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许昭起兵自称王,孙坚招兵聚四将 下
作者:书写千秋      更新:2020-05-09 18:04      字数:4441

却说尹端战败,贼势大涨,一路攻破余姚、上虞二城,声势浩大,饥民蜂涌相随,贼众增至四万余人,兵锋直指山阴县。

灵帝闻报,龙颜震怒,段颎因与张奂不和已久,而尹端曾是张奂亲信部属,段颎趁机挟以私怨,弹劾尹端轻敌致败,损伤军威。朝廷当即以“讨贼不利”之罪,将尹端收押入京,问罪当斩。

尹端哭诉无门,只得决然入京,慨然赴死。而扬州刺史臧旻又与尹端多有不和,亦是上言尹端征剿许昭失利,请朝廷严惩不贷。

朱儁闻讯,心念尹端昔日提携之恩,就与周规、朱玺三人悄悄赶至京师,馈赠千金,贿赂宦官王甫。随后,朱儁经王甫提点,又买通尚书令廉忠,将扬州刺史臧旻奏章加以改动,言尹端奋力死战,忠心无二,请朝廷宽大处置,尹端才得输作左校,免去一死。

朱儁为免招致臧旻、段颎记恨,始终不敢对人提及此事,而尹端见罪过减轻,大喜过望,却也疑惑不解,不知为何得以免死。朱儁自此更为惊惧宦官权势,也与宦官开始往来,时常馈赠金银,结好宦官。

这许昭自攻占上虞后,留独子许韶领着万人守卫上虞,自率三万贼兵进逼山阴县,朝廷派遣扬州刺史臧旻、丹阳郡太守陈寅率军前往征讨。臧旻与陈寅随即征召州郡精兵强将,聚兵万人,进至山阴,修缮城防,整军备战。

恰有吴郡太守赵平乃中常侍赵忠族兄,为人贪生惧死,一听贼势猖獗,不敢率兵前往,谎称抱恙在身,臧旻却也不敢问罪于赵平,只得听之任之。

而吴郡有一小吏姓孙名坚,字文台,吴郡富春人,时常自称乃孙武之后,生得英武雄俊,为人阔达爽快,甚为同乡青年人所敬服,整日与一干青年无所事事,好勇斗狠。

孙家世代皆在吴郡任职,多为小吏,其父见孙坚顽劣,且品性暴躁,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为免孙坚荒废大好年华,筹措资财,多番打点,才为孙坚求得官职。

孙坚一听到许昭作乱,大败官军,顿时心头振奋莫名,以为建功立业之机已至,不料太守赵平不敢前往山阴助战,心冷半截,一怒之下,辞了官职,跑回家中,借酒浇愁。

其兄孙羌听闻孙坚辞官之事,火冒三丈,急急奔回府中,正碰见孙坚与好友祖茂欢快豪饮,一把扑过去,拽起孙坚,一通拳脚,打得孙坚脸颊火辣辣的疼。

孙坚亦是火爆脾气,虎躯一阵,转身一甩,孙羌吃力不住,摔倒在地。恰好孙坚幼弟孙静瞧见,忙跑到内院,大声喊道:“大兄、二兄又打起来了。”

孙羌之妻徐氏、孙坚之妻吴氏正在房中织布,闻言急出,奔至庭院中,劝住孙坚、孙羌。徐氏瞧着两兄弟鼻青脸肿,心中气急,朝着孙坚喝斥道:“文台,人言‘长兄如父’,你怎能与你兄长动手?”

孙坚一听是自家嫂嫂训斥,自己向来敬重嫂嫂,远胜兄长,忙低首不语,任凭徐氏喝斥。原来孙羌、孙坚、孙静乃一母同胞,孙坚五岁之时,其母病逝,其父兄忙于谋生,孙坚与幼弟孙静皆是嫂嫂养大,自是不敢还嘴。

“是啊!嫂夫人说得在理,兄弟之间,当和睦相处”,祖茂抹抹嘴上酒水菜油,上前笑呵呵劝止道。

待徐氏问清事由,心知这孙家男儿脾性暴躁,也不好多说,转而对孙坚问道:“文台,父亲当年四处奔走,才为你求得官职,你何故如此轻率,辞官而去?”

