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泉镇:
“这是哪?”顾麒麟悠悠醒转,看见赵胥北似笑非笑的嘴脸,想起了昨日之事。“你可害死我了!”顾猛然坐起抓住赵胥北领子使劲摇晃,咬牙切齿,一用力,后脑勺生疼,摸了摸后脑,无奈地又躺下。
赵胥北在他眼前晃晃了手,说:“没傻吧!”那日拍晕了顾麒麟用力过大,他足足昏睡了一夜,一直担心着。
顾麒麟把赵胥北扒拉一边说道:“没傻,我是完了,心灰意冷,咱两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为何害我。”
赵胥北说道:“你还倒一耙,不识好人心,你仔细想想,要不是我拉着你跑了,你早就被家法打死了。”
“胡说,我爹还能真打我不成,等他气消了,不就过去了。”顾麒麟不服的反驳道。
“过不去了,那女子又去了县学大闹,现在满城都是风言风语,学正大人已经革除了你的功名,顾老爷发出狠话,将你逐出家门。”赵胥北一脸坏笑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顾麒麟是真急眼了,三岁开蒙,苦读十几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断了科举之路,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了。
赵胥北倒了杯茶说道“顾学弟,你难道还真想考状元不成,全川拔录举人不过六七十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算你中了举人,三年后春闱,江浙才子济济,咱川府又有多少人能上榜呢,再说了,就算你侥幸中了进士,那也是从七品县令干起,也许你一辈子也就蹉跎在此了。”
顾麒麟冷哼一声说道:“什么叫侥幸,我自幼熟读经史子集,学贯五车。”
赵胥北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别吹了,咱两同窗这么多年,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你能中举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再说了,现在天下大乱,到处是乱民溃兵土匪,你能活着走到府城赶考吗,也就我好心收留你,你现在是有家不能回,踏实的跟着我,将来未必没有光宗耀祖的一天。”
“吹吧,就你,花钱买了个里长,能有多大出息?”顾麒麟不服气的说。
“咋的,嫌我这庙小呀,起来,起来,带你看看。”赵胥北说着生拉硬拽的把顾麒麟从床上拉起来。
现在的罗泉镇就是个大工地,人们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挑土,搬石,砌墙,热热闹闹,加了石灰的粘土冒着腾腾热气。新军营也开始建设,每天都有人围观。老管家又招募了十几户灶户,赵家的盐井也逐渐开始复兴起来,产盐量稳步提高,达到鼎盛时的五六成了。
自打赵胥北当上里长后,镇民虽然生活依然贫困,但是众人眼里看到了希望,特别是抗击土匪后,镇民的信心更强了,这个时代还能图什么,有个安身立命的场所,吃饱饭,仅此而已,顾麒麟看到罗泉百姓昂扬的精气神确实要胜过县城了,没想到这个赵兄倒有些牧民之才,之前是小瞧他了。
两人漫步到校场,此时正有两队兵训练。自打建城工程开始后,乡兵都是青壮,自然是干活的主力。现在赵胥北的几队兵是轮流干活和训练。见赵胥北步入校场,总训官刘赣喝令肃立,场中队员个个站得笔直,纹丝未动。顾麒麟虽说不懂军事,但看这精气神却是远非县里那些慵懒衙役可比的,大明那些只会欺负百姓的兵痞更是不能比的。
顾麒麟不知赵胥北想干什么,凭借这些好兵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赵胥北宣布:“都来见过顾先生,以后就由顾先生教你们读书识字。”
“顾先生好”众队兵高声问好。声音响亮,顾麒麟吓了一跳,慌忙说道:“你让我干啥,教书?教他们?说疯话呢吧?再说谁答应你了?”
赵胥北说道:“罗泉镇的乡兵每个人都要读书识字,将来都要有秀才水平,你是军师,赛诸葛。”
顾麒麟说:“少忽悠我了,怎么着,我也是读书人,岂能与这些丘八为伍,辱没了斯文。”
赵胥北小声嘀咕,:“你都被革除功名了,如今是布衣!”
顾麒麟被戳到痛处,指着赵胥北“你!你!”半天说不出话,他目光一转,指随眼转说道:“那是谁?”
赵胥北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回到:“那是医护队的王小姐。”
顾麒麟半张着口,心驰神往,失了魂似的,“美,真美!”
赵胥北看他样子就跟丢了魂似的,趁机问道:“留下不?
