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段颎兵进南皮城,飞熊扬威灭刘悝 上
作者:书写千秋      更新:2020-05-09 18:04      字数:4395

熹平元年,秋八月末,曹节与王甫等人诬告勃海王刘悝勾连京师人员,伺机谋反,以夺皇帝之位。灵帝稍加查证,深信不疑,以图谋篡位,大逆不道的罪名,处死中常侍郑飒、董腾二人,并诛灭其等族。

随后,灵帝又令曹节、王甫追查朝中、宫中、京中所藏匿的刘悝党羽,一时间大狱再兴,不少正直官员惨遭横祸,洛阳士儒亦是多有牵连。

同时,灵帝为防患于未然,紧闭城门,严密封锁消息,还令北军五校兵马紧守洛阳各处要道,防止有人通风报信,走漏消息。

而段颎奉灵帝诏令,征召陇西太守董卓的三千飞熊军,以及三河骑士三千余人,合计六千精骑,以征讨高句丽、收复玄菟郡为名,急往渤海进兵,欲出其不意,剿灭刘悝。

待段颎进兵至冀州河间时,刘悝依然不知洛阳动向,满心以为段颎前去讨伐高句丽,并未在意。这日晌午时分,艳阳高照,天气略有些闷热,段颎率军行至河间国成平县,忽而传令三军安营扎寨,埋锅做饭。

众将疑惑不解,齐齐拥到段颎帅帐中,问起缘由,帐中有段颎之子段训、段颎族弟段煨,以及董卓、李傕、郭汜。

董卓以为段颎因军士连番奔行,心中不忍,故而在此停歇,当先说道:“此时正值晌午时分,若是将军体察士卒行军疲乏,稍事歇息便可,何故突然止步不前?”

“此番征伐高句丽,本就路途遥远,若是战事再有所拖延,恐冬日将至,到时士卒难免受严寒之苦,正应趁此秋高马肥之时,驱逐高句丽蛮夷”,段煨随后忧声道。

段颎瞧着帐中众将皆是一头雾水,满脸欣喜,大笑不已,众将疑惑更甚。段颎笑过之后,正色说道:“诸位将军,此次本将率军来此,名为征讨高句丽,实乃奉陛下密诏,擒拿渤海王刘悝。”

“啊”

“刘悝”

此言一出,帐中一片哗然,众将皆以为是要去讨伐高句丽,未想到是剿灭刘悝,惊愕半晌。段颎又自怀中取出一封皇诏,交予众人传阅,接着说道:“刘悝蓄养兵甲,图谋不轨,陛下为免打草惊蛇,引起骚动,故而令本将秘密行事,不得已对诸将有所隐瞒,还请诸位勿怪!”

“将军,不知渤海兵力有多少?”董卓暗暗一想,有些犹豫起来,自己这三千飞熊军可是耗费无数资财,若是野战自是不怕,胜不过还可以跑,毕竟飞熊军已然一人二马,行动迅捷。

“仲颖不必忧虑”,段颎看出董卓略有迟疑,出言宽慰道:“刘悝于南皮城聚兵二万,其众虽多,却只是乌合之众,一战可破。”

“哼”,郭汜翻了翻白眼,轻哼道:“将军,此次出征军士皆是骑兵,若是刘悝据城而守,就算这六千骑兵下马步战,只怕也难以攻灭刘悝,弄不好是损兵折将,末将以为当速请朝廷发援军,合力攻城才是。”

段颎洒然一笑,心知己方兵力远逊于刘悝,且是客军来战,诸将难免有些不安,至于以骑兵攻城,自己断然不会愚蠢至此,说道:“本将早有定计,诸将不必忧心。”

“且随我来”,段颎带着众将来到地图前,指着渤海国说道:“渤海北临渔阳、广阳二郡,西有河间,南接平原郡,东为浩海,本将早已修书青州、幽州,由青州刺史李寿、济南相鲍鸿二人率军严守平原,谨防刘悝难逃;幽州刺史郭闳、护乌桓校尉王渊二人,征调渔阳营兵及各处郡兵数千人,严密布防渔阳、广阳二郡,以防刘悝北蹿。”

段煨点头道:“如此一来,南北两路皆已封死,东部为汪洋大海,难以逃命,至于西路则有兄长率六千精骑阻挡,刘悝必然难以逃脱。”