一想起父亲,孙坚满脸自责,心头悔恨交加,愤然道:“父亲当年为海贼胡玉劫杀,我未能报仇雪恨,已是大不孝之罪;而今听闻会稽许昭作乱,官军征讨不利,我有意随赵平老儿平叛剿贼,建功立业,未想到赵平贪生怕死,不敢率军前往山阴,真令人不甘。”

“胡玉狗贼,他日自是要手刃此贼,为父报仇”,孙羌听闻胡玉二字,恨得额头青筋直起。原来当年孙坚十七岁时,随其父一起乘船去钱塘,途中碰上水贼胡玉等人抢掠完商人财物,窝在案上分赃,极为招摇。

沿途商旅行人,一见此情此景,纷纷吓得止步不前,过往船只,也不敢向前行驶。而孙坚正值少年,血气方刚,见胡玉等人嚣张至极,心中不服,不顾其父喝阻,自顾自手提大刀,跳下船去,大步奔向岸边。

孙坚一边朝着胡玉等人走去,一边用手东西挥舞,好似正分派人手包抄围捕水贼。胡玉远远望见孙坚,以为官兵已至,惊慌失措,扔弃财物,四散奔逃。哪知孙坚仍不肯罢休,硬是疾步追杀上去,将胡玉胞弟胡石砍杀,沿岸商旅行人皆大惊,纷纷拍手称快,孙坚因此少年扬名。而胡玉得知真相,恼恨至极,在孙坚返回富春之时,劫杀其父,孙坚跳入河中,幸得祖茂相救,才得以脱险还家。

“大丈夫在世,父仇难保,功名难取,整日委身一区区末吏,怎得甘心!”孙坚不忿道:“赵平老儿,无德无才,我孙坚堂堂七尺男儿,苦练一身武艺,莫非此生都要屈居这无用老儿之下。”

“夫君,征伐沙场,刀剑无情,还不如安居家中,更为”,吴氏一见孙坚愤愤不平,连忙出言劝慰,不料孙坚反瞪一眼吴氏,怒喝道:“你一妇道人家,深居内院即可!男儿之事,岂容你多嘴多舌!”

孙坚这一声怒喝,吓得吴氏紧忙闭口,侍立一旁,徐氏忽而开口道:“文台有心创立功业,家自然竭力相助,既然赵太守不肯出兵山阴,你何不自去山阴投军?”

“嫂嫂之言,正合我意,然我在郡中尚有些至交好友,这些人皆是武艺超群,我欲领着其等一同前去山阴,只是一路吃喝花费,自是免不得”,孙坚暗暗瞥瞥徐氏及兄长孙羌,孙羌轻哼一声,扭头不理。

徐氏一见孙羌不发话,自己也不好多言,孙坚顿时不乐意,撇撇嘴道:“家中资财乃是父母所留,理应有我一份,倒不如我与大兄分家,分一份家资,我自去招兵买马,讨贼立功,到时再加倍还你便是。”

“我兄弟三人相依为命,愚兄从无私心,只望你与三弟太平度日,安乐一生,未料到你竟然要分家”,孙羌气的舌头打颤,自己一心为家,只求孙家太平繁盛,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徐氏轻叹一声,快步跟上孙羌,好言劝说一番,孙羌这才勉强答应,筹措些钱粮交予孙坚,兄弟二人这才和好。

这孙坚得到钱粮,大喜过望,连忙拜请太守赵平,恳求征召军马,前往山阴平叛。赵平毫不在意,点头应下,封了个郡司马给孙坚,却不拨给钱粮兵甲。

孙坚当即召集故交好友,在富春招兵买马,竖起招兵白旗一面,上写‘忠义报国’四字。淮泗周边郡县青年豪杰,久慕孙坚豪义之名,一听孙坚招兵,争相来投。

这日,有一辽东右北平人,姓程名普,字德谋,来投孙坚。孙坚一听程普来投,心头一惊,忙带着祖茂,出外相迎。这程普自幼随家人避祸吴郡,此人不仅生得端正英挺,且颇晓谋略,善于词辨,便是太守赵平亦是赏识有加,委任程普为兵曹从事,算起来,程普还是孙坚上司。

“德谋兄,孙坚未能及时出迎,劳兄在此等候多时,还请恕罪”,孙坚疾步奔出营帐,瞧见背挂一杆铁脊蛇矛的程普,赶忙上前见礼,将程普迎入帐中,摆酒设宴,厚加款待。

酒过三旬,程普忽而说道:“文台,我听你在此招兵,欲前往山阴剿贼报国,今日特来相投,愿效犬马之劳。”

“兄深受赵太守赏识,位居高位,我孙坚不过微末之吏,若是兄也有报国之心,我愿俯首听命于兄”,孙坚弄不清程普此来何意,也只得故弄玄虚,试探程普为人。

哪知孙坚方说完,祖茂顿时火冒三丈,不忿道:“我家司马自筹钱粮,在此招兵报国,淮泗沿岸义士仰慕我家司马威名已久,故而争相来投,你程普何德何能?有何武艺?只怕你受不起。”

“我程普既来相投,自是真心实意,绝无非分之想,若是孙司马信不过,我即刻告辞”,程普起身抱拳,朝着孙坚就是一礼,转身怒瞪祖茂,取出背后铁脊蛇矛,沉声道:“你这厮粗鄙不堪,莽撞无智,今日你出言羞辱于我,着实可恼,不与你分个高下,誓不罢休!”

