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参天的古树遮天蔽日,明晃晃的月光从枝叶间碎片般地掉下来,掉进筌黎绿色晶莹的眼眸里。。铺满落叶的地上无比柔软,偶尔几朵蹦出的野花夹杂在众多的苔藓地衣里很醒目。我试着静下心来不去想即将到来的战争和未来要面临的种种困难险境,将时时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筌黎说,只要仔细去聆听,就会听到森林中流淌的美丽。她将手搭在我的胸前,让我闭上眼睛跟随着森林的节奏呼吸,试着与之融合。渐渐的,我听到了潺潺的水声,还有动物的名叫,甚至有孩子那清澈如风铃般的爽朗笑声。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甜美的微笑正在筌黎的脸上晕开,她美得不可方物,纯洁得让我愿为她付出任何。
“你知道吗,我从小在达旦国长大。”筌黎看着我说,“那儿跟落日城不一样,没有城墙,没有城堡,所有的建筑都错落在森林中,与之交融成一体。王宫坐落在达纳瑞斯瀑布的上面,到处都是祥和安宁的圣像和四季翠绿的精灵树。
达纳瑞斯瀑布就是由无际峰上融化的雪水形成的,那时母后偷偷交给我一个窥视的法术,让我可以站在银白如镜的瀑布前看到无际峰上的情景。后来我经常悄悄地使用这个法术偷看落日帝国的男孩儿,经历了一批又一批,看够了生离死别,直到有一天一个漂亮的男孩儿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我知道瀑布里映出的是一个遥远的世界,但仍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悸动向他走去。
母后告诉我,那就是我未来的丈夫,落日国的王子。我说我知道,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独自等待了近一百年,就是等待他的出现,我多想透过银色的瀑布抚摸他的脸庞。接下来的十三年,我每天坐在瀑布面前看他的一举一动,因为他第一次杀掉雪豹为他激动,因为他的受伤心痛不已,因为他两个弟弟的死去痛哭流涕……渐渐的,他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看着他在无际峰上一天天的长大,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开慢慢有了变化。十三年后,我长成了**的样子,所有的人都说我是达旦国有史以来最美丽的精灵。
然而仅仅是美丽的外表不足以征服他的心,直到我在达纳瑞斯的最高处经过了最后的考验,成为了最顶尖的治疗师。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当他在落日城里第一次见到我时的眼神仅仅是一点心动,直到我施展了禁忌术后他温柔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接纳并爱上了我。”
“对不起!”我亲吻着筌黎的头发说。
“为什么道歉?”筌黎疑惑的问。
“在你使用禁术的时候我没有……没有意愿去阻拦你,呃,我是说,当时那一瞬间,我心里竟然还有些希望你那么去做。还有……我一直都没跟你说过谢谢。”我无法为自己辩解,只是觉得将事实告诉她心里会舒服些。
“你不需要道歉,我能够理解。你只需要记住我爱你,你也爱我就足够了。”筌黎娇嗔地把头伏在我的胸前,在上面烙上了一个炽热的唇印,一直渗透到心里面,留了几千年……
第二天晨雾再次覆盖了脚下的大地,我们匆匆吃过早饭开始出发。
“看来咱们有伴了。”灵邪的尖耳朵一动一动。
“西陆人的侦察兵。”安达拉说。
我们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穿行于密林中。黑色模糊的景物不停地向后飞掠,风声在我们的耳边呼呼地吹着,除了弥漫在四周的白色雾霭什么都看不清。我们只是靠着安达拉的指点和智的引领快速地行进,身边那种如梦似幻的模糊感很容易让人失去判断。
当金色的曙光驱散了雾气时,一切都醒目地出现在眼前,我们也从混沌中完全清醒过来,耳边急促的风声立刻转化成步步进逼的威胁声,侦察兵显然发现了我们,正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菲儿托着两个伤者无法飞驰,这大大拖延了我们的速度。
嗖的一声,一枝箭从我耳边擦过深深地**了我身旁的树干中,那样的力度,灵邪用上全力才能达到,而我们甚至没有看到放箭的人。
“这是火弩,用火药推射的弩箭。”安达拉看着茫然的我们说,“还记得那些黑球吗,里面也是火药,一种可以燃烧产生巨大威力的药粉。”
我们并不太理解他的话,但可以明确的一点是敌人已经离我们很近,一支支箭矢呼啸而来。
“他们的视力比精灵还要敏锐?”拓问道。
“不,他们一定有空中侦察兵,但西路人的飞行器飞不了太高,他们应该就在森林上方。”安达拉说。
