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然，她们是故意引你来的，你快走，你别管我！”莨攸吃力的攀着悬崖，好不容易才在山崖上找到一块落脚点。

槐然看了一眼莨攸攀附着的山崖，已有一丝裂纹，心中不安，皱紧了眉：“你们想要什么？灵婴？”

“灵婴自然是要的！”男人在此刻开了口，声音却沧桑的如同古稀老人，“不过我师妹对你这张脸颇有好感，所以，你张脸，我也就笑纳了！”

槐然见那女子与她相似装扮，但又其貌不扬，便知道她想取自己的脸是为己用：“修仙的人素来自命清高，对我们妖精向来都是挫骨扬灰，更何况，相由心生，修炼的人更是如此，你修炼的年头想来已经不少，却想不到，你竟然垂涎我这张脸，看来，平日里，便是个心术不正的东西！”

“那又如何？”女子娇笑，微微眯起眼，“不过是弱肉强食，剥了你的面皮，那我便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修仙人，谁还敢以我的容貌做谈资？”

槐然眯起眼，冷哼道：“那你便来试试！”

此处山分两座，槐然所处的是佛山，压制着槐然浑身的妖灵，而那两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来的人，则站在另一座山头，浑身法力施展无遗。

红衣女子善水，操控着山涧的雾气，凝成冰晶，万粒齐发，直向槐然面门而来。

槐然周身妖灵受制，无法汇气结界，只得拼着一身练就了数千年的速度，堪堪躲避着那尖锐的冰晶，女子见冰晶伤不了槐然分毫，便有些恼：“师兄，你还不出手吗？”

“就是沉不住气！”男子瞥一眼红衣女子，冷哼一声，颇有几分恨铁不成刚得味道，但还是伸出手来。

男子修木，在这天寒地冻之时召唤出藤蔓荆棘，攻击槐然，槐然躲闪不及，眼见尖锐的毒蔓立刻便要扎入槐然的眼睛，却不想一直攻势猛烈的毒蔓忽然停了下来，最后竟是退了回去，并且呈现出一幅臣服的模样。

凡人与妖不同，五行难有灵根，若是能够修行，必然是一灵根，双灵根，全灵根的凡人，难寻的很。而这一男一女，一个为木灵根，一个为水灵根，相辅相成，想来，该是个双修子。

两人都有几把刷子，借着槐然没有妖灵，步步紧逼，好几次都差些伤到槐然，只是幸好槐然是个槐花精，水木难以伤他，就好像现在，男人召唤出来的荆棘，一旦触到槐然，便会收回。

但是，虽说槐然修的是肉身成圣，但没有妖灵，她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是速度快一些，旁的，再没有其他本事，而此刻，她在悬崖峭壁上连续不断的躲避着两人的攻击，此刻，也已经有些心慌气短，姿态也渐渐有些狼狈，不过，槐然，向来都是死鸭子嘴硬：“就这点本事，你还想要我的脸？”

“师兄，杀了她！”女人懊恼，尖叫声几乎要挣破槐然的耳膜。

“起！”男人与槐然这个没有丝毫法力的妖精周旋了许久，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便生了气，使了个法，让荆棘在两座山崖间结成了一条长桥，两人拎着剑踩着藤蔓就冲了过来。

槐然是修武的妖精，近战，对她而言，是最擅长的。

“走你！”槐然将周身所剩的用作维持人形的妖灵全输灌到双腿，用力一蹬，便挥着铁棍对着两人冲了过去。

莨攸只是凡人，但他也能清晰的看到，那两个人手里的剑闪闪发光，看起来就不是凡品，可槐然手中，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铁棍，差距立现。

刀棍相接，槐然手中不过一根简单的铁棍，却与两人抵成了平手，槐然显然瞧出了两人的震惊，不由轻笑一声:“我打了几千年的架，莫非还打不过你们这两个小东西？”

几番来往，槐然一脚踹在了女人的脸颊上:“想要我的脸？老子脸这么小，你这个馒头脸还想装上老子的脸？我看你是白天做梦，想的美！”

“师妹！”男子见女子被踹飞到一边的悬崖，心下一急，一个不留神，被槐然一个铁棍怼到肚子，登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槐然一个疾退，向莨攸伸出手:“莨攸，拉住我的手！”

莨攸本就到了极限，咬了咬牙，拼尽全力才抓住了槐然的手。

槐然将莨攸拉进怀里，莨攸看见了槐然额心，眼角的妖纹，不由有些吃惊:“你怎么，怎么(⊙_⊙?)现原形了？”