“来就来,我还怕你不成”,祖茂挎起身旁九斩双刀,一手一把,二人说着便要出帐比试。

“且慢动手”,孙坚上前挡住二人,双手一伸,钳住二人右手,祖茂、程普有意挣脱,奋然发力,孙坚镇定自若,双手犹如铁钳,纹丝未动。直到祖茂、程普二人憋得满脸通红,孙坚轻喝一声,双手突然力一发,震得二人踉跄后退,险些跌倒。

程普顿时敬服不已,上前拱手抱拳道:“程普早听闻孙司马勇力惊人,今日一见,不虚此行。”

“德谋兄、大荣”,孙坚拉着二人来到案前,为二人斟上酒,正色说道:“大丈夫在世,当赤三尺青锋,披荆斩棘,建功立业,才不枉此生,我孙坚虽是微末小吏,却也有满穷抱负,若是德谋兄不嫌弃,你我三人一同征战立功,开创一番功业!”

“敢不效命”,程普欣然一笑,孙坚顿时喜笑颜开,祖茂也是随着傻笑起来。三人这才各回其位,程普适时说道:“司马,我今日来投,发觉一事,不得不提。”

“德谋兄尽可道来”,孙坚洒然说道。

程普回道:“方才我入营门之时,并未有人盘查,待进得营中,只见兵士散漫无纪,缺乏军阵训练,这些淮泗兵勇,皆是彪悍青壮,若是训练得当,必可成为一支精锐敢战之军,司马当寻得一练兵之才,严加督促训练。”

“不错,但凡虎狼之师,皆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孙坚沉吟半晌,对程普问道:“未知德谋有何良才举荐?”

程普略作思虑,说道:“零陵人黄盖,字公覆,为人严谨,精于练兵之法,且武艺超群,一手钢鞭使得娴熟,他本为南阳属吏,因不满太守张忠骄纵妄为,辞官而去,现今迁居于富春,我与他乃是至交好友,待我修书一封,司马可差人送去,黄盖必定欣然来投。”

“如此甚好,还请德谋快快修书,请来黄盖为我训练士卒,也好早日出兵山阴”,孙坚闻言大喜,当即让程普修书,派人送与黄盖。

数日后,黄盖前来相投,随行而来的还有另一人,姓韩名当,字义公,辽西令支人,臂力过人,一杆金丝大环刀舞得虎虎生风,尤擅弓术、骑术。

半月间,孙坚招募淮泗悍勇子弟千余人,依照黄盖之言,将麾下兵勇分为五曲,祖茂、程普、黄盖、韩当四人皆被任命为军侯。祖茂、程普、黄盖各领一曲步卒,韩当领一曲弓弩手,孙坚自领一骑兵曲,其实仅有二十余骑。

一切业已就绪,孙坚请得太守赵平允准,随即辞别家小,率军直奔山阴。半途恰巧经过钱塘,孙坚想起杀父之仇,顿时愤慨异常,传令安营扎寨,唤来祖茂、程普、黄盖、韩当四人,说道:“钱塘江一带盘踞着一伙水贼,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周边商旅行人深受其害,此番我等方巧经过此处,倒不如为民除害,也好报我杀父之仇。”

四人皆知孙坚父仇之事,祖茂当先点头道:“半月相处,我等五人志趣相投,亲如兄弟,司马之仇,便是我等兄弟之仇,贼人就在钱塘,焉有不报之理!”

“大荣之言,我亦赞同,一伙水贼而已!旦夕可灭”,韩当点头应声。

黄盖却是说道:“我也曾听闻水贼胡玉,这伙匪徒熟悉钱塘江地形水网,极为狡猾,不可轻敌。”

“我有一计,水贼最为贪婪,倒不如遣人扮成商旅,金银露白,诱胡玉来抢掠,到时一网打尽”,程普继而说道:“不过兵马不可过多,百人足矣!”

“好!”孙坚转首问道:“不知何人愿前去诱敌?”

“末将愿去”,祖茂、韩当闻言,赶忙请命。

孙坚思虑片刻,言道:“大军暂时驻扎此地,留程普、黄盖二人看守大营,韩当前去诱敌,祖茂随我埋伏岸上,待水贼上岸瓜分财物之时,一举歼灭胡玉,除此大害。”

“诺”,四人齐齐应命,孙坚当即开始部署一切,带着百名兵士与韩当、祖茂一道出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