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长安的骡车上,张季仔细问了那仆役。
原来,今日张家酒肆开门没多久,送去的醉仙春依旧是很快便售卖一空。
可是到了下午,有七八个无赖子却寻上了门!一个个一进门便吵嚷着要醉仙春。
尤管事和伙计上前说酒已售罄,谁知道那些人竟然说这是瞧不起他们,然后就动了手!
“有人受伤吗?某阿姐,还有庄伯如何?”张季咬牙切齿的问道。
“大娘子和老管家无事!尤管事被打了一拳,不过无甚要紧的。最后还是多亏了曹三郎出手,才把那些无赖子弄走!”仆役说道。
曹安?
他竟然有这份能耐?
张季心中讶异。
再问具体的,仆役也说不清楚,他也是张漱和老管家回家后才命他出城寻张季回去的。
回到群贤坊家中,张季直接冲到了后院!
一进后院就只见张漱正面沉似水的坐在树下矮榻上,忠伯站在一旁。而小胖子曹安却是在眉飞色舞的说着话。
“等下某就去寻某以前的那些伙伴!明日那些无赖子再敢来闹事!一定要打断他们的腿!也不去打听打听某是何人?金光门内游侠儿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某定要……呃……”
小胖子曹安正挥舞着手臂说得义愤填膺,气势激昂!
可一看到张季进来,后面的话便被卡在了喉咙里。
张季也没理他,而是快步来在张漱面前。
“阿姐,忠伯,你们没事吧?”张季一脸关切的问道。
张漱摇摇头道:“无事!你且放心!”
“那些来闹事的究竟是什么人?”张季又问道。
忠伯在一旁开口答道:“郎君,那些都是常年厮混在西市的无赖子!平日里在西市里东游西荡,敲诈店肆,祸害客商!坏事没少干!今日里不知怎么就到咱家酒肆来寻麻烦了!”忠伯苦着脸答道。
“无赖子?他们这是要来收常例钱吗?”张季又问道。
常例钱说白了就是后世的所谓保护费!
“常例钱?什么常例钱?那倒没有!他们哪里敢收什么常例钱啊?往常顶多也就是鸡零狗碎的骗些钱财去吃喝罢了。”忠伯答道。
张季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群混吃喝的无赖子,即使去酒肆闹事,也不会轻易动手打人!
究竟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呢?
“四郎,那些货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玩意!明日咱们去寻些往日伙伴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曹安在一旁开口说道。
张季轻轻摇了摇头,沉思了一下才开口道:“这事情怕是另有隐情!”
此话出口,张漱和忠伯看向张季的眼神中顿时多了欣慰之色。
“郎君说的不错!大娘子和老奴都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老管家忠伯说道。
张漱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开口说道:“四郎,你能把事情往深处想,不鲁莽,阿姐很欢喜!”
旁边的曹安一脸黑线!
那就是说我鲁莽喽?
感情刚才自己那一通话,人家只是在看热闹啊?
唉!
好人不好做啊!
“那些无赖子今日来闹事,身后定有人指使!若不然,依着他们以往行事的路子,顶多嬉皮笑脸的讨些钱财便罢了!可今日,他们却直接动了手!这不是他们平日的作风!”张漱又说道。
“那说不准是他们胆子变大了,所以就先动手,再要钱!”曹安在一旁说道。
“不会!那些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曹三郎没有注意到吗?今日那些人动手之后便急匆匆走了,那就是怕西市的武侯过来拿了他们!”忠伯在一旁说道。
曹安一听变不乐意了!
“老管家,今日分明是某出手,那些无赖子才退去的!他们是惧怕了某!”曹安在一旁急忙说道。
某曹三郎真的很厉害的啊!
真的是某的悍勇吓退了那群无赖子的啊!
你们怎么就不肯肯定某的功劳呢?
