏恩爱之后,歉然道:“夫人,我即刻前往洛阳,办完差事后,便直接返回姑臧,还请夫人好生管教冏儿,每日枪法、兵书皆不可荒废,须知严师出高徒,慈母多败儿,万不可有所懈怠。”

“妾身心中不舍夫君,然深知夫君为人豪义,故而不在多劝”,乌氏叹息一声,又是说道:“冏儿聪敏好学,一点就通,夫君所教枪法,如今使得有模有样,至于读书写字,自不在话下,夫君征战在外,不必为我母子挂心,只盼夫君早日平安归来。”

“夫人尽可放心”,姜宣抚着乌氏柔软身躯,顿时热流冲脑,轻轻将手伸到乌氏内衣中,揉弄一番,笑嘻嘻道:“良宵苦短,你我夫妻切莫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夫君就会”,乌氏话未说完,嘤咛一声,早被姜宣翻身压住,二人又是一阵天翻地覆,巫山风雨,直至精疲力竭,夫妻二人这才沉沉睡下。

次日,姜宣辞别家小,带着三十余名亲随,一路赶到洛阳,前往太尉郭禧处,呈报奏章。

郭禧细细阅完奏章,满面怒气,恼恨道:“纵然凉州淡出朝廷已久,却也是大汉领土,绝不能任由段颎肆意妄为。”

“大人所言极是,上使樊大人、武威孙太守二人正受困姑臧,幸得李远保全,否则不时被李护所杀,便是被段颎所杀,在下受二位大人重托,才冒着风险前来送信,还请太尉早日陈奏天子,言明实情”,姜宣拜求道。

郭禧正要开口应下,忽而疑惑道:“樊陵、孙俊皆与宦官交好,你何故不去呈送给曹节,反而将奏章交托于我?”

“太尉有所不知,二位大人本要在下送呈曹节,然听闻曹节乃是弄权小人,且与段颎勾连甚深,且其弟曹破石正在段颎军中,时常掳掠他人妻女作乐,故而在下厌恶此等小人,不愿与之有所牵连,污损自身”,姜宣而后又是赞道:“在下素知太尉乃是朝中忠正之士,性情耿直不屈,故而愿将奏章呈报太尉,想必太尉定然禀报办理,不容私情。”

“呵呵,此事老夫应下,绝不容奸佞作祟,待我今日上朝,面奏天子”,郭禧抚须一笑,当场应下。

姜宣心中一块大石放下,不由松口气,继而谎称家中尚有急事,告辞郭禧,出城离去,径直往姑臧城赶回。

姜宣方一离去,郭禧借朝会之机,当殿向灵帝奏道:“陛下,臣今日接到朝廷使臣樊陵、武威太守孙俊联名奏章,还请陛下阅览。”

曹节闻言,顿时恼怒至极,未想到郭禧还敢绕过自己,当朝呈上奏章,自己想要阻拦,却也无能为力。然灵帝接过小宦官呈上的奏章,细细阅览,曹节偷眼瞥去,脸色大变。

灵帝顺手将奏章交予曹节,怒道:“段颎身为朝廷边将,统率凉州军卒,竟敢擅权专姿,罔顾国法,这等行径与叛逆有何区别?”

“陛下所言极是,段颎倒行逆施,凉州军民愤恨至极,故而西凉战乱不止,如今更是心怀图谋,着实可恨”,郭禧继而奏道:“臣身为当朝太尉,自幼监督天下兵事,暂且不论段颎有无不轨之心,单看段颎平叛进度,臣深以为忧。”

“哦”,灵帝轻咦一声,问道:“不知太尉为何心忧不安?”

郭禧继而奏道:“陛下,段颎平叛至今,虽有功绩,然河西叛军依旧难以平定,而今更是聚集十余万大军,围困姑臧,至今不能破城平叛;臣今早于路上粗略一算,段颎麾下十余万将士,其中精骑不下一万五千余人,每名兵士一月消耗至少一石半粮草,每匹战马一日所耗不下三石粮草,若是十万将士,一万五千匹战马,兵卒一日所耗不下五千石,马匹一日所耗不下一千五百石;而近年粮价飞涨,眼下又春耕在即,每石粮草价值不下两百钱,一日所耗至少一百三十万钱。”

“啊”,灵帝惊呼一声,不敢相信损耗如此之巨,犹豫问道:“十万大军一日损耗,竟有如此之巨?”

“非也”,郭禧叹息道:“军士尚有食盐、衣甲、军械损耗等,其中粮草运输之时,损耗最为严重,须知姑臧路途遥远,军士所运粮草,途中便要损耗至少五成,这般算来,十万大军一日损耗不下四百万。”

“这,这”,灵帝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郭禧顺势奏道:“陛下,如此损耗,不出一月,国库将耗尽,到时只怕宫中用度亦将难以维持。”

灵帝转眼瞥了眼司徒胡广、司空刘郃,转而问道:“司空、司徒,不知如何看待此事?”