“将军,若是刘悝早在南皮城中囤积无数粮草,坚守不出,只怕我军亦是奈何不得刘悝”,董卓低声提醒道。

“仲颖之言,正是本将忧心之事,不过本将已思得一计,或可轻易攻入南皮”,段颎沉吟片刻,继而说道:“此次本将所率六千骑兵,其中三千人乃临时征召,三河一带骑从,多为轻骑,只可用于巡守城外,追击歼敌;而仲颖麾下三千飞熊军,皆是铁甲、铁盔,突破力惊人,可用于冲击城门之用;本将到时会用计诈开城门,仲颖则率三千飞熊军冲入城中,夺占南皮,至于三千三河骑士,则守卫四门之外,以防叛贼逃脱。”

董卓闻言一惊,三千飞熊军若是冲击城门,必然损伤惨重,顿时面部肌肉抽搐起来,扭头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非是末将不肯效死命,实乃飞熊军经平定李远一战,损伤惨重,如今虽满员三千,不过大多是新卒,训练不足,恐力有不逮,反而事与愿违,贻误战机。”

“呵呵”,段颎轻笑几声,心知董卓舍不得飞熊军伤亡,说道:“本将既已定下此计,岂会毫无准备?”

“诸将且随我去帐外,观看一物”,段颎说完,头也不回,踏出帐中,众将赶紧跟上,一道行至帅帐旁的几辆马车前。

段颎当即令人打开车上木箱,只见木箱中黑呜呜一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青色寒光,令人不禁生起几丝冷意。

“这是何物?”段煨、段训等人见这铁甲甚是少见,种类繁多,纷纷好奇问道。

惟有董卓、李傕、郭汜三人左看右瞧,打量半晌,董卓忽然惊喜道:“将军,这莫非是甲骑具装?”

“不错,正是甲骑具装”,段颎点头道:“甲骑具装皆是厚甲重盔,分为人甲与马铠,马铠主要由面甲、颈甲、胸甲、身甲、后甲、尾甲六部分组成,而人甲则是由面盔、蓬铠、腿甲三部分组成;此甲装制作十分精细,宫中也仅有五十余件,此次出征之前,本将特意再三奏请,陛下才肯拨出十五件,助我剿贼。”

“如此重甲,世之罕见,不知可否一试?”董卓瞥见李傕、郭汜二人跃跃欲试,转首对段颎拱手请求道。

“自是可以,不过还需小心为好,待平乱之后,这甲装还要如数奉还陛下”,段颎微微颔首,令人前来马匹,换上甲装。

李傕、郭汜二人赶忙脱下身上鱼鳞甲,先是穿上一层皮甲,继而戴上面盔、披上蓬铠、套上腿甲,兴冲冲走了几步,顿觉有些吃力,李傕说道:“这铠甲虽厚实,刀枪难入,却也过于笨重,行动有所迟缓。”

“来人,牵马来”,段颎冲着士卒轻喝一声,几名士卒将两匹套好马凯的坐骑牵来,只见这坐骑身套上厚重铁铠,马面为一块狭长的铁片护着,铁片上开有两个空洞,以供马眼识别方向;马颈处环着一副有甲片缀成的护甲,以搭扣紧系于颈部;马胸、马身皆被大片护甲遮盖,最为奇特之处,便是马尾上套着一根上翘的甲片,犹如蝎尾一般。

李傕、郭汜早忍不住,撒欢奔到马前,在士卒帮助下,跨上铁甲战马,呼啦啦的在营中溜了起来。段颎忽而唤停二人,令士卒将二人扶下马来,拿起身旁的弓箭,对着马身就是一箭,只听‘叮呤’一声,箭矢仅仅在马甲上擦出一丝痕迹,便悄然落地。

“这等重甲,若可得千余副,突阵破敌则轻而易举”,董卓望着眼前重甲,满眼火热,抚须连连称道。

段颎摇头苦笑道:“此重甲虽是刀枪难入,然而却过于厚重,行动迟缓,非是有蛮力之人,难以披挂,且不易回转马首,若是遇到山地坑洼之地,必败无疑;除此之外,这重甲耗资甚巨,制作费时费力,另外一名重甲骑兵须四名骑从护卫、三匹骏马代力,如此算来,少则需要十一匹战马,才可形成基本脚力及护卫,至于其他耗费,难以计数。”

“可惜,可惜”,董卓叹息两声,转念一想,若是由这重甲铁骑在前开路,飞熊军必然损伤大减,又可立下大功,两其美,忙对段颎问道:“将军莫不是要以重甲骑兵冲击城门?”

