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乐发自肺腑地抛去一个白眼，“苍奈，你说你都知道点什么？该不会——连你家老头子的仙号都没听过吧？”

这一说化羽自问还的确不知，于是摇了摇头。

“还真不知道啊？”苍乐止不住惊呼，“一百年啊！我说你连自己师门操持的营生都没搞清楚，就拜师了？这算拜得那门子师？”

化羽呵呵一笑，“我修仙嘛，想当神仙。”

“想成仙想疯了。”苍乐再次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那我给你仔细说道说道，听好了。

先说你家那老头儿。苍清崖距今封神的年资不及我等成仙的年头久，在他那一辈修仙的师兄弟中算顶没出息的了。不过，平心而论，抛去阶品不谈，单论修为，比拼仙法，只怕许多上神在老头儿面前都不敢造次。”

化羽还是头回听到有人夸赞师父，忍不住道：“上神都不是对手，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有必要虚长老头儿威风吗？实话实说，苍清崖师出昆仑，修得一身本领方得成仙。别看他如今眉眼下行，像是地底有只手扥着他皮肉一般，听说数千年前刚晋升上仙的时候也是风姿俊朗，好生气派的。”

化羽听着脑子里不免浮现出苍清崖丧眉耷眼的模样，实在无法和年少英俊联系起来，想必苍乐所谓听说不过是苍清崖自己吹牛罢了，于是怀疑道：“这许久之前的事你都知道？”

“听语气你是不信对吧？别说你了，当初我刚听有仙友如此描述的时候也是不信，但当知道昆仑严选弟子很是看重皮囊就不得不信了。”

“保不齐有个把例外呢！”化羽小声嘀咕了一句。

苍乐立刻板脸，“别插嘴！说到哪儿——哦对，老头儿晋升上仙后便留在九天任职，不久便成为时序殿的掌事。时序殿掌管时间次序，隶属于天机阁，是天机阁最重要的殿宇之一。现在知道你家老头子的专长了吧？”

听着天乐的描述，化羽回忆起和苍清崖相处以来的种种，尤其在鎏金城中的所见还有苍清崖那饶有意味的一句：“时间都记得，时间都知道。”

“是时间？”

“答对！苍清崖就是司时间流转之神，元始天尊亲拟的仙号：流光司印。”

化羽发现苍乐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严肃起来，满眼都要溢出的尽是崇拜。

就听他继续：“传说，流光司印的法器是用元始天尊儿时佩戴过的手环以灵宝天尊三昧真火炼铸，名曰时光之轮。听言，时光之轮有着偷天换日调转时空的法力。”

化羽只当是苍乐夸张，接道：“说到底都是听说。连师父都没提过的往事，听听而已吧？”

苍乐却把眼睛一瞪，“你小子这还没怎么样就敢目无师长了？你若有机缘去到九天，大可去亲眼一看。虽说如今时序殿空置，但正殿上方悬挂着历任掌事的金印令牌。你小子拜了这样的师父可是捡了大便宜，竟不以为然，老头儿若是知道了不定如何后悔呢！”

见苍乐有些急了，化羽赶紧严肃道：“都是我没见过世面，竟敢低估我家师尊的神通，实在是该打。只是——”说着他察言观色试探道：“后来，师尊他为何下界为仙了？”

苍乐叹口气，“听说是老头儿当年不小心犯了什么错事，就被夺了掌事之位，贬去做了天机阁一方主簿。再后来，当今天帝登位，决意弱化天机阁，他就随着一众仙家散去。后得旨意下到此地与我家尊上一同创立苍无境。”

听到这里，化羽又忍不住好奇追问了一句：“听说当年我师尊和主仙尊上为争主仙之位大打出手，把崖顶的石碑都斩断了，可是当真？”

苍乐斜眼看了下化羽，“老头儿自己说的吧？整得好像什么光耀之事四处宣扬。不过，当年之事没有外人在场，尊上又从未提及，所以究竟如何只有老头儿这一面之词罢了。”

苍乐说话倒很是客观，化羽于是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却听对方又说：

“按理说，又不是往脸上贴金的事老头儿没必要编造，可又的确说不大通。别的不说，就我在尊上身边侍奉这几百年间，亲睹尊上与老头儿的关系甚是和睦，丝毫不像生过嫌隙的样子。”

“许是不打不相识，当年的一较高下反而结下了情分？”

苍乐摇头笑道：“我曾经也如你这般没见过世面，确也遍访仙友打听好奇琐事。才知道，早在苍无境之前我家尊上已是上神之尊，而老头儿不过区区上仙，阶品悬殊不足一争。再说，”

苍乐眼珠子一转，诡笑道：“你不是打听尊上的尊号吗？尊上自打升仙便在九天供职，一路封神仙途畅达。早年，他曾主领仙履阁，就是掌管仙籍的地方，九天之上顶顶机要所在，封神之后更是主掌过天机阁。所以，早起老头儿就是尊上属下。加上老头儿那淡泊名利的做派，我着实不信他会为了主仙之位冒犯尊上。”

苍乐说起来那是一脸自信且不乏得意之色，化羽眨眨眼睛追问了句：“所以，尊上的尊号是？”

化羽的再次跳戏让苍乐很是不满，他眉眼一簇挤出一个诡笑，“苍奈啊，时间不早了。老头儿让你今日动身，再耽搁天就黑了。你呀，还是快快下山去吧。”一边说一边整理衣衫起身离座，走到门口不忘转身提醒：“记住，不得使用术法。”

九天之上，苍清崖与殇戈冤家路窄迎面相遇，苍清崖冲着殇戈嘴角微挑十分敷衍地行了一礼，抬脚就要过去，殇戈却开口将他叫住：

“好久不见，流光司印。”

偏苍清崖本不想挑事，但也不惧殇戈，于是回道：“我如今早已无印可司，叫我大名便是。”

殇戈挑挑嘴角，“也是。听说天帝本要赐你一个仙君的尊号，不想一把大火烧了无邪殿。你说这好端端的大殿，怎么就一把火给烧了呢？烧就烧吧，还偏不挑个时间。可惜了到手的尊号和晋升上神的机会就这么给烧没了。如今你早已不在时序殿，叫你仙号是有些尴尬，就只能直呼名讳了。好在你后来随你家尊上改了名讳，怎么说苍清崖也比离亚子好听太多。以前我总是一不留神就叫成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