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双喜,有喜联,有被子,有帐子也有新娘子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她执着地认为成亲除了这些,肯定还要有点什么特别的,可到底是什么又想不出来。
兰台那没能成功按捺下去心火终于熊熊燃烧起来,眸光一暗,低吼一声,一个猛子把山鬼扑倒在花团锦簇的喜床上,像只困兽一样在她身上疯狂汲取着温暖,几乎把她吓着了。
以前认识的公子温润如玉,不是这样的呀!
她的惊呼声让一时精虫上脑红了眼的霍兰台瞬间清醒,立马改回温柔画风。
她身上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尤其让他感慨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天庭的水和食物特别滋养,那个地方的尺寸和手感好得超乎想象......
由于天庭不开设生理卫生课,也没人跟山鬼讲这些知识,她什么都不懂,也没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亲,更没想到这一天如此近在咫尺。
而霍兰台读的书多,六艺、诗赋、术数、兵书、方技,以及一些炙手可热的小黄书,加上富家子弟之间多少有些交流,所以各方面知识储备都不少,真是技不压身啊!
但是,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他居然奇迹般地抱了予儿一夜,并没做什么实质的事,这比初见遇少女出浴,却硬生生逼自己掉过头去的难度系数可要大多了!
因为,他不要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迎娶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只要他不讲,山鬼压根意识不到今晚的洞房少了重要的一环,还兀自沉醉在跟心爱的公子成亲的喜悦里,笑得烂漫,笑得无邪,却把别人的魂轻松勾走了。
天光乍现,兰台还在酣睡。
早已醒来的山鬼,扭头细细打量着身边这张棱角分明的脸,感到熟悉又陌生。
她的目光向下移,又拂过他裸露在薄被外精壮的上半身。
昨晚,她的小手把六块腹肌贪婪地摸了不多,也就五百来遍吧,终于暂时摸够了。
这是兰台身上她最感兴趣的地方,所以也没想起来往别的地方摸。或许,她认为公子身上除了腹肌,其余跟自己的构造没什么两样。
就好像她的目光有声音似的,被她注视着,注视着,兰台睁开了双眼。
山鬼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笑得花样灿烂的自己:“公子是予儿的了,予儿也是公子的。”
霍兰台没说话,把她的额头轻按到自己唇边,深情吻上她月光般的肌肤,凝脂般的滑。
在大难过后,难得地享受着这短暂的幸福。
一瞬间,熊熊天火闪现在山鬼的脑海。最近想起天火焚心的频率越来越高。
辰良师兄一向爱护自己这个师妹,回去以后应该不会告自己的状,但是纸里包不住火,这段仙凡恋早晚会被天庭知晓的。
忧虑了片刻,生性乐观的她,决定暂时不去想不高兴的事。
“所以,咱们这就算成完亲了对么?”
兰台轻柔抚摸她的秀发:“娘子。”
山鬼开心了,眉飞色舞极是认真地问:“成亲太好玩了,能不能明天再成一次?能不能每天都成一次?”
“呃,”兰台被予儿奇妙的脑洞雷得外焦里嫩,“仪式一次就够了。但是以后,我们每天都要像新婚一样彼此恩爱,好么?”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昨晚压根儿就没进行任何仪式好吗?
山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什么仪式啊?”
兰台没办法蒙混过关,只好拉着山鬼将交杯酒、为新娘梳头等等一系列礼仪都走了一遍过场。
山鬼玩得不亦乐乎,直呼成亲太有意思了,但是不习惯“相公”这称呼,觉得还是称“公子”更好。
“好玩是好玩,就是这喜服太重太繁琐了,予儿还是喜欢平时的裙子。”
“那就换回去。”
“这满屋的大红大紫、游龙戏凤,看着虽然喜庆,可也太闹腾了些。”
“那就都换回去,你怎么喜欢怎么来。”
很快,他们的“洞房”基本变回了原先被海量绿叶植物环绕的小清新出厂配置,唯独将一些大红喜字留在了门窗上。
这红配绿不但不俗,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撞色之美,山鬼越看越喜欢。
但很快,山鬼感觉出了公子的闷闷不乐,发现他只有在望着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温柔的笑容,而其它时候都面无表情地发呆。
“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在山上住腻了?”
山鬼的窗外有凡人毕生难以见到的皑皑雪山,屋里有生机盎然的鲜花绿植,反正她自己是百看不厌的。
何况这房子里还飘着浓汤的香气,还有一个深爱他的小仙女,他应该每时每刻都快乐似神仙才对啊?