果然,我们抬头看去,两个鬼魅般的身影在空中滑行,但是速度远没有安达拉他们快,灵邪举起长弓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们。然而为时已晚,地面侦察兵已经追了上来。
“弓箭手最怕什么?”梧问灵邪。
“近战。”灵邪说。
“没错,我们索性将他们放过来打。”梧说。
我们分成了两队,智和拓还有筌黎带着菲儿继续前行,剩下的人则隐藏在低矮的灌木中。善用机械的西陆人果然对传统的循迹学不敢兴趣,他们没有分辨出或者说注意到脚步的变化,继续追击着,直到我们天神下凡般出现在他们面前。失去了距离优势的弩兵脆弱得不堪一击,很快便全部倒在了我们的刀剑下。
当我们重新整装出发时,天色已经渐暗,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一个红色的光球呼啸着飞向天空,到达最高点后缓缓而落,耀眼的光芒将森林映成了暗红色。
“我们必须再快些,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你们看,那是西陆人集结完毕的信号,他们马上就要进攻了。”安达拉说。
“信号?就像烽火?”蒙力问。
“对,就像烽火,它给协同部队下达进攻指令。”
我不禁感叹,需要用烽火传达作战指令,那应该是多么庞大的一支部队啊。可我没有时间遐想,这里已经不安全,西陆人的侦察部队很快会再次到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抵达塞拉斯杨。我们开始在黑暗中狂奔,夜色如同潮水般掠过我们身旁。
黎明时,冰冷的寒气依旧咄咄逼人,灰白色的迷雾包围着我们。迷雾中一座高大的石墙耸立在我们面前,灵邪说她可以听到很多人忙碌的声音,铁锤击打、车轮滚动、铲子挖掘。
“前方的人,停止前进,否则你们将会看到愤怒的弓箭跳跃在你们面前。”当我们慢慢接近时一个高亢有力的声音从城墙后传来。
“睁开你的眼睛,士兵,我是第三飞行侦察队队长安达拉。”
迷雾中一个浑身披着银色盔甲的士兵小心翼翼地走来。
“哦,安达拉队长,神庇护我们,您还活着。”士兵恭敬地说,“您当然可以自由地通过埃布力斯防线,但至于您的同伴们,他们可不像奥翰人。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希望让任何陌生人踏上我们的土地,除非他拥有强大的战力,而我们又能够信任他。”
“我以我家族的名誉替他们担保,他们是一群善良勇敢的人。”安达拉举起短刀上家族的徽记说。
“哦,长官,既然您这么说,我们就不阻碍了,但你要对他们付全责。”
“快滚开,我还有紧急情报要向国王陛下报告。”
“如果您是说西陆人集结进攻的事那就算了,您的副队长罗瑞斯已经回来禀报过了,所以我们在这儿加固边防。王上的军师柯尔卢比大人相信不堪一击的西陆人根本无法穿过埃布力斯防线。”
“罗瑞斯那个胆小鬼,他临阵脱逃,他甚至没有看到敌人的全貌。还有柯尔卢比,他甚至没有拿过剑,埃布力斯非防线在庞大的西陆机械兵团面前会像纸一样被撕碎。”
“对不起,长官,我们只是些执行上头命令的无名小卒,我们只能按照上面的指示行事。”
“食古不化的人,快点让开,我没时间跟你们这些濒死的人耽误。”
安达拉挣扎着站起来去寻找我们用的马匹,很多士兵失落地看着我们,有些甚至停下来了手中的活。
“殿下,看来这个队长的官僚气派有些打击士气啊,您最好给他们打打气。”梧凑在我耳边说。
“勇敢的士兵们!”我刚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士兵的目光,或许他们对我们这些陌生人抱有某些莫名的希望或幻想。“虽然你们现在修葺城墙的进度有些落后了,但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时,勇气才是你们最可靠最牢固的屏障,任何可怕的东西在勇气面前都不堪一击。你们不必抱着为国捐躯的想法,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希望。所以,放下你们的铲子,磨利你们的刀枪吧。”
“是谁在这儿妖言惑众?”一个领袖者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你们站着干嘛,还不将他拿下。”
“怎么,奥塔罗,你仍然不敢面对真相吗?”安达拉将一把长剑抵在说话者的喉部,那是把勇士之刃,和梧的那把一模一样。
“安达拉,你这个背叛者,柯尔卢比大人说你若活着回来一定是投了敌人,果然你带着西陆的尖细想混入塞拉斯杨。”奥塔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在战场九死一生,你却听信一个懦夫的一面之词。”安达拉愤怒地说。
“士兵们,快抓住这个叛徒,你们会得到王上的奖赏,那可是一大笔赏金啊。”奥塔罗大声地说。
正当士兵们蠢蠢欲动时,一声声沉闷的轰隆声从远处的迷雾中传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