曹安心中不断呼喊!却是没有人理他。
这让小胖子心里十分受伤。
“大娘子,郎君,那些无赖子临走时放下话来,说明日还会再来!这可得想个法子啊?要不然明日直接去西市市署报官?”忠伯又说道。
“实在不行,也只能如此了。”张漱轻声说道。
“报的甚么官?某寻人打断他们的腿!”曹安字啊一旁说道。
张季瞪了曹安一眼,曹安顿时老实了。
“阿姐,你们也不要多想了!他们明日不是还来吗?到时候交给我来应付便是!”张季说道。
安抚好了曹安,送他出了门,张季没有回后院,而是一个人在前厅坐下沉思。
那些无赖子来闹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若是为了些许钱财,他们就应该像忠伯说的那样,不会直接动手!
可若不是为了钱财,那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们背后有人指使,那指使他们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醉仙春吗?
自己似乎也就这个能够被人惦记了吧?
张季目光渐冷!
无论是为了什么,敢打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主意,那就绝对不能容忍!
而刚刚开始的好日子,也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夺走!
次日一早,天有些阴沉。却丝毫不见凉爽,反而有些闷热的难受。
尤其是近了正午,闷得人喘气都有些不自在。
张季劝不住阿姐,张漱还是一起去了西市酒肆。
陈镇带人赶着车送来了今日的酒,在听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情立刻怒气冲冲!要不是张季拦着,怕是立刻就要让人回庄子去喊人了。
酒肆开门了,守在门口那些来卖酒的管事,仆役,立刻涌了进来,队伍一直排到了酒肆门外。
顶着一只熊猫眼的尤管事熟稔的让伙计吆喝排队,自己和曹安便开始了熟练的配合,准备迎接今天的销售高峰。
就在此时,酒肆外面却出现了一阵纷乱!
张季面色一冷,给隔间里的阿姐嘱咐了一句“阿姐莫要出来!不会有事的”,便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紧跟着怒气冲冲的曹安,还有老管家,尤管事,还有没有回庄子的陈镇。
昨日那些无赖子又来了!
今日人数比昨日还要多些,有十四五人的样子。一个个的在酒肆外大声叫嚷,说是要买酒!
十几个无赖子在酒肆门前大声叫嚷,时不时对着街道上看过来行人瞪眼威胁!
“你等这是要买酒么?”
张季来到门前,对着那群无赖子大声喊道。
那群人见酒肆里出来了人,一个个的就嬉皮笑脸的围拢了上来。
曹安和老管家,尤管事,还有陈镇忙来到张季身旁。
“是啊!某等就是来买酒的!怎么?你这是瞧不起某吗?”
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无赖子皱着眉头盯着张季说道。
看起来他便是这伙人中为首的。
“是啊!某等就是来买酒的!”
“怎地?某等不能来买你家的酒么?”
“是不是瞧不起某等?”
一群无赖子纷纷开口叫嚷了起来。
“若是来买酒,那便去排队!”张季大声喝道。
那群无赖子一听张季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怎地?某等来照顾你这酒肆的生意,你竟然让某等排队?你这是瞧不起某等啊?”那个为首的无赖子脸色更加阴沉,口气也愈发不善!
“竟然敢看不起某等!砸了他家酒肆!”一个无赖子喊道。
“砸了!砸了!你等闪开!”无赖子们顿时裹起来!一个个气势汹汹挥舞起拳头!
张季面色平静,看着眼前那些无赖子,就如同再看一群小丑!
“怎地?你不信某等敢砸了你这酒肆?”为首那无赖子看到张季似乎没有一丝害怕,不禁怒气冲冲问道。
张季也不理他,而是抬手,对着那些等着买酒的众人拱了拱手!
“诸位!今日本酒肆不卖酒了!还请见谅!”张季说话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所有人都觉得张季这是怕了!
这是准备关门躲避了!
哈哈哈哈!
果然只是的娃子!胆子就是小!
而那些准备买酒的人一听却是叫苦连天!
“那怎么行呢?某家阿郎还等着某买酒回去晚上待客呢!”
“不行!不行!某前两日都没有卖到啊!要是今日某再不能买回醉仙春,某家郎君非要打死某不可啊!”
“某家阿郎乃是朝中官员!你要是不卖酒与某,某家阿郎定会不悦!后果可是很严重啊!”
“卖酒!卖酒!快些卖酒!”
那些等待卖酒的人群顿时不愿意了!
张季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可是今日这些人要砸了某家酒肆!某如何还能卖酒?”
张季这么一说,那些买酒的人一个个都看向了那群无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