“怎么，很难看吗？”槐然在一块岩石上站稳，笑道。

莨攸一踩到岩石，便软了脚，好在槐然一直扶着，才没有跌倒在地上：“不会，很特别。”

槐然低头看了眼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拍了拍莨攸的肩：“躲好。”

话音刚落，莨攸就被槐然一把拽到了一侧，手持铁棍和又一次持剑而来的两人刚上正面：“打架，你们是绝对打不过我的，要是不想受伤，就此收手！”

“妖精，你别如此张狂，你妖元受损早已是人尽皆知，寒嵩山又将你仅有的妖灵压制至此，如今你已经被我们逼出了原形，身边又带着一个累赘，你以为，你有几成胜算？”男子的剑忽然变得柔软，缠住了槐然的铁棍，阴森森的笑道。

槐然眼见男子的额心一点一点的浮出墨色的符文，心中大骇：“你们是魔修！”

“不是魔修，怎么敢对你这个清修数千年的妖精下手！”女人大笑，身子一转，竟是向着莨攸而去。

多年前郁召茗满身是血的场景又一次在槐然眼前浮现，槐然咬破舌尖，对着面前纠缠住自己的男子便是一口陈年老痰，男子的脸上瞬间就开始冒烟，但凡被血溅到地方都开始燃烧溃烂。

槐然是被天火焚烧而成的妖精，血液里有着天火才有的灼热与正气，若是普通的修仙人，这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可对修魔的人而言，却是可怕的东西。

男子吃痛，捂着脸惨叫着退开，槐然一个回转，铁棒又一次击打中女子的面部，将她打到一旁：“老子护着的人，你也想碰！”

“活了九千年的老妖精，却被一个凡人迷住心神，槐然，你可笑至极！”两人都被槐然毁掉面容，恼的厉害，男子不再有所保留，浑身魔气散发的淋漓尽致。

双修的魔合体时最是厉害，槐然眼看着女子攀附上男子的后背，一双手像是扭花枝一样，缠绕在男子的身上，双腿则消失不见，半个身子都黏在了男子的身上，远远看着像是一个畸形的驼背怪物，槐然觉着恶心，但，好赖也活了这么些年了，更恶心的，槐然也不是没有见过。

“来，让老子一招打得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槐然伸展着铁棍，将莨攸护在身后。

莨攸看着面前的槐然，漂浮在空中，一头长发被打散，因为妖灵不足，长发也变得红黑相间，在风中肆意张扬，莨攸心中微动，却是说不出的感觉，良久，才轻轻开口：“槐然，小心！”

槐然回头看向莨攸，唇角那一抹微扬，满是风情：“你放心！”

槐然很是客气，等着两人合体成功，才挥着铁棒冲了上去，槐然的妖灵只能勉强支撑她在空中飞跃，却没有多余的妖灵可以施展妖法，槐然凭借的，不过就是多年来打架的经验。

魔修合体有极强的爆发力，但有时限，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便有些急躁，打的也越来越激进，槐然躲避吃力，躲开大面积的冰凌和毒蔓，便再没有精力去顾及旁的，却不想，等槐然打散面前的毒蔓墙，却发现两人正向着站在悬崖边的莨攸冲去。

“你找死！”槐然彻底的恼了，拼尽全力冲到莨攸身边，用铁棍打开了已经在莨攸胸前的剑刃，却不想贴在男子身后的女子，忽然从头上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铁手，贯穿了槐然的心口。

时间好像在刹那间停止。

莨攸亲眼看着一只有着漆黑指甲的铁手穿过槐然的心口停在他的眼见，再有一毫，那漆黑的指甲便能贯穿莨攸的眼球，紧接而来的，便是灼热腥甜的鲜血，溅了他满脸满身。

下一刻，莨攸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跳出悬崖，将正在坠落的槐然抱紧怀里，大概是因为有了莨攸这一下的冲击，槐然有了一个支撑点，铁棍直直飞出，穿透了两人的胸膛。

插在槐然心口的铁手，也因此抽走，血瞬间喷涌而出。

“莨攸，我们要掉下去了。”槐然伸手捧住莨攸的脸，“闭上眼，别怕。”

身体快速下坠，一连几次，槐然都差点脱离开莨攸的怀抱，莨攸将手捏的很紧：“闭上眼，我就永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槐然脸上血色急降，莨攸想要伸手按住她的伤口，却苦于没有多余的手，只得红了双眼，紧紧的抱着槐然。

“信不信我？”崖底近在咫尺，槐然却忽然伸手捂住莨攸的眼睛。

“信！”

等到槐然松开手，莨攸的背后便是绵软的槐花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