”顾麒麟看也不看赵胥北一眼说道:“留,留,打死也不走了。”
凤阳府:
闯王高迎祥率主力秘密拔营,两日后,大队人马皆已走净。等到张献忠发觉已是三日后,闯军大营空空如野,只留下一些穿着衣服的稻草人,和一些空帐篷。看着这些,张献忠恨恨地说:“背信弃义,实在太可恨,来人,备马,追!”
“父亲请息怒,孩儿以为大可不必去追,追上又能如何,还不是仰人鼻息吗,他们走了更好,咱们可以自己称王。”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长的眉清目秀,不知底细的还以为是翩翩小书生。实际上此人骁勇善战,十岁时既在陕北加入义军,作战勇敢,被张献忠看中,收为养子,改姓张,原名李定国。
其余各将一听连声称“好”,张献忠犹豫了一下,思量着要不要和闯王分道扬镳,一旦自己扯旗单干,那就是撕破脸了。
“父亲,当断则断,大丈夫当执牛耳,我等浴血奋战怎可为他人做嫁衣”李定国说道,各将也是纷纷附和。
“ma的,是他先不仁,别怪我不义,他闯王算什么,老子要当就当皇帝!你们都是我的开国功臣,到时封王封侯。”张献忠仰天长啸。随后张献忠部在旗帜上打出“古元真龙皇帝”的称号,正式脱离闯王,自立门户。
看完手里的哨报,洪承畴狠狠地一摔,流寇越来越猖獗了,不到侵扰皇陵,还敢僭越改元,可恨,该杀。他传檄各路明军,加紧进军,合围凤阳。
草原:
蹄声隆隆,大地在颤抖,五百重骑兵杀气腾腾地全速向金兵大阵冲去,在冷兵器时代,人马合重过千斤的重骑兵绝对是步兵的噩梦。强大的冲击力往往能破开敌人的军阵,可是蒙古人似乎忘了女真人同样是马上民族,多尔衮下令巴牙喇出击,从侧翼兜个圈包抄蒙古人侧后翼。
重骑兵冲锋不比轻骑,多尔衮不敢托大,下令进入百步后就发箭。后世对满清骑射有所误解,以为是骑马射箭,实际上关外女真人是靠打猎为生,更擅长步射,步射可以使用力度更强的弓,更重的箭,相反蒙古人在茫茫草原上奔驰,追逐猎物,马上射箭,颠簸不易发力,多使用轻弓轻箭。
女真人将战马排在阵前,将缰绳钉在土里,马马相连,组成半弧形的屏障,然后是手持大盾的盾阵护住后面的弓箭手。蒙古重骑兵转瞬即到,进入百步后,中军大旗挥舞,各号手吹响牛角号。女真弓手松开拇指,沉重的箭矢破空而出。
金军重箭,六十步可破锁子甲,虽号称重骑兵,可是蒙古人没落了,五百重骑只有不足百人拥有厚实的板甲,其余大部只是身着片甲,更有甚者,只是穿着一层皮甲。
两千余支重箭铺天盖地袭来,哈森就见天空如同暴雨一般,黑压压地,一支重箭在瞳孔里逐渐放大,他本能的向后闪身躲过一箭,接着另一支穿透皮甲,正中左胸,哈森感到呼吸困难,不甘心的跌落马下。
进入五十步时,金军又射出一波箭雨,蒙古重骑先后有百人坠马,进入三十步左右,他们纷纷投出投枪。马上所用的投枪类似步兵用的标枪,也是长木杆头上套着铁制的矛头,只是长度短一些,重量轻了一些。
人借马势,战马全速冲锋可以达到三四十迈,投枪借着速度加上自身重量可以破开木盾。几十杆投枪飞到,有十几面金兵木盾被击碎,飞扬的木屑扎伤附近的弓箭手,有十几根投枪破开木盾后又命中盾手,被粗重的投枪击中非死即伤。
金兵瞬间伤亡三十多人,骑兵冲锋靠的是速度优势,冲入阵中的蒙古人人数太少,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但终究未能破开敌阵,两翼包抄的轻骑未能及时赶到,留在原地就是一个个的活靶子,又有几十人中箭。蒙骑也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在金兵合围前,果断的掉头后撤,向己方奔回。
金兵从侧翼包抄的巴牙喇已经盯上了这个到嘴的猎物,这些人都是牛录里百里挑一的勇士,各个弓马娴熟,他们控马从蒙古军后退路线的侧翼狠狠地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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