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泱御霜喜欢听颜如玉抚琴,她的声音自带深情,每每诵诗吟唱的时候都把人带入浓浓的意境,和这千里的荷花碧波融为一体,那是和柳含烟在一起完全不同的舒适感觉。
柳含烟带给他的是一种生理上的刺激,颜如玉则是精神上的快慰,若论才情,这柳含烟也是不及颜如玉的。所以世间才有那么多名不副实的东西,都是人们竞相追捧出来的产物。
“爷,原来不止烟雨才是江南的风光,这晴天红花绿叶也真是好看啊!”卞康对着那片翠绿彰显盛夏风姿的荷花丛赞叹。
“不错。”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以前不觉得,现在觉得家里的那些墨莲、睡绿……在这片瓜州花塘面前都是黯然失色。”冥泱御霜也不自觉的沉醉在这美景中。
“真是幸好应了颜姑娘的主意,否则这美景就错过了。”卞康对颜如玉和对柳含烟竟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态度,他巴不得自家爷远离柳含烟那种女子,又极其欣赏颜如玉这样的端庄佳人。
“你在红楼可不是这态度。”冥泱御霜打趣的看着他。
卞康摸摸头笑的憨傻,说道:“爷,像红楼那种地方以后还是不要去了的好。”
颜如玉正在专心的看书,她听了他们的话也不吃味儿,冥公子和柳姑娘在红楼的风流艳事在这秦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原来她也以为只是个纨绔多情的公子哥,直到见到本尊,才明白这柳含烟为何对他如此痴迷。
“是今儿个公子运气好,这天气也懂得讨喜,若是在烟雨雾帘中的花池那又是另一番滋味了,定不会这么明媚清爽。”
“他说的没错,还是姑娘你的玲珑心思好,这万般明媚讨喜也不若看你一眼来的赏心悦目。爷可是看了你好几日了,不知姑娘何时才能让我更加亲近亲近。”
下流挑逗的话在冥泱御霜嘴里说起来是如此自然直白,就像是吃饭、喝茶一样随便自然……颜如玉听着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耳根。
“公子应知道如玉是卖艺不卖身的,除非得遇良人。”
“何谓良人?”
“自然是情投意合,忠贞不渝的。”
“那么爷想做姑娘的那位良人,不知尚可?”
“公子,你……”颜如玉被他搅乱了心神,不知他说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他的语气太过平淡,可是感情又太过真挚,明明是渴求,可是却有许多随意在里面。
若即若离,大抵是如此吧!心有些波动,顺着这些波动下去是越来越大的漩涡。似乎想要将人一口吞噬,这人就好好的搅乱了她一池春水。
“颜如玉初心不变,初衷不变。”
心想;再等等吧!若是她还是对自己如此,那么她大可以放手试一试。
“那爷可是耐心的候着。”
今年江南多雨,入夏感觉不到丝毫的闷热。风景如画,微风袅袅,诗情画意无限。美人好酒相伴,龙涎檀香怡人安神,偶尔有蝉鸣的声音传来,不觉得聒噪打扰,反而是让人愈加感觉安谧舒适。
“公子,不若玉如给公子唱个小曲儿,我想你定会喜欢。”
冥泱御霜整个人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翘着腿闻着美人香。颜如玉见他没有答话知道是同意了,然后她开始取出琵琶拨弄弹奏起来。一声清脆的试弦音以后,珠玉落盘的声音响起。前奏急急切切如私语,然后慢慢趋于平稳,开始悠扬哀怨。
纤细白净、不然蔻丹的手指不急不缓的在弦上撩拨,怀抱琵琶半遮面,朱唇轻启,一首采莲曲就百转千回的飞了出来,济济楚楚的人儿歌声风风韵韵,在渡海瓜洲上飘荡。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开冷红颜,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东家莫愁女,其貌淑且妍,十六采莲去,菱歌意闲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蒙君赠莲藕,藕心千丝繁,蒙君赠莲实,其心苦如煎。”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采莲一何易,驻马一何难,踏我来时道,寻我旧时欢。”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看君悲眼涕,看君笑移船,惘然有所思,堵塞不能言。”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莫言共采莲,莫言独采莲,莲塘吹香散,客梦如水寒。”
“江南可采莲,莲叶空田田……”
“沉鱼姐姐你听,好像是歌声耶!”小柔卷开珠帘,站在船上认真的探寻声音的来处。沉鱼正在拿着娟布认真的擦一把匕首,这是她新得到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看就是利器,小巧锋利可以藏在靴子里防身。这歌声她也听见了,赶紧把匕首放好站了起来跑到外面甲板上观望。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沉鱼听出是采莲曲,想来是前面有人正在下水采莲。
“雁儿你快来听听,这唱的真好听,你肯定喜欢。”
落雁近日心疾发作大病了一场,沉鱼之所以不能去红楼,是因为那算时间一直留在她身边照料,等她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她们才走水路去淮阴,听说这瓜洲荷花开得正好,正好可以欣赏一下沿途的美景,给落雁解个闷儿散散心。
“是好听。”落雁整张脸上呈现的都是一种病态的白,但是她显然对这地方也有好感,眼睛里有微微的愉悦在里面。
小柔就见不得这二小姐娇柔病态的样子,好似一阵风都要给她吹水里去了。若是整日伺候二小姐还不得给她闷死,幸好她从小是跟着洒脱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