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圄天站在小屋窗前,慢慢转回身来。
透过树叶洒下来的荧黄日光,穿过简陋的小窗,映在这一袭白衣之上,好像让整个小屋都明亮了起来。
灵儿看着落圄天,就觉得这人好像是会发光。
让人站在他跟前就觉得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田姑娘虽然沉睡不醒,但是并不是心念全无,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们说话她也许听不到,但她最想听到的解释和声音,应该还是能听到的。多试几次,总有效果。至于血虚亏漏,恐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就需要慢慢调理了。”
说罢落圄天跟灵儿要过定乾坤,拿出了一颗大还丹,给了田凹。
田凹千恩万谢,恨不得要给落圄天和灵儿跪下。
死活非问得了两位的名字,说将来一定要在家里给二位供奉生祠才行。
灵儿自然没有落圄天做好事不留名的觉悟,见田凹如此恳切,便报了两人名字。
又问:”田伯伯打算什么时候去解了李公子的蛊?“
”现在就去!我现在就下山解了李福元的蛊。“
田凹救女心切,急急给田柔服下了大还丹,又喂她喝了些水,满眼感激的看着灵儿和落圄天。
”同去吧。“落圄天道。
灵儿见状赶忙解释,”我们也正好下山,不如我们陪叔叔一起。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在旁见机行事,也省得那闫氏煞星再起灾祸。“
心里却是知道落圄天是在担心田凹挖出血蛊,李福元一醒,闫氏再要从中作梗。
不如直接现身,让闫氏知道,李福元因何而醒。
落圄天既然能救醒李福元,闫氏定然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有他在,田凹就一定能有机会把事情跟李福元说明白,也省得再有什么误会,耽误田柔的病情。
田凹自然求之不得,一顿作揖,”那真是太谢谢落公子和灵儿姑娘了!太谢谢落公子和灵儿姑娘了!“
心里对灵儿和落圄天除了感激不尽,就是对其二人高深莫测的敬畏。
只觉得这一对少男少女虽然看起来年纪皆是不大,但却是一身的本事。
尤其是这个小姑娘,堪舆易理,岐黄问卜,居然是样样皆能,实乃天才之大能啊!
三人鱼贯从逼仄的小屋中出来,田凹关上小院子的门,仰头看着院子上的一方天空。
仿佛总算是在浓云密布的人生中,看到了那么一丝的光亮。
难免心中波澜万千,只觉得眼干嘴酸,喉头也哽咽了。
一想到这两年的绝望和心酸,再想到女儿如今救治有望,终于还是忍不住泪眼婆娑。
又怕后面两个后生笑话,脚步就走得急了些。
好在山间小路狭窄,最多只能容得两人并肩。田凹走在前面,也并不显得奇怪。
灵儿见田凹不住用袖子抹脸,心中就猜到一二,只和落圄天在后面慢慢悠悠的跟着。
只觉得覆在心中的一丝阴霾,也总算是要透亮了。
倒是替田柔和李福元有些高兴。
扬起笑脸,悄悄问落圄天道:“师兄,你怎么还会诊脉?”
下午的光线很好,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小路上摇下一地碎金。
落在灵儿脸上,让她忍不住弯弯的眯起了眼睛。
在落圄天看来,那表情就又像一只小狐狸了。
灵儿拿出了两块红豆糕,分给了落圄天一块。
“被天劫伤习惯了,久病成医。”
噗,灵儿想偷笑,但还是生生忍住了,愣是转化成了一阵干咳。
“咳咳咳……那大还丹是个什么宝贝?田姑娘看起来病得很重,大还丹真的能治好她吗?”
“也还是需要日后调养的。”
“大还丹真厉害!”
灵儿心里感叹,这要是知道药方,日后可就发达了。
这边正还想着再问,就看不远处的两岔路口,田凹身前不远的位置,从白云观走出来两个人。
正是那白衣飘飘,戴着阳纱斗笠的夏雪时和“小青羊”莲儿。
莲儿一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田凹,表情立刻就有些嫌弃。
搀着夏雪时就没有动,停在了原地,想等田凹过去再走。
夏雪时却朝着落圄天和灵儿转过头来,微微颔了颔首。
像是在隔着阳纱微笑,朦朦胧胧,娉娉婷婷的。
衬在柔和而零碎的日光下,显得圣洁而端庄,连灵儿都觉得有些心动。
好像羽世人间的仙女啊。
到了主山道,田凹也收敛心绪,抹干净眼泪,转过身来在前面等着落圄天和灵儿。
莲儿这才发现,往白云观后山拐的小路上还有人。
回头望去,才发现居然是落圄天他们,登时一下子脸就红了。
整个人立时毫无防备的局促起来。
“这么巧。”夏雪时再次挑起了阳纱。
落圄天点点头。
“是啊,真巧。”灵儿大方回应道。
田凹回头看到这两厢人好像认识,只觉得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连好看的人都扎堆。
今天自己遇到的,可真是个顶个的人中龙凤。
“落公子,灵儿姑娘。”田凹恭敬的等在一边。
莲儿一看前面那个刚刚抹眼泪的老头儿,居然是和落圄天一道的。
顿时连带着对田凹也和善起来。
只是这会再没有了刚才道歉的由头,又是下山道,莲儿担心夏雪时摔倒。
只得老老实实的守在自己的主子身旁。
听着身后不远处,灵儿叽叽喳喳,缠着落圄天有说有笑。
莲儿心里空落落的,反而两次自己差点摔了,还是小姐反手捉了自己。
“小心点儿。”夏雪时柔声道。
莲儿受宠若惊的点点头,赶忙收敛心神。
直到来到山脚下,两边再次道别,莲儿眼看着落圄天走远,这才终于魂归本位。
灵儿,落圄天,田凹一行三人直径来到了大福街。
田凹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灵儿忽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位田伯伯莫不是把这血蛊就埋在了李家附近!
李家想尽办法,却没想到这破解之法,其实就在自家门口……也许每天都要路过,每天都要踩踏。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更深切的报复?
看来田凹真是恨李家恨到入骨了。
唉,也不知,已经闹成这样的两家人,将来还能否走到一起,又该如何相处呢?
正想着,却忽然发现周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多。
有的还两两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什么。
“是不是她?”
“好像是啊!”
“快去叫你胖姐也来认认,看看是不是咱们认错人了!”