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下去,所有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机关都一一印证了尙轻的猜测。如果不是这次化羽引她走进书房这条密道,她也许还不会将之前窥探密室的所得联系起来,而现在越来越多的怀疑涌上心头,但她知道碍于种种原因目前还无法求证。
此时的化羽早已对尙轻佩服得五体投地,儿时听说书人所讲的世外高人怕也不过如此吧!但鹤舞的心情却越来越差,原来这条路上隐藏了这么多机关,如果不是有尙轻在,以自己的能力定是闯不过去的。那么,那一晚的误入又该如何解释?鹤舞不愿将事情朝那个糟糕的方向去想,但似乎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于是她宁可暂时不去想。
突然,尙轻停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的石门,想着自己之前走过的其他通道,一进一出互成一对,通往同一座密室,她已经见识过两座,看样子都是虚禹修炼的地方,而这扇门后又会是怎样的景象呢?尙轻刚想到这里,鹤舞已经从后面走上前来,
“就是这里!”说着抬手将门柱上飞鸟状的烛灯点燃。
尙轻还没来得及阻拦,那扇门已经自动打开了,同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果然还是同样的喜好。尙轻心中暗想,这密室倒是一个比一个寒冷。
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尙轻才发现这座密室她来过,不仅来过,还是她最早发现的那个,里面全是自然形成的冰棱、冰柱,除了极寒没有什么特点,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藏匿物品的暗格和机关,经过几次查探,尙轻便对这里失去了兴趣。
没想到,这条完全不同的通道竟然又把她引到了这里,原来这座冰室还有一道门。如果是为了方便修炼,特意从书房多引一条通道,倒也说得通。
尙轻还来不及多想,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而且十分耳熟。糟糕,虚禹那小子居然在!只是一个闪念,尙轻赶忙转过身去试图造一个气障阻隔这个空间内气息的交互,以防被虚禹察觉。
但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施法,不仅如此连各自敛住气息都几乎做不到,这个地方竟然能屏蔽他们的灵力,难道这些不是普通冰凌,是千年寒冰布下的锁灵阵!
不可能,虚禹不可能懂得此阵法,更没有资格取用千年寒冰,除非他去偷,可他有这个本事吗?尙轻虽然一百个不信,但事实就摆在她眼前,只能是锁灵阵,自己过去怎么就没发现?但一转念,先不管这密室的由来,当下虽然他们无法动用灵力,但虚禹身在此内也一样,所以他们只要当心些还是能够做到不被发现的。
于是,尙轻招呼化羽和鹤舞藏身于巨大的冰柱之后,然后悄悄探出头去。就见一根冰棱上锁着一个人,尙轻觉得眼生,化羽却一眼就认出了百里孤,止不住惊讶地朝鹤舞看去,原来她所说的住在密室中的那个人竟是百里先生?
鹤舞的眼睛始终目不斜视地看着虚禹和百里孤,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她紧张得攥紧两只拳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化羽赶紧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尙轻瞟了他们一眼便迅速将目光转开,然后凝神听着里面的对话。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固执。一根筋,死脑筋!”虚禹叹息着竟然坐在了锁着百里孤的冰棱旁。
百里孤笑了笑,“你把我困在这里,除了折磨我解气以外得不到任何好处,究竟是谁固执?”
“解气?你终于承认自己对不起我了!”虚禹似乎苦笑了一下,“不过,都过了这么久,我要是说我已经不想生你气了,你信吗?坦白讲,我现在只要《修元经》,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
“成仙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你好意思这么说吗?你没有资格这么说!”
“是的,我不该问。可是,如果我说那半本《修元经》真的不在我手里,你相信吗?”
虚禹听罢突然站起身,直盯着百里孤的双眼,然后摇了摇头,“除了你,雪儿不会把《修元经》交给其他人。今天我们聊了这么多,我自问足够坦诚,所以,你也不要装了。仙家是不允许修炼旁门术法的,况且,你已经成仙,那个你留着还有什么用?
就算你记恨我,就是要报复我让我不得修成,可是何苦连累自己的女儿呢?鹤儿她是凡人,会老会病会死。你那天不是也见到她了?实话告诉你,那还只是个开始,一旦我停止用药,她身体衰老的速度就会加剧,只有那半本《修元经》可以救她!”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任何人都不能逆天而行。倒是你,怎么越发虚伪了,真相就那么让你说不口吗?”
听了百里孤的话,虚禹狠狠捏了下拳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转头说道:
“好,我承认,虽然我有一半的妖身,但如果练不成妖元还是不能长生不老,更不要说位列仙班了。所以,那半本《修元经》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否则,我手里这半本也会失去它的价值。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百里孤笑了,那声音里充满了蔑视。
“不要笑!”虚禹突然厉声道,同时狠狠地盯着百里孤,“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别说你还不是真正的仙,就算是,如果当真因为你注定我不得成仙,那么我也无惧诛仙!”
“你杀了我也没用!”百里孤冷冷道,“你就是这么自以为是又生性多疑,你怀疑所有人包括你自己,你屏蔽真相非要活在自己假设的情景里。好吧,就当可怜你我可以告诉你实情:第一,《修元经》不在我手里。第二,鹤舞她是你的女儿。”
“你说谎!”虚禹怒吼道,“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凡人?”
“不是凡人该是什么?和你一样半人半妖?”
“她不可能是我的女儿!”
“不是可能,她就是你的女儿。至于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凡人,等到了地下,你亲自问雪儿吧。”
虚禹缓缓松开手,无力地滑坐在地上,一语不发过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仙、人、妖,各有各的道,我会查清楚的,一定会。百里孤,我上次问你的事,就是那个化羽,这你总该告诉我吧?”
“本来觉得与你无关,不想说的。可今天聊了这么多,该说不该说的都跟你讲了,再多说一点也无妨。”
百里孤说着冲虚禹饶有意味地挑了下嘴角,“没错,那孩子和你一样,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