“本将正是此意,仲颖如今可愿率军破城?”段颎笑眯眯问道。

“末将愿誓死一战,以报皇恩”,董卓欣然应下,喜滋滋的拉着十五件甲骑具装回营,从三千名飞熊军选出十三名力士,与李傕、郭汜一道换上甲骑具装,开始操练起来,以求早日适应这重甲。

三日后,段颎见军士已然休息妥当,当即大军开拔,直奔南皮。刘悝闻报大惊,紧忙召来王芬、襄楷、史巩、张谅四人,急声道:“段颎奉皇命征讨高句丽,何故突然率军往南皮疾进?”

“大王,段颎改道成平,逼近南皮,在下总觉得事有蹊跷,莫非洛阳已然事泄?”王芬面无表情,淡淡问了一声。自投效刘悝,王芬不仅发觉刘悝为人骄纵狂傲,而且刘悝及其下属于渤海经常横行不法,百姓怨声载道,幸亏当年桓帝未传位于刘悝,否则天下势必生灵涂炭,若非为借刘悝之力,诛除宦官,王芬早就弃之而去,另图他处。

刘悝怒瞪一眼王芬,恼恨道:“若真是洛阳有人泄密,或是郑飒、董腾二人,又或是袁绍、许攸等人,本王就知道这些阉宦、腐儒信不过,当初就不该听你之言,直接派兵夺取诏书,杀了刘宏这贱种,入京登位,哪有今日这般忍气吞声。”

襄楷瞧见王芬的冷漠淡然,听着刘悝的怒喝,不由对刘悝生起同感来,这刘悝一向是个不安分的主,时常抱怨桓帝未将皇位传于他,甚至每逢酒后,皆扬言要带兵杀入洛阳,重夺帝位,丝毫未将皇帝放在眼中。

“大王,此时应速速召集兵甲,屯聚南皮,以防不测”,襄楷虽是早有去意,然当年若不是刘悝为自己捐资赎罪,自己至今还陷身狱中,念及旧恩,只好劝进一言。

“嗯!”刘悝点头应声,对麾下大将史巩、张谅二人吩咐道:“你二人即刻召集兵马,屯聚南皮城。”

“大王放心,末将即刻去办”,史巩、张谅二人齐齐应下,当即起身离去,丝毫未有拖泥带水,刘悝瞧着二人离去后,呢喃道:“还是这二人靠得住,唯命是从,干脆利落。”

王芬、襄楷相视一眼,苦笑不已,王芬忽而说道:“大王聚兵守城,甚为妥善,只是段颎来意未知,倒不如由在下前去探问一番,也免得生起误会,泄漏大事。”

“好,你即刻动身”,刘悝摆摆手,毫不在意,不屑道:“我南皮城囤粮数万石,足够二万大军守城之用,若是段颎胆敢来犯,本王必要让他葬身南皮城下。”

“大王英明,所谓多备无患,不如由在下出城,再去筹集些军粮,以供大王日后之用”,襄楷一听王芬之言,顿时面露急色,忙向刘悝请命道。

刘悝心中也是对二人颇为烦扰,这二人一天到晚劝谏自己隐忍,斥责自己害民,让他二人出城,自己也乐得清静,喜滋滋应道:“本王准了。”

王芬、襄楷二人随即告辞离去,回到府中收拾好行装,一同出西门,直奔安平国而去。二人狂奔至城外十余里处,方才松口气,王芬灌了几口水,对身旁的襄楷问道:“公矩兄,依我看来,这刘悝只怕是大祸将至,你我当另谋出路才是。”

“唉!原本还指望刘悝兴兵入京,诛除宦官,怎料刘悝无才无德,骄纵狂暴,渤海百姓早对他恨之入骨,你我二人已尽人事,只可惜刘悝并非可托之人”,襄楷心中对刘悝既有感恩,又是恼恨,刘悝位居一国之主,野心勃勃倒也罢了!怎奈这刘悝行事不羁,口无遮拦,弄得整个渤海国都知晓刘悝必有反心。

“刘悝莽匹夫,不足与谋!诛宦之事,恐非一日之功”,王芬叹息一声,对襄楷提议道:“公矩兄,冀州刺史与家父乃是故交,我欲前往邺城求官,日后在图谋大事,你有何打算?”

襄楷闻言,不由犯起难来,王芬出身名门,家中故交好友甚多,不似自己出身卑微,虽有些虚名,却是不足挂齿。襄楷思来想去,终是说道:“袁绍为人慷慨仁厚,一向扶危救困,我欲前往洛阳,投奔袁公子。”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暂且同去安平国,稍歇数日,再各奔去处,寻机图谋大事”,王芬说完,便与襄楷翻身上马,策马而去。此时,南皮城中的刘悝,正开怀畅饮,歌舞升平,尚且不知二人的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