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青!”
我在屋里接了一声,起身迎出去。
独孤青牵着两匹马正站在木桥对面,看到我奔出来,远远的笑:“可是巧了,我再走回去,竟然没有看到……你们,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
独孤青牵着马过桥,我跑到院子里等着,在桥头接住独孤青手里的缰绳:“你去哪儿了?没把我俩累死!”
独孤青回身轻轻捋着白马的鬃毛,我这才注意到白马走起路来后蹄有点跛。
问他出了什么意外,独孤青扶着包裹的粽子似的左手,眨巴了两下黑瞳,凑到我耳边喷热气:“你这小祖宗发情呢,一直在勾搭我的雪豹,开始好好的,关键时刻却不知为啥,忽然就魔怔了,我又拉不住,所以就……”
我瞪他一眼,把马栓到马厩里。
雪……雪豹?一匹黑不溜秋的马取名雪豹?这想象力够丰富的!
我俯下身给我的马细细检查一番,不大要紧,脚脖子上稍微有点擦破皮。
独孤青抓起我的大衣,拔出宝剑刷的切下片衣襟,我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抓到。
当他拿着我的衣襟弯下腰要给白马裹腿上时,我才终于一个爆栗盖在他脑袋上:“你没事儿吧,暴殄天物。”
独孤青抬起头扫我一眼,我错愕的把话吞了下去。
等等,我的小祖宗发情,管你的雪豹什么闲事?我几乎是暴跳而起,直接给了独孤青个窝心拳:“你涮我啊,你那雪豹不也是公的么。”
我转身返回小屋,身后是一串邪恶的笑……
回到屋里,独孤奕半眯着眼依旧坐在那,那男子淡淡的迎到门口:“忽然来了三位贵客,贱舍蓬荜生辉——”
“不敢!”
独孤青一边抱拳,一边跟进里屋,也被招待了半碗凉白开。
主人似乎不喜欢被打扰,我们稍坐了会儿他便要给独孤青治马,独孤青用手在我肩头上一划拉,道:“这位公子是行家,刚包扎过了。”
屋主人点点头,一时无话。
尴尬的氛围让我极不适应,所以等独孤青放下水碗,我便提议离开,于是三人都站起身道谢,准备出门。
“这位公子请留步!”
男子也跟着站起身,却对我一个抱拳。
我诧异的看他一眼,独孤青却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男子朝我走近两步,稍有局促的道:“在下看公子的凤钗做工精致,不知可愿相赠?”
“凤钗?”
我大吃一惊,同时感受到四束高强度电流的辐射自两侧传来。
他关注的东西也诡异,竟然和我一个口味。
“这个……”
心脏嗵嗵跳,我下意识的看一眼独孤奕,咬咬唇甚是为难的说,“嗯……在下父母早亡,只这凤钗留在身边,实在……”
看独孤奕笑的一脸隐晦,独孤青又憋的内伤的表情,我有些编不下去了。
男子听我这么说,忙说自己鲁莽了,一直道歉。
我脱下身上的大衣,递到男子手中:“这件衣服也不错,你要不嫌弃就留下吧。”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唐突要我东西。
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我看了看三人,竟然都是一样的呆愣表情,都跟被挖了心似的,目光空洞的落在我身上,我想可能自己做的过了,求助的看一眼独孤奕。
独孤奕没有反应,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眼神很火辣。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一件普通的雪袍而已……好吧,质地其实还不错,仔细看的话上面还有印染的白色雪花图案,摸上去手感真的不差。
等等,莫非……我倏地抬起头,盯住屋主人:“你不会……这个也想要吧?”
“哈哈哈……”
三人都开怀的笑起来,我站在那感觉自己在耍猴。
独孤青咬了咬唇,用右手掀住自己的大衣衣襟,独孤奕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勾唇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
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独孤奕,笑一笑把衣服放在床边:“这位公子真是体贴,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天色已晚,三位此刻离开怕是不大方便,不如留宿一夜,明日一早上路岂不更好?”
我们交换下眼神,最后都看独孤奕,独孤奕欣然接受。
于是我们知道了屋主人的名字叫风于,怪怪的。
一宿无话,独孤奕知道我怕黑,晚上一直抱着我,可我还是没睡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兄弟俩就被我从被窝里掏了出来,风于无奈的从床上爬起来,送我们到门口。
深秋的早晨寒意重了许多,独孤奕的外套便一直挂在我身上,我看着他走在前面略显单薄的背影,胡乱想着他有时候也会体贴人。
“公子请留步!”
正当我们准备上马的时候,风于却从屋里钻了出来。
“什么事?”
三人回头,我警惕的看着风于,表情不大好,总感觉他有些怪。
风于伸到我眼前一只手,手里握着一枝毛笔,笔杆是玉质的,晶莹剔透,看得清里面墨绿色的高山流水图案。
“刚才发现公子的衣服有刀痕,想也该是心爱之物吧,风于对自己的冒昧深感抱歉。这支笔随在下多年,也是件爱物,公子若肯见谅,就请收下吧。”
都说中国乃是出了名的礼仪之邦,想当初我以为吹捧的境界是永无止境的,但是瞧瞧咱老祖宗这风采,我这回算是彻底的五体投地了。
接过风于手中的毛笔,看着他虔诚的目光,我哪敢说那衣襟是被独孤青割去绑了马腿呢?点头哈腰的一再道扰,逃也似的退出了小院。
风于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对着我们已半隐到山林中的背影喊了几句,我没大听清楚他在喊什么,独孤青说他在告诉我们怎么出去。
回到琼逸轩后我几乎每天惦记,越想越觉得那个风于很特别。
后来逮了机会把流风支出去去找他,还给他带了几件比较贵重的首饰。就当我俗吧,再雅的人也得过日子不是。
但是流风怎么去的便怎么站在了我面前,一口咬定我是玩儿他的。
别说小屋了,连个坟头都没有。
我说你肯定没找到地儿,保准迷路了,还跟我这儿装。
流风说想当年爷什么阵没闯过,就那个连鬼都不稀的多瞅一眼的焦林子,能藏住毛啊。
我一愣,他这说话强调咋比我喝多了还拽?
等,等等……
“焦林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