胡广、刘郃闻言一怔,齐刷刷看向曹节,待曹节示意之后,才敢出言,二人齐齐奏道:“陛下不必忧心,叛军已然穷途末路,即日便可平定。”

“答非所问”,灵帝轻哼一声,沉声对群臣问道:“诸位爱卿,西凉平叛损耗如此之巨,且段颎究竟是否心怀不轨?尔等有何看法,尽可明言。”

杨赐得曹节示意,赶忙出列奏道:“陛下,眼下段颎正围困姑臧,叛乱不日将平定,万不可中途而废,其他诸事,不如待平叛之后,再作处置,却也不迟。”

“此言大谬”,郭禧丝毫不让,喝斥杨赐一声,忧声奏道:“陛下,段颎手握十万大军,吃喝用度皆是朝廷供给,若是日后段颎生起不轨之心,割据西凉自立,那朝廷今日供给,岂不是助长贼心,姑息养奸!”

杨赐不愿搭理郭禧,当即扭头不语,司徒胡广、司空刘郃亦是漠然不语,灵帝疑虑道:“我方才见奏章之中,言道李远有意归降,不知能否当真?”

曹节急忙劝阻道:“陛下,李远犯有叛逆大罪,万不可任其逍遥,否则天威不震,日后陛下何以统驭天下!”

郭禧针锋相对道:“陛下,李远举兵乃是清君侧,并非谋逆叛乱,若非朝中奸佞当道,地方武将拥兵专权,再加上李护一旁胁迫,李远断然不会举兵;且奏章之中第七行有言,若非李远竭力保全,樊陵、孙俊二人早为李护所害;臣叩请陛下招降李远,以消除兵祸,如此而行,国库得以缓冲,边疆得以安宁,民力得以蓄养,武将得以解兵。”

灵帝正要回话,曹节却是出言问道:“不知太尉奏章,得自何人之手?”

“此乃樊陵、孙俊托人送来,恳求老夫奏陈陛下圣断”,郭禧继而诉道:“陛下,李远精通兵略,杀伐骁勇,实乃当世将才,若是陛下肯招降,李远必将感恩于陛下,尽心辅佐,则朝廷又可得一大将,为陛下征战四方,守护国土。”

“陛下,据奴才查证,樊陵、孙俊已然落于敌营,想必奏章乃是李远假冒樊陵笔迹所作,借机拖延朝廷平叛,得以喘息之机,万不可轻信”,曹节说完,又是对郭禧问道:“不知送信之人在何处?太尉可否引入朝中相见,当殿对质一番,自可得知真假。“

郭禧冷哼道:“送信之人为免被奸邪所害,早已离去,何以当殿对问?”

“太尉当真可笑,妄图凭借一虚假奏章,弹劾朝廷平叛主将,莫非太尉与李远勾连成党,合谋社稷不成?”曹节亦是寒声斥问道。

郭禧慌忙叩首连连,恨声道:“李膺一门忠正,若非朝中奸佞诬陷,家族遭祸,李护岂会举兵清君侧?臣叩请陛下清剿朝中奸邪,不可为小人谗言所迷惑。”

曹节与郭禧争执不下,朝中大臣纷纷垂首不语,自顾自的使眼色、说耳语,一副漠不关心作态。灵帝心中纠结半晌,沉声道:“不必再争执下去,即刻传诏,派使臣前往姑臧招降,若是李远真无反叛之心,想必定然开城投降,免去刀兵之灾。”

“既然如此,陛下可令冯禅为使臣,昔日冯禅招抚东羌,多有功劳,请陛下圣断”,曹节见灵帝已然开口,心中虽是不满,却也只得忍耐,对郭禧怨恨尤深,趁机举荐女婿冯芳亲弟冯禅为使。

杨赐忽而奏道:“陛下,此去姑臧路途遥远,快马奔驰,日夜不歇,至少七日方可到达,此间粮草消耗,数目庞大;陛下可多做准备,若是李远存心诈降,即令冯禅传诏,若段颎三日内攻破姑臧,定要严惩不怠,以免来去往返,耽搁平叛时间,国库吃紧;亦可等叛乱平定之后,令段颎即刻班师回朝,将其调入京师为官,免去段颎拥兵之危。”

“杨爱卿所言极是”,灵帝这才展颜而笑,当即传诏以冯禅为使臣,当日出发赶往姑臧招降,依照杨赐所言行事,而曹节未免于己不利,自是免不得对冯禅叮嘱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