兰台又爱怜地抚摸了几下她乌黑的秀发,欣赏着她的眉如黛、肤如雪:“不是腻了,只是觉得,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每天好吃懒做无所事事,不免虚度光阴了。”
这才几天就虚度光阴了?怎样才算不虚度呢?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虚度光阴吗?
山鬼不知道,霍兰台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以前都是分秒必争地读书练功,一日都不肯松懈,为了约会就更抓紧碎片时间了。
而且,胸怀大志的人在追求伟大理想受到阻挠的时候,是不可能真正开心起来的。
“想要打发时间还不容易,予儿帮公子找点事干啊。”
她将一堆他从没听说过的乐器摆在面前:“研究这些算不算正事?”
兰台拿起一件看了看,手掌大,掏空的葫芦状,里面居然装着很细的六根琴弦,用指尖拨动可发出高高低低不同的声音,就像一个袖珍吉他。果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还有一个乐器像个小沙锤,每转一个方向都会发出意想不到的富有质感的声音。
另一个乐器是一根长绳上拴着七颗小铃铛,不同大小,不同重量。不同数量的铃铛合奏,声音高高低低,可以奏出乐曲来。
钟、罄、鼓、琴、瑟,这堆稀奇的乐器消磨了兰台半天的时间,然后终于被他扔在一边,他对着皑皑雪山吹起了紫檀笛。
只不过,从前吹这笛子,笛音里充满了对佳人的期盼和即将再次见面的喜悦,而现在,里面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愁。
即便笛音忧愁,还是吸引了一些山上的鸟儿,一时间石屋外彩羽纷飞。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要数一只翅膀金蓝相间的鸾鸟了,长长的尾羽炫目缤纷,极为美丽。
山鬼是很少照镜子的,但昨夜为了看看穿上大红喜服的自己什么样,她用冰做了一块镜子悬在屋内。
没想到鸾鸟飞入屋内,在镜子前停下,专注地审视着镜中的自己,然后竟然仰天发出了悲鸣,并掉下几串泪珠来。
兰台对此闻所未闻。
山鬼解释道:“鸾睹镜中影则自悲,这种鸟就是天生对镜顾影自怜。”
兰台苦笑,我遭此劫难都还没顾影自怜呢,鸾鸟倒先自怜了。
山鬼却善解人意地说:“山中万物皆有灵,予儿很尊重每一种生物的习惯和感情。”
“你是个称职的山鬼。”
“予儿不是。”
祝华予垂下了眼眸,首先她就违背了天规。
“为什么不是?”
祝华予抬起头甜甜地笑:“予儿今天起得这么晚,到此刻还没例行巡山呢,还称职?”
“那你快去吧。”
“不,予儿今天请假一天,陪公子嘻嘻嘻。”
“那敢情好。”
虽然守着美人,可长期龟缩在云容山顶不理世事也不是办法。
山鬼坐在一旁支着腮静静望着他,不觉想起那日,公子阵前银盔银甲的马上英姿。
但渐渐的,她注意到了他微蹙的眉头,还有他深邃目光里难言的落寞,这些东西也令她感到不安起来:“公子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兰台很注意自己的措辞,生怕伤了她的心:“能跟予儿呆在一起很幸福,只是我心里还有些事放不下。”
“比如,通知你的老师和朋友,你还没死对么?”
“没错。”
山鬼发现,只要尝试从他的角度思考问题,就没那么难猜透他的心思了。
“或许,公子也还没完全放弃那个平定天下的理想吧?”
她居然能想到这一点,让兰台有些吃惊。
“现在太子之位已定,我怕是没机会了。”
“不要轻易放弃啊。鬼谷先生曾说过,世间万事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变,唯一永恒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所以,局势也许还会发生有利于公子的改变。”
“这么说,予儿还是支持我实现理想和抱负的?”
“那倒没有,”山鬼自有一番理论,“虽然予儿并不赞成公子想要平定天下的想法,但也没有权力阻止任何人追求梦想的脚步。”
兰台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同时也想再确认一下,小丫头说的不是气话吧?
山鬼这点特别好,高兴或不高兴,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一点不藏着掖着,也学不会言不由衷。
他一眼便确认了不是气话,心里踏实了。
“可是,如果公子出了云容山,那些坏人发现你没死,又来抓公子怎么办?”
是啊,湛卢剑也不在了,自己赤手空拳没有任何武器,的确风险很大,一旦再被抓回去,就不是打入地牢那么简单了。
“有了,”山鬼帅帅地打了个响指,“现在首要的是通知公子的朋友们,不如予儿派个信使去送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