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禹的眉头猛然一簇，“你是说化羽他是——”

“是妖！准确的说是也是半妖！”

百里孤此话一出，化羽惊得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方才还把肩膀借给鹤舞依靠，此时轮到他自己无法接受了。

就听虚禹又问道：“可是，这孩子刚上山的时候明明是一个凡人无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里孤这才说道：“大概十年前吧，我在雪地里发现他，一时犯了恻隐之心救他一命。但是，我看着他感觉像极了当年的你，就有点后悔，可又扭不过自己的医者之心，于是便封印了他的妖核。只是那封印的效力有限，想必那孩子已满十八岁，加上在这里修行产生了灵力。灵力冲破封印，唤醒妖核，说不定连妖元都成型了。”

原来如此，虚禹解开了一个疑惑。可是想到一个区区少年才没修炼多少时日，倘若他都炼成了妖元，自己这几百年的经历岂不成了笑话？

想到这里，虚禹追问道：“你可知道他的族类？”

百里孤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都说了，这孩子和你一模一样。”

百里孤再次强调了这个“一模一样”，加上虚禹此前的判断于是反问道：“你的意思是？”

“你是真的不知吗？化羽和你应该是同宗同族吧，旭羽？”

旭羽，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久到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虚禹的心头一时间涌起许多记忆，却都是杂乱而模糊的。不过，至少他确定了化羽羽妖的身份，难怪自己第一次听到化羽报上自己名字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原来那并不是巧合。

虚禹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否应该高兴，曾经无法从青羽那里得到的东西，上天却将一个替代品送到自己面前，虽然迟了一些。百里孤并不知道这些事，他道出化羽的身份只是觉得这样虚禹或许就不会因为自己和化羽的渊源而为难那孩子。

虚禹很快沿着另一条通道离开，如果不是一旁有尙轻在，化羽险些摁不住鹤舞让她冲上去与那二人当面对质，最后还是被尙轻敲晕了，由化羽扛着退了出去。

待鹤舞醒来，看到化羽不由分说抓起他的胳膊就是重重一下，疼得化羽直龇牙，一下子跳起来像是自己的胳膊要被卸掉一般。

他转头冲着尙轻埋怨道：“你倒是手再重些啊，让她多晕一会儿！”

一句话让尙轻都不知该做何表情了？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把事情问清楚？”鹤舞责怨道。

化羽抢先应道：“这种事情若是能讲，师父早就告诉你了，他既然瞒着，就说明这里面大有隐情，你这么冒冒然闯出去要是把事情搞复杂了，往后可连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你懂什么？自己是人是妖都搞不清楚，还在这里多事？”

听到这话，化羽倍感不快，刚要回嘴却被尙轻制止，她上前冲鹤舞道：

“化羽一心帮你，你却出口伤他。咱们这些年长的，也不能欺负人吧？”

其实，话一出口鹤舞就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也怪她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但此时面对尙轻的教训却也一时抹不开面儿向化羽道歉，便作沉默。

尙轻继续说道：“或许你并不希望我们听到刚才那些话，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至少可以保证不会透漏半个字，是吧，化羽？”

化羽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尙轻又说：“至于你想知道真相，心情可以理解，但稳妥起见我劝你不要冒然对质。化羽说的没错，你一旦问了，不管得到的答案是什么，都断了回旋的余地。想想你日后要如何相处，如何在四羽阁待下去？所以，不管你心里有多么急迫，都需稍安勿躁，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旁敲侧击了解实情。”

“尙轻姐说的完全正确！”化羽一旁接道，“其实，我也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还什么半妖，说的跟真的是的！但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们好好想想，总有办法查出真相的。”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似是无意地随口抱怨了一句：“你说，当初你怎么就想到去找百里老头儿的？他住得那么偏还是被你给找到了，要不然，或许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鹤舞的眼睛瞬间一亮，随口道：“对啊，我怎么忘了百事通老人？”

“什么？”化羽惊道，“你刚才说百事通？”

“嗯！之前为了寻找百孤子我也费了些工夫，还好得百事通老人指点，那可是位高人。”

听鹤舞这么说，化羽差点没乐出来，“你说的是迎来送往里说书的那个百事通？”

“正是。听说他——们活了几百岁，通晓世间百事，这两百多年前的事情，说不定他就知道呢！”

“他——们？”化羽禁不住翻了下眼皮，“那就是个胡编乱造，骗人解闷儿的江湖混混，你指望他？”

“无理！”鹤舞怒道，“你这小孩儿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

“好好好，毕竟一把岁数了，是长辈，我是不该轻慢。可是，你听我的，他呀真的靠不住的。你还是别抱希望！”

“那你倒是给我指条路啊？”鹤舞说着瞪得化羽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既然，你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请教一下百事通老人有何不可？”鹤舞说着就要往外走。

“喂——”

化羽一把拦住，“你这是要干嘛？”

“趁着天还没亮，去找百事通老人！”

“不是吧！你还真的要——”化羽瞧着鹤舞那架势恐怕自己是拦不住的，于是又说：

“这里可不是雪羽阁，你想要溜出去没那么容易！喂——我不是要挡你，要去，就一起咯！”说着朝尙轻使了个眼色，“是吧，尙轻姐？”

尙轻张了张嘴巴，用手指了下自己，心里话，这是要自己开路呢？却见化羽冲她挤了下眼睛，俨然一副自己人不用客气的样子。

“自己这是上辈子欠他的吗？”尙轻暗道，可是自己哪儿来的上辈子？总之，本想把化羽牵扯进她和燕翔的计划，却不料要被这小子牵着走了。

尙轻无奈地摇了摇头，从门框上移开，闪身让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