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了！他们来了！”站在城墙塔楼的了望哨兵在看到远处的景象后近乎绝望地喊着。。

众人迅速爬上城墙，城墙外的迷雾中点点火光在森林深处恍惚着，逐渐汇成一片火海浩浩荡荡地向埃布力斯防线开进，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森林。

“不用担心，森林的树木会减缓他们的速度，那些笨重的机械没有足够的空间穿过。”奥塔罗说。

“他们正碾过树木前进。”灵邪看着远方说。

奥塔罗显然手足无措了，守兵们也慌乱起来。

“回到你们的岗位去，火弩准备，投掷器准备。”安达拉则镇定自若地站在城墙上指挥着士兵。

“不会的，不会的，西陆人是不堪一击的，这一定是术士们的障眼法。”奥塔罗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城墙上。

“懦夫，带着你的胆小快滚吧，回去告诉所有人，我们将奋战于此。”安达拉说。

奥塔罗如释重负，连滚带爬地奔下城墙，骑上马向后方飞驰而去。

“你觉得这条方向能阻挡住他们？”梧问安达拉。

“没有空中部队的支持不可能。”安达拉说，

“既然注定会失败，干嘛还孤注一掷？”

“如果我们带着失败回去一定会打击塞拉斯杨的士气，索性拼死一搏。”

“保存实力，这些士兵如果放在塞拉斯杨城中还可以增加几分胜算。”

“奥翰的战士绝不会后退，即便前方是多么可怕的敌人。”

然而他的士兵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他们大多是很年少的模样，在落日帝国，这样的年龄还待在无际峰上呢，剩下的则是些年迈的老人。他们靠在胸墙后，像是被猎杀的动物一般不停地喘息。

“他们甚至不是真正的战士。”拓看着城墙上的守军说。

“没有办法，由于科技的迅速发展，奥翰王国的人都变得长寿，社会的老龄化严重。很多壮年士兵在长期对外扩张的战争中死去，剩下不多的大都编制进禁卫军，只有这些孩子和老人被放在这儿戍边。”安达拉无奈地说。

“那西陆那边也应该是相似的情况喽？”智问。

“不，他们原本是我们的奴隶，不负责打仗，因为在我们看来只有纯正的塞拉斯杨人才能成为战士。但随着兵源的日益减少，国王开始签署命令征召西陆人入伍，但却不肯给予他们地位，所以他们虽然人数众多，却依然在部队中受到排挤。久而久之，他们终于忍受不住，揭竿而起，反抗国王陛下的统治。他们手中有王国的王牌机械师团，而且这些机械的制造者也出自他们，当初我们以为自己掌握设计，他们就不会制造出复杂的机械，但我们显然低估了他们。他们很快就掌握了机械战车的设计，制造并改良了机械。柯尔卢比一直不相信这些，他认为我们手中的飞行部队完全可以遏制住敌人，但上次的失败你们也看见了，西陆人在机械战车上加装了火箭发射匣，我们的空军难以抵御。”安达拉说。

“那他们只是一些不堪重负并遭遇不公的人们。”妍的话让所有人哑口无言，正义与邪恶的界定很容易在这儿出现分歧。在皇族看来，这样的行为即便理由再过充分也是离经叛道的，而在平民看来这是一种英勇之举。然而置身其中的我们当然也被迷蒙了眼睛，或许只有当时光流逝后，让历史去评价孰是孰非了。

正在我们议论时，一个黑色闪着红色斑点的球状物从迷蒙中飞了过来，滚落在城墙后。我想起安达拉投掷的黑球，眼前的这个像是那黑球被放大了很多倍。

“趴下，快趴下。”安达拉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黑球处传出，整个城墙都强烈的震颤起来，一阵巨大的气浪夹杂着碎石飞向我们，撞击到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我们向黑球那儿看去，早已没了黑球的踪影，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和散落在周围横七竖八的残肢。

接下来，一个个同样的黑球穿过迷雾飞向城墙，爆炸声此起彼伏，跟人们的哀嚎和石块撞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整齐的防线瞬间崩溃了，人们大叫着四处溃散，不断地有人被气浪撕碎，被飞散的石块击穿，被爆炸产生的火焰吞噬。

“为什么不还击？”梧指着背后一架架投掷器说。

“没有用，我们的投掷器距离太短，根本够不着他们。”安达拉绝望地说。

黑球仍然不断被投掷而来，甚至有一颗落在我们身旁，把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士兵撕成了碎片。

“没有空中支援我们赢不了，没有空中支援我们赢不了。”安达拉怔怔地重复着相同的话。

“你现在必须下令撤退，否则会全军覆灭的。”梧抱着安达拉的肩膀晃着他说。

“撤退？啊，撤退，我命令你们现在撤退。”安达拉的声音湮没在爆炸的巨响中，没有人听得见。

即使听到也没有用，无数的黑球落在城墙背后，像一只只从地狱伸出的手，将所有想从那儿路过的人抓入地狱。

“我们这么待下去必死无疑，得想个办法逃出去。”梧看着我说。

我拿出母后给的白色水晶球，试图召唤巨灵雪猿，却怎么也召唤不出。

“您的契约是三千年后定的，现在还不起作用呢。”拓说着用防线上的碎石召唤出一个巨大的石像巨人，他的这种召唤术不是用契约而是用召唤咒语。

然而，一颗黑球飞向了石像巨人，瞬间将它炸回成碎石。

智闭上眼睛，屈起手指，然而什么都没发生，这就说明我王妹的魔域召唤术实际上也是用契约的，那么她到底跟谁签了契约呢？

忽然，一颗巨大的黑球飞到我们脚下城墙边，轰然一声，我们连同城墙的石块被巨大的气浪掀到空中，然后向地面落去。和我身体接触的并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寒冷的水面，我们掉进了水中，虽然寒冷彻骨却心安下来。透过冰蓝色的水，我看到了依然呼啸的黑球和不断爆炸的地面，我们竟然落在了悬浮空中的一团水中。

不远处，妍正站在断裂的城墙上举着手臂，从她手上泛出的一道蓝色的光支撑着整团水，土地下，空气中，树木的枝叶中，还有源源不断的水正在向这儿汇聚，直至形成了一面巨大的水墙，横亘在埃布力斯防线的城墙之前。

我们从水中游出，爬到地面上。那些呼啸而来的黑球纷纷飞入水墙中并在里面爆炸，但爆炸的火焰迅速被蓝色的水吞噬了，水墙像是个永远吃不饱的无底洞，不断吞噬着黑球。

“反击。”安达拉大声地喊。

“反击什么？快点撤退，她撑不了多久的。”蒙力大声的说。

我向城墙上看去，果然妍的身体已经开始晃动了，不断地有血从她的鼻中流出。

当所有的人惊慌地向塞拉斯杨方向退散后，妍收起了水墙，昏倒在城墙上。我飞快地跑上城墙，将她抱起往回跑来。没有了水墙的阻挡，狰狞的黑球再次飞来，在我的身旁不断爆炸。

当我刚要跑出投掷范围的瞬间，一颗黑球在我脚下爆炸，巨大的气浪将我和妍抛起来，我只感到一阵炽热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