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发紧张,不敢与他对视。
这幅僵硬的样子蛮有意思的,不过顾南浔看她确实如坐针毡一般无所适从,才干脆放开她。
他闷声咳嗽了两声,噙着一抹淡淡笑意:“赶紧做作业。”
“嗯,知道了。”
林绾素将鬓发夹到耳后掩饰面上滚烫发热的不自然,然后在他的注视之下,从衣柜里拿了件睡衣,走进浴室换上,再出来。
她爬上床,盖上了被子。
顾南浔就在一旁看着她纤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课本画册,小脸水渍犹在,头发滴着水。
很快,被子上被沾湿了一大片。
而她似乎毫无察觉,耷拉着脑袋,咬着笔盖,一手在翻阅课本,故作沉思状。
卧室里异常宁静,林绾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余光悄悄瞄他一眼,发现他还是盯着她。
他的目光犀利中又夹着隐晦的光影略微闪动,像是能穿透灵魂,令她心头莫名紧张。
“二哥,你、你能不能出去啊?”
她抬头,眉梢眼角弯弯的带着温柔笑意,问他的口气听起来却像是在商量一般。
削薄的唇抿成一道弧线,顾南浔轻轻“嗯”了一声,似笑非笑拂开挡在她眉眼前的一撮湿发:“你得先下来把头发吹干。”
他的眼近在咫尺仿若一团黑色漩涡,她被卷入其中尚未反应过来。
顾南浔拉住她的细手腕,她顿了一下,乖乖随着他走进浴室。
镜面上还滞留着沐浴时生成的水雾,他就站在小丫头的身后,插上电源,手持吹风机为她吹头发。
嗡嗡声响在耳边,林绾素静静通过面前的镜子去看他,顾南浔也刚好去看镜子里的她。
“我自己来吧。”
她伸手握住他的大手,奈何顾南浔却拒绝了,长眉微微一挑,唇角轻勾摁住她后脑阻止她回头:“乖乖别动。”
林绾素便没动,下一秒听他又道:“周一我要去a国出差,可能要个两三天才能回来。到时候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知道吗?我的手机24小时开机。”
十指穿梭于湿发,他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极为耐心吹完又替她梳好发。
她转身看他,笑盈盈点头:“我知道。”
两个人出了浴室,林绾素再度爬上床,顾南浔帮她盖好被子:“明天周日,是想待在家?还是想继续出去玩?”
“待在家吧。”
她始终微笑,瞧着他心情不错,索性又多了一句嘴:“额,那二哥你两三天回不来,我能让筱璃过来小住陪我吗?”
顾南浔表情淡淡的,眉头不经意一锁。
林绾素见他没拒绝也没同意,笑着搂住他胳膊摇晃道:“你就同意吧,我保证,我们不会在家胡闹的,只会一起做作业。”
她这种恳切央求的微笑,像是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的一道光线,照进了他饱经风霜而苍老的心。
顾南浔心中一暖,眉头舒展开,薄唇上挑捏了捏她的鼻尖:“好好好,同意了,谁叫你是我家最金贵的小姑娘呢。”
林绾素发自心底的高兴,眉眼弯成一轮上弦月。
第二天不出门其实也是个正确选择。
这一天乌云低垂,天色阴沉,几道闪电一划即过,大雨滂沱。
别墅里灯光璀璨,洁净的大理石地面被映照的熠熠生辉,林绾素拿着薯片坐在客厅看影视剧。
顾南浔上午去了公司,下午一直留在家,就坐在她旁边,双腿交叠,身姿慵懒捏着一份报纸在看。
电视上正在播放爱情片,也是她这种年纪的小姑娘比较爱追的片型,而他却觉得那些影视剧枯燥无味,根本无心观看。
雷鸣声愈来愈响,林绾素丝毫没被影响,时不时还被剧里的情节逗得笑出声,露出她少有的开朗一面。
顾南浔总会在她笑的时候突然面带宠溺揉揉她的发,然后视线继续落在报纸上。
这一次,他却放下报纸,不紧不慢道:“外头打雷呢,把电视关了吧。”
林绾素凝在嘴角的笑容一僵,眨了眨微失落的眸子“哦”了一声,乖乖关掉电视。
小丫头年纪小,单纯坦诚,所有的情绪就都写在脸上,光是眼里的光彩消失了一瞬也被他精准捕捉到。
他不由失笑,瞅了眼腕表慢悠悠问道:“晚上想吃什么赶紧去告诉程管家,她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餐了。”
“没什么想吃的,跟往常一样就行了。”
林绾素安安静静坐着,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嚼薯片,吃的很慢,模样倒是挺乖巧得。
顾南浔却眉峰皱拢,夺过她手里的薯片丢到了茶几上,训道:“这种东西不营养,要少吃,吃多了还能吃的下饭吗?”
她一愣,咬咬唇咽下最后一口薯片,脸色一红貌似有些难为情似得点了点头。
顾南浔知道她脸皮薄,被随意训了下便就会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望见她那脸颊未褪的红晕,竟是轻笑摇了摇头。
“爷,小姐,可以用餐了。”
程管家上完菜,忙的没来得及解下围裙,她来客厅通知了一声,然后又急急忙忙提前去餐厅帮他们拉开座椅。
“走啦。”
他轻揽她的腰部带着她去餐厅。
落座之后,满桌子的菜样加汤,程管家给二人碗里添满了汤,转身回了厨房。
这边的灯光是橘暖色调,洒在她沉静不语的脸蛋上增了抹阴影,显得人儿温和柔软。
顾南浔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才开始动筷,夹了一些她平常爱吃的菜放进她碗里:“吃完早些休息。”
桌上的菜一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林绾素含蓄抬眼朝他扬了扬唇,复又低下头认认真真细细吃着菜。
黑黑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神色,在他这边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素净的侧颜,睫毛如蝶翅微微眨了眨。
晚餐吃完后,雨也没停止,甚至惊雷仍一声一声伴随着闪电撕破了天际肆意嚣张。
顾南浔让她洗完澡就去他的卧室,正好他刚刚从浴室出来,林绾素也才刚刚推开房门,迎面恰好撞上在扣睡袍钮扣的他。
她下意识就脸红了,目光挪开站着一动不动。还是他反锁上了门,薄唇轻扯:“作业做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