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我为何能拖到今日吗？”

“不知。”

阿飘笑笑，面色凄楚的说道:“你们听这声音是不是觉得很刺耳，甚至觉得很恶心？”

沉鱼和蒹葭都没有说话，不明白阿飘说这话的含义。

“你们觉得难听刺耳，可我却羡慕至极，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阿飘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吗？以前的我满心希望，总以为凭自己一己之力可以改变家里的现状，哪怕沦落勾栏妓院。可是现在直到到了这红楼，我才发现一切都是命。”

“我永远也成不了这红楼里像含烟姐姐那样的头牌，天生的容貌身段儿我没有，可是才情舞艺就算是我不吃不喝没日没夜的练，我也不及她分毫，因为我没这天分。”

“她就是柳含烟？”

阿飘终于眼神不在空洞，有些惊喜的看着沉鱼，问道：“你也知道她？”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最近含烟姐姐名气这么大，秦淮街头巷落都在议论她，你听说了也不奇怪。”

“来这里消遣的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这样的女子配这样的男人，这是绝配。”

“你们没听说吗？”阿飘疑惑的看着她和蒹葭。

“听说什么。”沉鱼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冥公子是位才情俱佳的人，而且为含烟姐姐一掷万金，他不同于这里一般的客人，听姐妹们说他长得极为俊美，可惜我无缘得见。”

“况且含烟姐姐喜欢的人，怎么会差。”

沉鱼不自觉的摇摇头，她和蒹葭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阿飘精神有些病态了。她视柳含烟为自己标榜努力的目标，对她羡慕钦佩的有些病态。

“你何不攒银子赎身，离开这个地方?”沉鱼问道。

“赎身？”阿飘语气里是嘲讽，不知道嘲讽的是沉鱼还是自己。“你以为我没想过？”

“可是赎了身我又能去哪里呢？我的爹娘在这里，还有我的小妹……你们说说我离开了他们又能去哪里，我的根就在这里啊！”

“你们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她的入幕之宾不胜其数，她获得的怜惜追捧多让人嫉妒。若是我有含烟姐姐一半的惹人怜爱，那该有多好。”

“你们听这声音……这是多少女人都想得到的。”

这一席话听得沉鱼皱眉，真的觉得地这姑娘是被这里的污秽浊气浆染的不轻。

“且不说这男的娶不娶柳含烟，就算最后他为她赎了身离开了这里，这男人也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为什么？”阿飘不懂，她看着沉鱼问道。

“为什么？”沉鱼冷笑。“如果他真的对你们柳姑娘有意，就不这样大肆宣扬让你们的柳姑娘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沦为众人都谈论意淫的对象。”

“就算他不是成心，可是也不该在这里肆无忌惮的予取予求。喜欢无高低贵贱之分，是个君子理应发乎情止乎礼，大大方方赎了你们姑娘出去，给她一个名分安排一个好的的归宿，那个时候才是他该做这些事的时候，你们姑娘是被蒙蔽了双眼，你居然还羡慕这种人。”

“可是……”

“好了。旁人的事事艳羡也艳羡不来的，况且你现在还带着病，说这些都是无用的，你不若治好了自己总会遇见良人的。”阿飘还想再说什么被蒹葭打断，她好心的提醒她的病不可再拖。

“你若是信任我们就让沉鱼给你瞧瞧，有希望总比绝望好，若是不信自己真的放弃了，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阿飘很犹豫，她还抱着一丝期许，假如真的能治好这个病……可是，它从未被人医治好过。

这个地方沉鱼有些不想呆了，是一刻都不想呆了。那越来越巨大、刷新她认知的声音和言语让她无比抓狂，她的耐心被耗到了极致。就在她受不了准备提出要离开的时候，阿飘终于点头同意了。

阿飘还是看了看沉鱼和蒹葭的脸色，有些尴尬的掀开被子露出病灶给沉鱼看，一股子恶臭袭来，她羞赧难堪至极。倒是沉鱼很认真的检查她的下体，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疙瘩，有的已经一团一团的聚集在一起开始变白腐烂，还在流脓流血，上面的器官已经变形，她不知道里面是个怎么样的光景，肯定是不容乐观。

“是不是治不好了？”阿飘盯着沉鱼的脸色，见她面色凝重担忧的问道。

沉鱼反复检查后的说道：“你这是拖得久了些，不过也不是无治愈的可能。”

已经够含蓄了，意思是命可能保住。

阿飘陡然欣喜生出希望，她惊喜的问道：“能治好吗？真的能治好吗？”发现声音大了点，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人，第二句能治好吗就已经说得很小声了。

沉鱼没有错过她的这些细节，她在心里对阿飘是又怜悯又喜不起来。

“恩，虽然我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但是这病原本就是不致命的。会死人，都是因为拖出来的，最后到了药石枉顾的地步。”

“那我……那我好了以后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以前？”沉鱼不懂。

“就是……就是还能接客吗？”阿飘急切的问道。

沉鱼是相当的无语，这阿飘都是什么啊！强忍着心底的不开心说道：“这些事还是等你身子好了以后再说。”

这话在阿飘听来就是可以的意思。

“我先给你写副药方，你让丫鬟拿着去照方子抓药煎了服下，以后每日我都会过来亲自查看你的病情。”

“可是……”阿飘为难的说道：“自从我病了以后，鸨娘已经没有配丫鬟给我了，而且即使有她也不会让我出门去抓药煎药的。”

“好了好了，这事儿我去办，你安心养着即可。”沉鱼有些不耐的说道，她想快点儿离开这里。

蒹葭也想早点儿离开这里，这隔壁……好像是有些过分。

沉鱼她们交代好以后就出了房门，是终于可以离开清静了，想着一会儿下去的时候还有好多事要跟老鸨子交涉交涉，因为这阿飘的病一时半刻是好不了的。离开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沉鱼狠狠的在门上踢了一脚，并骂了一句禽兽、变态。若不是蒹葭拉着她，她非得踢上第二脚不可，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